項龍一不,沉聲喝道:“我萬瑞一向不和是敵非友的人祝酒,故酒可免了,侯王有什麼事,即管賜教!”
整個宴會場立時肅靜下來,人人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且蘭王冷哼一聲,怒瞪夜郎王。理應出言化解的春申君卻是好整以暇,一副隔岸觀火的神態。李權和素寧則臉得,顯然早知道夜郎王會在席上尋項龍鬧事。那夜郎王子花奇一臉殺氣地瞪著項龍。
夜郎王點了點頭,連兩聲“好”,以兇睛瞅著項龍惻惻地道:“聽說萬瑞你今天曾在太后跟前誇下海口,公然表示想要滇王李令的命,小王聞言後大奇怪,萬瑞你手上兵力不過五十之數,保護婦人孺子仍力有未逮,所以想請教你究竟有何能耐,敢出此狂言,萬瑞你可否解說一二。”
這番話登時惹起夜郎人、李權、黃戰等一陣鬨笑,極盡揶揄辱的能事。笑聲過後,大堂立時雀無聲,充滿一即發的火藥味。李權、素寧、黃戰、黃霸等一衆對立黨派的核心人,欣然旁觀夜郎王花刺瓦公然辱項龍。
項龍見慣大場面,呂不韋、田單等人都不放在眼,哪會懼他區區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的小小侯王,故作訝異道:“侯王真說笑,滇王刻下正在滇王府,亦沒有改姓換名作什麼李令,侯王是否給三杯水酒就灌得糊塗起來?”
夜郎王登時語塞,正要說話,李園接口哈哈笑道:“花刺瓦侯王不但弄錯人,還僭越我大楚君權,私下對徒加以封贈,不知夜郎王現在和這叛主禍國的徒,是什麼關係呢?”
這番話更是難以擋架。要知李令篡奪滇王之位,雖得孝烈王默許,卻從沒有被楚廷公開承認。這刻連老謀深算如春申君者亦一時難以口。
且蘭王乃夜郎王死敵,落井下石道:“異日花刺瓦你給人篡奪王位,看來本王也可以一下私自封賞王位的樂趣。”
夜郎王惱怒道:“眼下誰坐上滇王之位,就是不折不扣的滇國之主,此乃不爭的事實,只有無知之徒,方會斤斤計較名份之事。”
人人到他是理屈詞窮。
龍君“笑”道:“侯王此言差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李令正因名不正,故侯王言不順,此乃先賢所說,難道先賢們也是無知之徒嗎?”
此語一出,除項龍外,全場均愕然。因爲龍君代表的是魏王,份尊崇,說出來的話自是代表魏國的立場。現擺明反對李令當滇王,自是教人大訝異。
韓闖接口笑道:“龍君之言有理,背主叛國之徒,怎能登上正統?”
春申君等無不面面相覷,想不到魏韓兩國代表,齊對夜郎王百般奚落。夜郎王隨來的十多名高手,無不手按劍柄,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郭開則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龍君和韓闖爲何要“義助”萬瑞。
項龍重見善,渾是勁,早手起來,笑道:“現在萬某人除了一把劍和幾個不會賣主求榮的從人外,拿得出來見人的東西並不多,侯王若有興趣,不妨遣人出來見識一下本人究竟有何能耐,不是更直接了當?”
