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幽幽嘆道:“或者是因爲出於我對的敬吧!我看對你是愈來愈沒有自制力,否則不會在你回來後第二天即紆尊降貴前來找你。表面當然說得像只是來找我!可是當知道你去參加朝會,整個人立即變得沒打采,唉!我也不知怎麼說好了。”
此時剛進後院,人影一閃,善攔在兩人前。兩人嚇得放開牽著的手。
善手擰一下紀嫣然臉蛋,出迷人的笑容道:“人兒!本姑娘要借你的夫君大人一會呢!”
紀嫣然想不到給善作弄,又好氣又好笑,嗔道:“借便借吧!我紀嫣然稀罕他嗎?”笑著去了。
善主拉起項龍的手,到達園的亭子裡,轉抱他,嘆道:“項龍!我要走哩!”
項龍失聲道:“什麼?”
善推開他,別轉軀,微嗔道:“說得這麼清楚,你還聽不到嗎?我要走!”
項龍移前箍著的小蠻腰,沉聲道:“大姊要到哪裡去?”
善搖頭道:“不要問好嗎?總之我明天就要返齊國去。或者將來某一天,會再來找你也說不定。”
項龍想起在楚國時說過的話,當時雖曾於事後半真半假的否認過,但照現在的況看來,說不定是真的。想到因某種原因要投進別個男人的懷抱去,不大泄氣,偏又無可奈何,一時說不出話來。
善低聲道:“爲什麼不說話,是否心中惱人家哩!”
項龍放開箍著的手,苦笑道:“我哪有資格惱你,大姊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哪到我項龍干涉?”
善旋風般別轉來,雙手纏上他脖子,秀眸出深刻的,以前所未有的溫道:“讓致致代表我善侍候你好了,但今晚我善只屬於你項龍一人的,只聽你的差遣和吩咐,同時也要你記著善永遠都忘不了項龍,只恨善曾對別人許下諾言,細節其實早告訴你。”
項龍向亭外漫天飄舞的白雪,想起苦命的趙雅,心中的痛苦掩蓋了對善離開而生出的憤怨,點頭道:“我明白的,姊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人生總不會事事如意,我項龍只好認命。”
善一言不發,伏他懷裡,終給項龍破天荒首次看到在眸滾的淚。
翌晨醒來,善已悄然遠去。
項龍迫自己拋開對的思念,起練劍。
紀嫣然興致地取槍來與他對拆,烏廷芳、田貞姊妹和項寶兒在旁鼓掌喝采,樂也融融。
紀才的槍法確是了得,施展開來,任項龍盡展渾解數,仍無法攻槍勢裡,收劍笑道:“本小子甘拜下風。幸好我還有把別人欠我的飛龍槍,待我這兩天到醉風樓向伍孚討回來,再向才領教。”
紀嫣然橫槍笑道:“家有家規,你若想爲妻陪你度夜,必須擊掉人家手上之槍才行,廷芳等是見證人。”
烏廷芳等拍手好,一副惟恐天下不的樣子。
項龍不懷好意地笑道:“若紀才自問抵擋得爲夫的挑手段,儘管誇下海口。”
紀嫣然霞燒玉頰,大嗔道:“若項龍是此等卑鄙小人,我就算投降,卻絕不會心服的。”
項龍知是一番好意,藉此以激勵自己用功上進,正容道:“放心吧!我只是說笑而已!才請給我三年時間,我必能把你收服。”
紀嫣然杏眼圓睜,失聲道:“三年?”
項龍大笑移前,把擁懷裡,安道:“三天我也嫌長,怎捨得讓才作繭自縛,守三年生寡,哈……”
此時荊善來報,烏應元回來了。項龍大喜,烏廷芳早搶先奔出去迎接。到得主宅大廳,神采飛揚的烏應元正給烏廷芳纏得老懷大,陶方則向他彙報最近發生的事。一番熱鬧擾攘,烏應元抱起項寶兒,坐下來與項龍和陶方說話,烏廷芳主爲乃父按疲倦的肩,洋溢著溫暖的親。
烏應元誇獎項龍幾句,笑道:“我這次遠赴北疆,看過烏卓所揀的地方,果然是風水福地、人間勝境、水草茂,現在烏卓建起一個大牧場,又招納了一些被匈奴人欺的弱民族來歸,聲勢大壯,但也須多些人手調配,否則恐怕應付不了匈奴人。”
項龍道:“我正有此意,因爲王翦很快會被調回咸,若失去他的支援,一切要靠我們自己的實力。”
烏應元道:“我和小卓商量過,最要調二千人給他才行,有問題嗎?”
項龍道:“沒有問題,就這麼決定。”
烏應元放下心事,轉向陶方道:“陶公你負責安排一下,我想把烏族的人逐步撤離秦境,那裡確是最好的安居之所,我們以後不用看別人的臉做人。”
三人又商量了些細節,項龍偕諸和鐵衛返咸去。
回城後,項龍第一件事是宮見小盤。
小盤見項龍到,大喜,如常在書齋見他,坐下後,劈頭便道:“廉頗丟哩。”
雖說早在算中,項龍仍涌起難過的覺,趙國從此變爲郭開和龐暖的天下,只不知李牧的命運又是如何?
小盤顯是對廉頗忌憚非常,如釋重負道:“沒有廉頗,趙人等若失去半壁江山,若連李牧都給趕走,趙人完了。”
項龍知他對趙人怨恨至深,對此自己亦難以改變,沉聲道:“趙人殺了廉頗嗎?”
