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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 第二章 牧場之戰

小盤聽畢項龍敘述剛纔在王齕府死裡逃生的經過,籲出一口涼氣道:“好險!”

龍已很久沒有見過他像此刻般真的關切表,歡喜道:“萬事皆有前因,若非徐先和鹿公一向看得起我,王齕怕不會予我說話的機會。兼且秦國軍方一向忠於儲君,所以王齕懸崖勒馬,否則呂不韋這次可全盤致勝。唉!說到底仍是命運。”

小盤點頭道:“黑龍的事,師傅該快著手進行,若呂不韋使個藉口,調走王齕,只是蒙驁便有足夠力量對付你,唉!師傅仍要返回牧場嗎?我怕呂不韋會使人來侵犯牧場呢。只要他命人扮作馬賊,我很難他以罪。”

龍心中懍然,同時下了決定,不但要加強防衛,暫緩分出一半兵力去支援塞外的烏卓,還要特別在偵察和報上做工夫,否則輒是家破人亡之局。

小盤苦惱地道:“呂不韋藉口建鄭國渠在在須財,拒而不發餉銀予桓齮的新軍,致使到現在只能徵集到數千人,武盔胄均不完備。否則我可以遣他駐守牧場附近,好和師傅有個呼應。”

龍笑道:“儲君放心,我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力量,有了王齕牽制呂不韋和蒙驁,他們只能做些小作,總之在黑龍獻瑞前,我們須把王齕留在咸,令呂不韋無所施其技。”

小盤嘆一口氣,頗有點無可奈何的神態,岔到新的話題去道:“太后今早把我召去,訓斥一頓,責我事事瞞。真是氣人,自己其不正,教我怎樣尊重呢?這樣的母親不如沒有了更好。”

龍知他與朱姬的分歧愈來愈大,也迫使朱姬愈倚賴嫪毐,而其中微妙的原因,是小盤因妮夫人印象的影響,無法容忍朱姬與嫪毐的,這心態只有他項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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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盤又道:“師傅是否準備納琴太傅爲妻?琴太傅剛來向我和太后說,明天要隨你到牧場小住兩個月。嘿!我聽後心中很歡喜,若給嫪毐又或呂不韋得到琴太傅,我怕會氣得立即吐。”

龍明白他逐漸將孺慕之轉移到琴清上去。妮夫人之死,可說是小盤一生人中最大的憾。所以先是朱姬,接著是琴清,都是他希得到的補償。

小盤又欣然道:“半年來,嫪毐和呂不韋均在找種種藉口去親近琴太傅,幸好琴太傅從不予他們任何。嘻!琴太傅最歡喜和我談你。說起你時神態不知多麼人哩!哼!呂不韋不時向我獻上各國,給我一律拒絕,我是不會中他的計的。”

龍微笑道:“我若公然娶琴太傅爲妻,不但呂不韋和嫪毐會嫉忌死了,國亦怕會有很多人不甘心。”

小盤搖頭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師傅爲我大秦英雄的象徵,只要師傅能率軍贏他……哈……贏他孃的兩場勝仗,我再封師傅作個什麼君和侯,那時娶琴太傅,誰敢說半句話?”

龍失笑道:“儲君的話必在心蹙了很久哩!這事遲些再說,假若黑龍出世,我們乘機更換制,儲君可否提升李長史作史大夫呢?”

小盤沉片晌,苦惱道:“我怕太后不肯支持,我心中的人選卻是師傅。”

龍嚇了一跳,自知難以勝任這類工作,忙道:“我仍是直接領軍較適合。放心吧!黑龍的威勢保證無與倫比。我們已遣人蜀把鄒衍請回咸,到時由他的口宣佈天命盡在儲君,挾此威勢,太后也難以阻擋,保證儲君可輕易把權力拿到手上。此後只須以嫪毐加上太后去牽制呂不韋,便一切妥當。到儲君加冕之日,我們可一舉將他們全部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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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盤苦笑道:“可是師傅那時將離開我。”

