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晚特別熱鬧,座無虛席,先前又想不到小盤會來,三十六個鐵衛衛都沒有坐位。幸好席間極爲寬敞,趕上來的春花早得伍孚指點,盡心服侍,忙急就章的使人在旁加設兩席,擾攘一番,回覆先前熱鬧酣暢的況。侍穿花蝴蝶的上來奉上酒。
小盤點了果餚,笑道:“各位兄臺隨便談笑,像平時那樣。”
話雖如此,卻沒有人敢出一口大氣,況異樣之極。
項龍見狀笑道:“楊將軍和白將軍早來了,爲何卻不喚姑娘陪酒?”
楊端和乾咳一聲,尷尬地道:“項大人上來前,酒樓人人在談論大人明天一戰的勝負,有人甚至吵得臉紅耳赤,我們聽得神,其他的事都忘了。”
白充垂頭不敢看小盤,低聲道:“當有人傳來項大人已抵迎客廳的消息,廳鬨起來,有人說項大人必是穩勝券,又有人說項大人不知……嘿不知……唉!都是不說了,總之現在沒有人敢再說半句話。”
滕翼笑道:“是否不知自呢?”
白充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項龍正遊目四顧,發現幾席人,一席是呂府的著名高手,除了周子恆、魯殘外,新來的許商、連蛟和趙普都在,出奇的竟是圖先陪著他們。許商、趙普、圖先見項龍往他們瞧來,含笑打招呼,但周子恆、魯殘兩個舊人和連蛟這個連晉的族兄兼師兄,均表現出不屑理會的神態。他們旁各有一名姑娘侍酒,卻沒有像單、楊豫、歸燕、白蕾那種頂級的紅阿姑。
另一席是嫪毐的人,離他們只隔三席,除英偉軒昂的韓竭外,還有兩個人,經荊俊指點,知是嫪毐最得力的嫪肆和令齊。嫪肆外型和嫪毐差遠了,又矮又,不過雙目靈,顯是狡猾多智的人。令齊則一表人材,外貌儒雅風流,是個典型的謀士類型。此時國興等走上來,加到他們那一席去。
小盤亦在巡視廳諸人,見到一些平時道貌岸然的大,正擁調笑,大有趣,對衆人道:“各位可隨便召姑娘陪酒,不要因我而掃興。”
風流如荊俊也惟有報以苦笑,有小盤在,能呼吸暢順已是本事,誰還敢召相陪?若那些不知的人兒,出自己平日的風流行徑,那才累事呢。
伍孚此時登上樓來,顯是親自招呼鶮到其中一所別院去,一路和各席客人打哈哈,直走過來,畢恭畢敬道:“楊豫姑娘唱畢一曲,立即過來相伴,聽到項大人來了,其他客人都忘記了。”
項龍暗忖這等小人,憎厭他是浪費神,遂拋開舊事,笑道:“今晚主客是遠道而來的秦公子,楊豫是來陪他,而非陪我。”
伍孚拍馬屁拍到馬上,哈哈笑道:“大人放心,小人已分別通知、小蕾和燕燕,們可以分之時,立即來見秦公子,任公子罰酒罰唱。”
伍孚不愧歡場中吃得開撐得住場面的人,這麼一說,衆人都不好怪他。
驀地一聲冷哼來自國興那席,只聽有人冷言冷語道:“當得大確是不同凡響,無論多紅的姑娘都要委屈相從。”
這句話明顯是針對衆人而來,各人無不變。看來嫪毐的人要比呂不韋的人更有所恃,囂張得教人難以相信。要知項龍此席他們認識的無一不是當朝紅人,昌平君更貴爲左相國,比嫪毐高了數級,而他們仍敢出言嘲諷,自是由於有朱姬作他們的大靠山之故。衆衛人人手按劍柄,只等小盤一聲令下,立即過去斬人。小盤終親會到嫪黨的氣焰,龍寒若冰雪,兩眼厲芒閃爍,看得衆人和伍孚心生寒意。在這劍拔弩張,千鈞一髮的時刻,李斯含笑站起來,朝韓竭、國興那席走過去。全場靜下來,觀雙方形勢的發展。不但國興等不知李斯過來幹什麼,小盤和項龍等亦大不解。