誰都想不到他會改採主,公然宣戰,大堂靜至落針可聞,最響亮仍是夜郎王的呼吸聲,他顯然快給氣炸了肺。一聲暴喝下,夜郎王席上撲出個三王子花奇,左右手各提一斧,兩斧互擊一下,發出一下脆響後,大喝道:“夜郎王第三子花奇,請萬瑞落場比試。”
項龍心中大喜,正要出場重創此子,豈知後席的荊善比他手得更厲害,搶出來躬道:“小人萬善,請萬爺賜準出戰。”
項龍卻是心中暗喜,首先因荊善的手僅次於荊俊,足可應付此子。其次卻是免了因宰掉此子,惹來且蘭公主娜采采陪他一晚的煩惱。
不過他尚不肯放過春申君,微笑向他道:“君上該瞭解眼前這場比武可非一般較量,輒流送命,壞了歡宴的興致,說不定還會形羣斗的局面,故若君上反對,我可不接挑戰。”
夜郎王還以爲項龍膽怯,冷喝道:“生死有命,若萬瑞你有能力損我孩兒半毫,我花剌瓦絕不會因此事糾纏不休。”
春申君怎會因項龍兩句話壞了今晚的大計,呵呵笑道:“三王子既如此有興致,黃歇怎會做掃興之人,萬將軍請自行決定。”
花奇運斧擺個花式,確是舉重若輕,一派強手格局,暴喝道:“若萬瑞你叩頭認錯,這一場可以罷休。”
項龍哈哈笑道:“好!”向荊善作個有殺無赦的手勢,道:“刀劍無眼!大家小心!”
荊善大喜,一個箭步搶出去,來到花奇前十步,劍仍在鞘。
黃戰忽然站起來,喝道:“且慢!”
衆人愕然向他。
項龍乘機環掃全場,找尋善的蹤影,只見婢都站列席後,與春申君府的家將站在一起,一時間哪找得到狡猾多智的可人兒。
黃戰的聲音傳來道:“若萬將軍方面敗了這場,是否又命手下兒郎上場送死?”
這兩句話實在迫人太甚,現在連不知的人均曉得春申君和夜郎在聯手欺項龍。
卻沒有多人敢作聲,只有且蘭王冷笑道:“這一場尚未分出勝負,黃公子是否言之過早?”
項龍與李園對視而笑,前者懶洋洋地道:“黃公子有何高見?”
黃戰暴喝道:“下一場何不就到你和我比試?”
項龍笑道:“公子安暴躁,看過這一場再說不遲,比武開始!”
花奇早等得不耐煩,聞言發出焦雷般的大喝,雙斧齊揚,威猛之極,連環揮劈,一派凌厲招數,如排空巨浪般向荊善捲去,果是不可一世的勇將,看得人人容,連李園都爲荊善擔心起來,娜采采更捧著口,張得不得了。荊善夷然無懼,長劍閃電擊出,靈巧有若毒蛇出,沉穩迅疾之勢則如風捲殘雲。或挑或架或劈或刺,每一劍都針對著對方的破綻和弱點,加上閃如飛,充滿舞蹈的輕盈步法,採的竟全是擋反迫的招數。斧劍擊之聲不絕於耳,荊善倏進倏退,花奇竟佔不到半分便宜。
夜郎人和春申君等立時變,想不到項龍隨便派個人出來,竟可與有夜郎第一勇士之稱的花奇平分秋。而且膂力比花奇只強不弱,怎不驚駭絕。花奇這時銳氣已過,又兼斧重耗力,竟滯了一滯,此消彼長下,荊善劍芒暴張,迫退花奇兩步。花奇臉大損,暴怒如狂下,不顧拚死反攻。荊善一聲長笑,閃電移前,竟以劍柄撞在向他左邊太揮來的斧鋒,險至極點地把花奇最凌厲的右手斧盪開去,再一矮,讓花奇左手斧掠頂而過,手中長劍化作電芒,斜斜由下方雷奔電掣般標花奇口。花奇魂飛魄散,雙斧甩手飛出,猛退。
荊善還劍鞘,冷冷看著花奇退往後。由兩人手開始,場一直是雀無聲,此時人人眼集中到花奇上,知他已重創,只是不知會不會危及他的生命。花奇再退兩步,發出一下撕心裂肺的慘,砰一聲僕跌地上。
夜郎王霍地站起,狂喊道:“孩兒!”