龍正容道:“大事者,豈能斤斤計較私,只要儲君重用李斯、王翦,必能一統天下。儲君還要將一切有關與我的事抹去,不留痕跡,那儲君便可完全不過去的影困擾。”

小盤兩眼一紅,啞聲道:“師傅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沒有一點私心。”

龍黯然道:“你自己該最清楚原因。”

小盤地道:“我明白!事實上我早把師傅視作真正的父親。”

龍涌起想大哭一場的衝,只要想想小盤由一個藉藉無名的趙國小兒,最後爲統一天下、建立中國的秦始皇,已是令人心神震盪的一回事,何況自己還與他有這樣親的關係。就在此時,侍來報,太后召見項龍。兩人面面相覷,均猜到事與琴清有關。

朱姬在太后宮的幽靜軒接見他,下人奉命退出,站起來走到項前,目閃閃打量他好一會,輕地道:“項龍,你坦白給哀家說,我朱姬有哪一方面比不上琴清?”

龍心中糟,人妒忌起來,最是不可理喻。朱姬愈表現得平靜,心中的憤怨愈厲害。只好低聲下氣道:“太后切勿誤會,琴太傅是因想有嫣然作伴,故到牧場小住,本沒有太后所說的那種意思。”

朱姬狠狠瞪他一會,背轉軀,道:“龍還想騙我嗎?人最知人家的心事,只看琴清喜上眉梢的春意神,明眼人都曉得是什麼一回事。你和政兒現在都把我當作陌路人,是嗎?”

龍涌起要把朱姬滿人的懷裡的強烈衝,苦苦剋制自己後,聲道:“太后請勿多心,微臣和政儲君仍是像以前般那麼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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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姬悽然搖頭道:“不用騙我!唉!我朱姬究竟犯了什麼錯,老天爺要這麼懲罰我,所有男人都要離開我,現在連兒子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龍暗忖的話不無道理,先是呂不韋把送給莊襄王,接著是莊襄王給人害死,而在某一況上又似再由自己把送予嫪毐,累得小盤再不視爲母親,所以現在雖是掌權的太后,心境卻絕不快樂。他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朱姬猛地轉回來,臉寒如冰道:“項龍!我對你已完全絕,以後休想我再像從前般支持你。”

龍暗歎這恨。若非朱姬有嫪毐,絕不會變得這麼厲害。而且肯定嫪毐表面雖和自己關係良好,其實暗中卻不斷離間他和朱姬。說到底,嫪毐只是個卑鄙小人。不住心中有氣,冷然道:“太后言重,由邯鄲來此後,我項龍有哪件事不是爲太后和儲君著想,今天竟換來太后這幾句責備話。”

朱姬然大怒道:“好膽!竟敢挾恩來指責我!”

龍亦無名火起,憤然道:“我項龍何時挾恩要求過太后什麼事?太后說一件出來給我聽!”

朱姬登時語塞,旋又變臉叱道:“你是什麼份,竟敢這樣和哀家說話?”

龍氣道:“你是太后,我是臣屬,什麼份都沒有,但太后明知我心中對你是怎樣的,只是礙於形勢,又念著先王恩典,故而不敢作出逾越的非份之想,你卻偏要怪我忘負義,這又算是什麼呢?”

朱姬怒瞪著他,高聳的脯劇烈起伏,顯是心中非常激

龍一點不讓地回,心中更是憤怨難平。

好一會後,朱姬平靜下來,垂下頭去,幽幽道:“對不起!我竟會這樣向你大發脾氣,人家心中確是充滿怨恨。”

龍心生歉疚,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對和無禮。唉!我真不明白爲何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朱姬移前三步,到了和他氣息可聞的距離,仰起俏臉,目亮閃閃地看著他道:“龍!我們可否重新開始,你該清楚人家對你的心意。無論你怎樣頂撞我,我始終難對你狠下心來。”

龍愕然道:“嫪大人怎辦呢?”