小盤淡然道:“廉頗老謀深算,一見勢不對,立即率族人逃往大梁去,聽說他給氣病了,唉!他實在太老,無復當年之勇。”
項龍聽得心沉重。
小盤嘆道:“只恨李牧在雁門大破匈奴,看來他還有段風日子,只要一天有李牧在,我們休想亡趙,現在只好找韓魏來開刀。”
項龍想起韓闖、韓非子和龍君這羣老友,心更是低落。
他最關心的當然是龍君,道:“若魏人起用廉頗,恐怕攻魏不是易事。”
小盤誤會他的意思,低笑道:“師傅放心,這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年初時廉頗率師攻魏,取了魏人的滎,魏安釐王對他恨之骨,這次他到大梁去,不宰他來下酒,已是非常客氣,哪還會用他呢?”
項龍啞口無言,小盤岔開話題道:“現在呂不韋聘用韓人鄭國來爲我大秦築渠,工程開始了年餘,計劃從仲山引涇水至瓠口,使水向東行,北水。此事耗費大量人力力,使我們暫時無力大舉東進,只有能力對韓人用武,蒙驁現在鑼鼓,徵集新兵,加強實力,但我卻有另一個想法,希由師傅親自帶兵出征,若能立下軍功,可把蒙驁和王齕等下去。”
項龍暗吃一驚,忙道:“現在尚不是時候,若我走了,說不定呂不韋會弄些什麼花樣出來,至要等昌平君站穩陣腳才。”
小盤嘆一口氣,顯是覺得項龍的話很有道理,不再堅持。旋又興起來道:“想想那天早朝我和師傅一唱一和,把呂不韋等人得擡不起頭來,確是采絕倫。”
項龍道:“呂不韋定不會服氣的,這幾天來又弄了些什麼把戲出來?”
小盤苦笑道:“他的手段教人防不勝防,你返牧場的第二天,呂賊懸千金於咸市門之上,還誇下海口,說若有人能增損他那孃的《呂氏春秋》一字者,立以千金賞之。使得人人爭相研讀他張出來的《呂氏春秋》,師傅也知道這部鬼書只是方便他奪我王權的工吧,真教人氣惱。”
項龍聽得目瞪口呆,賊真懂得賣廣告,如此一來,他等若控制了秦人的思想,同時大大損害商鞅改革以來的中央君主集權制。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比小盤更明白鼓吹思想和主義的厲害。
這招不是刀使槍可以解決的事,不由想起心的紀才,長而起道:“儲君不用慌張,我先去打個轉,回來後再把應付的方法告訴儲君。”
小盤大喜道:“我早知師傅定有應付的方法。快去!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項龍其實是抱著姑且一問的態度,至於聰慧若紀才是否有應付良方,實在沒有半分把握,但現在見到未來秦始皇充滿期待的樣子,惟有著頭皮答應著去了。步出書齋,想起李斯,暗忖要應付“呂不韋主義”的散播,此人自然比自己有辦法得多,遂往署找他。李斯正埋首案牘,見項龍來到,欣然把他迎室。
項龍笑道:“你在忙什麼呢?是否忙昌平君的事?”
李斯拉他憑幾坐好,老臉一紅道:“今早忙完他的事,現在卻是忙別的。”
項龍奇道:“爲何李兄卻像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樣子呢?”
李斯低聲道:“龍萬勿笑我,半年來小弟一直在研究商鞅的改革,發覺在制方面仍有很多破綻和,所以下了點工夫,草擬出一個更理想的制度,若能施行,必可達致大治。縱使將來一統天下,仍可應付得來。”
項龍喜道:“快說來聽聽!”
李斯立時雙目放,神大振道:“首先就是左右丞相的問題,現今職權重疊,難以分明,誰人權大,便可管別家的事,像呂不韋專管軍政,但若能把他限制在某一範圍之,他將難以像現在般橫行無忌,亦解決了權臣誤國的問題。”
項龍拍案道:“我明白了,李兄之意,實是針對《呂氏春秋》而作,對嗎?”
李斯點頭道:“正是如此,只可惜李某識見有限,只能從政手,仍未能創宗立派,以抗衡呂不韋集諸家而的呂氏神。若撇開敵對的立場,呂不韋確是一代人傑。”
項龍道:“李兄先說說你的方法。”
李斯欣然道:“我的方法簡單易行,是設立三公九卿之制。所謂三公,是隻保留一位丞相,爲百之長,主掌政務;然後改左丞相爲太尉,專責軍務;再在這兩職之外,設立史,爲儲君負責往來文書和監察臣下。丞相、太尉、史,是爲三公,不相統屬,只向儲君負責,最終裁決權全歸於儲君。”
項龍爲之容,暗忖三公九卿聽得多了,原來竟是出自李斯的超級腦袋,難怪李斯能名垂千古。同時亦看出李斯的私心,這史一位,分明是他爲自己度定造。但想想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立告心下釋然。
李斯續道:“所謂九卿,大部份屬我大秦原有的職,只不過職權劃分得更清楚。三公只負責劻助政儲君治理國務,各方面的工作,則由諸卿分管。例如奉常,是主理宗廟禮儀,下面還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醫、六令丞等員;其他郎中令、衛尉、太僕、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史、府等八卿亦莫不如是。像現在的衛、都衛、都騎三個系統,改制後將全歸於衛尉指揮統理,免去現在各系統互相傾軋之蔽。”
項龍當然明白李斯對自己大費脣舌的用心,說到底是想自己把計劃推薦給小盤。他也樂於作這個對小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順水人,點頭道:“李兄儘管預備得好一點,待會我再宮,和李兄一起向儲君進言。”
李斯大喜道:“項兄確是我李斯的良友和知己,若得儲君採納,也不枉我多年的努力。”
項龍拍拍他肩頭,欣然而去。心想自己大可以頸上人頭擔保此事必,否則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就不會對三公九卿這名詞耳能詳。
初秋的天氣還是有些悶熱,偶爾的一陣了涼風吹來才讓人恍然意識到秋天的腳步已經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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