夜郎人早羣集而出,撲出去看仰躺地上的花奇,只見腹鮮泉水般涌出來。荊善若無其事的返回己席去,經過娜采采旁時,給一把摟著,吻了他的大一口,這才放他回席。這時春申君、黃戰等均離席去看花奇。
驀地夜郎王發出一聲驚天地的狂,在花奇邊站起來,戟指道:“萬瑞!這殺兒之仇,我要你千萬倍還回來給我。”
場大部份人出不屑神,都看不起他剛纔還說什麼生死有命,絕不糾纏,現在立刻食言。春申君親自把夜郎王拉回席,花奇的則由後門擡出去,只是地上仍是跡斑斑,教人目驚心。歡宴的氣氛至此然無存,卻沒有人怪責項龍,因爲這況全是夜郎王和春申君一手造的,且人人知道好戲尚在後頭。
且蘭王打破僵寂的氣氛,仰天笑道:“萬將軍有此神勇下屬,可喜可賀,收復滇土,將乃指日可期之事。”
夜郎王噴著火焰的兇眼瞪著且蘭王,氣得說不出話來。
黃戰由後堂走回來,手按劍柄,來到場心,沉聲道:“萬瑞!該到你和我了。”
李園奇道:“這事真個奇哉怪也,明明是滇國和夜郎國兩國之間的事,爲何黃公子卻像給人害了爹孃的樣子。我也手得很,不若由我陪公子玩玩吧!”
此語一出,包括春申君在,衆人無不變,知道李園正式和春申君決裂。
黃戰自知劍及不上李園,惟有苦忍這口氣,冷冷道:“這不關李相的事,萬瑞!是否又要別人來代你出戰?”
項龍微笑道:“黃公子盛怒之下,實不宜比武較量,更何況在下曾說過,除非君上同意,否則在下絕不與公子手。”
衆人的眼自然移往春申君去。春申君卻是有苦自己知,現在擺明不手則已,手便是分出生死始能罷休之局。萬瑞的手下已這麼厲害,本人更是深不可測。但問題是夜郎王已損一子,自己若不讓黃戰出戰,怎樣向他待?不由暗恨沒有早點發突襲,於現在這況下,若施暗殺手段,會教天下人看不起他。事實上他今晚雖有佈置,主要仍是爲防患未然,並不是定要把項龍和李園當場格殺,只是希拖到天明,好配合鬥介一起發。否則這樣殺掉李園,難保李嫣嫣不會立即命衛發反噬。
心念電轉時,黃戰已道:“請爹賜準孩兒出戰!”
春申君暗歎一口氣,點頭道:“孩兒小心!”
場衆人立時神大振,佔了絕大部份人都希看到黃戰授首於項龍劍下。此人一向仗著父親寵護,在壽春橫行無忌,雙手染滿腥,只是無人奈何得了他吧!項龍哈哈一笑,卓然而起,步出席外,以手輕拍三下劍柄,發出準備摺弩的暗號。
同時淡然自若道:“君上還是收回命如何?黃公子現在滿腔怒恨,殺氣騰騰,在下縱想手下留,怕亦難以辦到。”
衆人都覺他口氣過大,不過只看他隨隨便便站著,已有君臨天下的威勢,把黃戰遠遠比下去,又覺他這麼大口氣乃理所當然。
黃戰不待春申君回答,狂喝道:“誰要你手下留。”
揮劍衝前迎頭猛劈。項龍知他一向恃勢橫行,目無餘子,所以故意起他的怒火,此刻見計得逞,忙收攝心神,浪離鞘而出。“當!”聲震全場。項龍抱劍傲立,黃戰則連人帶劍蹌踉跌退,竟是給項龍只一招便生生劈退。
項龍長笑道:“黃公子!此戰就此作罷好嗎?”
春申君站起來喝道:“戰兒!”
立於席後春申君的家將人人手按到劍柄,使堂氣氛更趨張。荊善等趁人人目集中到場中去的千載良機,暗在幾底把弩箭裝好。席上各人則無不目瞪口呆。
要知黃戰一向以勇武神力著稱楚地,李園之下便數到他,哪知一個照面竟狼狽地落在下風,試問誰不駭然。
旁邊的李園眼力高明,知道黃戰因暴怒之下心浮氣躁,而項龍這一劍又大有學問,劈中來劍的時間恰好是對方最難保持平衡的一刻,故有此近乎神奇的戰果。更明顯地是項龍的膂力實勝於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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