朱姬軀劇震,玉容變,由夢和幻想中掉回冷酷的現實裡。項龍知對嫪毐已是泥足深陷,比嬴盈對管中邪的迷還要厲害,心中雖有解,卻難心頭一悵惘無奈的緒。

朱姬神數變,最後回覆先前冷傲的神,點點頭道:“哀家確是失態,聽說你要和管中邪再決勝負,假若勝了,是否打算娶呂娘蓉爲妻?”

龍淡淡道:“呂不韋肯把寶貝兒嫁我嗎?”

朱姬徐徐道:“哀家累了,龍你可退下。”

龍離開王宮,馬不停蹄趕回烏府,與十八鐵衛換過服,喬裝爲平民百姓,在他們放哨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赴圖先之約,不一會兩人在那幢房子見面。

圖先欣然道:“龍你非常本事,莫傲給你算掉老命,現在呂不韋被迫事事均倚重圖某人,使我更清楚賊的佈置。”接著神凝重道:“但龍最大的失策,是找蒙驁說話,今早呂不韋把王齕、王綰和蔡澤找來商議,看來很快會有所行,我很爲你擔心。”

龍先認了錯,接著把王齕一事說出來。

圖先呆了起來,好一會道:“看來龍仍是鴻福齊天,一失一得。不過千萬小心,呂不韋的格囂張衝,一計不,必有另一計隨來。”

龍冷笑道:“只要他不敢公然舉兵,我怕他什麼?圖管家放心。”

事實上,圖先對他非常有信心,話題一轉道:“你自那天在田獵場大挫管中邪的威風,呂娘蓉對管中邪冷淡多了,使呂賊和管中邪均非常苦惱,怕會歡喜上你。妮子驕縱慣了,像嬴盈般從不顧大局,龍可設法利用,說不定可收奇效。”

龍嘆道:“管中邪可以不擇手段,我哪有他這種本事?”

圖先肅容道:“對不起!我忘了龍乃守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再道:“龍這次追殺田單,竟徒勞無功,教人惋惜。”

龍搖頭道:“是誰說的?我在楚境追上他,還把他幹掉,過程非常順利。”

圖先愕然道:“怎會是這樣的?昨天田單使人捎信來給呂賊,說他已和旦楚安然返回齊國,與呂賊約定他攻燕之時,呂賊則攻打韓國,使趙、魏難以援燕。”

龍立即遍生寒,想到又給田單算了一著。田單不愧老巨猾,事實上離開壽春之時,早和替掉包,他自己與旦楚等由陸路溜回齊國,而替則連楚人都瞞騙,而這正是田單突然離開壽春的原因。替不但樣貌像田單,聲音亦沒有破綻,又肯爲田單獻上生命,使自己變了個要把名字倒轉來寫的大傻瓜。

圖先見他神不對,追問下得知事的經過,安他道:“不可能每事盡如人意的,龍你破了齊楚的聯盟,已對田單和呂不韋做非常沉重的打擊。若李園有見地的話,會牽制田單,教他不敢攻燕。”

龍心中擔心的卻是善,一個不好,說不定會真的落到田單的魔爪裡。想到這裡,剛稍爲平復的心又被破壞無,還要立即通知小盤等各人,讓他們知道追殺田單的任務,終於徹底失敗。

圖先安他幾句,續道:“管中邪半年來每天早晚花上整個時辰練劍,準備雪去被你迫和之恥,此人心志之堅毅,乃圖某人平生僅見,龍若沒有把握,索託詞不想娶呂娘蓉爲妻,放棄與他比武,沒人敢說你半句不是。”

龍心中苦笑,圖先和嬴盈說話的口徑如出一轍,顯是管中邪劍大進,令圖先和嬴盈均怕他不但輸掉這場比武,還要把命賠上。

龍雖然知道他兩人的勸告不無道理,但更清楚知道,若因怕輸而不敢應戰,那他以後休想在呂不韋和管中邪面前擡起頭來做人。想到此,心中涌起強大的鬥志,微笑道:“不!我一定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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