李斯直抵國興一席,俯低聲說了一番話,只見國興、韓竭等人人變,噤若寒蟬,然後瀟瀟灑灑地走回來。廳立時響起嗡嗡細語,當然是各人均在猜測李斯究竟變了個什麼把戲,竟能使氣焰沖天的嫪黨立即收斂。
李斯坐下後,在衆人詢問眼中,若無其事的道:“在下只是如實告訴他們,儲君下了嚴令,在決戰前誰若斗膽干擾項大人,立斬無赦,故特別派出衛守護,負責執行命令。”
伍孚亦在俯聆聽,聞言與衆人一起拍案絕,他尚以爲李斯只是假傳聖旨。小盤龍大悅,一方面是李斯急智過人,更因國興等終懾於他的威勢,不敢逾越。
就在此時,有人隔遠笑道:“本來還不相信,原來真是龍來了,我們兩個老傢伙沒有白走一趟。”
衆人去,原來到的是王齕和王陵,顯是正在其中一所別院作樂,現在聞風而至。
衆人暗呼不好,兩個秦國重將來至近前,一見小盤,同時失聲道:“儲君!”
當全場聞得“儲君”而往他們來,一直半聲不吭的桓齮霍地起立大聲道:“兩位大將軍說得對,正是儲君著我等陪項大人來散心,兩位大將軍請坐。”
衆人一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爲之釋然。王齕和王陵此時注意到小盤下頜那撮假須,又見他穿的是一般貴族的武士服,醒悟過來,席坐下。忽聞牙關打之音,原來伍孚臉青脣白,不知應否下跪纔好,顯是看穿小盤是誰。衆人又不妙,伍孚雙一,跪了下來。滕翼人急智生,一手探出,就在他雙膝著地前,扯得他側坐到旁來,像是坐席的姿態。
昌平君湊到他耳旁道:“若伍樓主外尚有人知道儲君來此之事,我就把你的醉風樓封了,再抄你的家,清楚嗎?哼!不準叩頭。”
伍孚嚇得手腳,失去點頭的力氣。
小盤輕聲讚歎道:“只看衆位臨危不,應變有方,便知我大秦之興,指日可待。”
項龍知有伍孚在,不便說話,溫和地道:“伍樓主只要依命行事,我項龍可擔保你沒有麻煩,還不去打點一切,記得絕不可暗中通知四位姑娘。”
伍孚勉強爬起來,打恭作揖後,滾著去了。
王齕舉杯想向小盤敬酒,記起一事道:“這些酒驗過沒有?”
坐在他後那席的衛道:“報告大將軍,全檢驗過。”
王齕這才向小盤敬酒。衆人均不敢舉杯,到小盤示意各人,才轟然痛飲。經過一番“驚險”,氣氛又熱烈起來。小盤順口問起,原來王齕和王陵均是應鶮之邀來見面的。
王陵冷哼道:“鶮心懷叵測,甫坐下便批評朝政,盡說呂不韋的不是,又牽連到太后。話不投機半句多,後來我們見伍孚前來通知侍酒的白蕾和楊豫說項大人來了,要召們去,我們乘機告退。”
小盤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王齕笑道:“龍的魅力真大,兩位姑娘聽到被召,均恨不得立即溜走,卻給伍孚阻止,只許流來此。目下楊豫回去更,該快到哩。”
小盤訝道:“兩位大將軍是否看錯,們不是呂不韋的人嗎?”
王齕道:“說到底,們只是無主之花,誰的權勢大,便依附誰人。但姐兒俏,龍現在又是我大秦的英雄人,更得紀才委下嫁,天下子,誰不希與他親近?”
小盤欣然舉杯向項龍勸飲,後者慌忙喝了,衆人均對小盤的風度暗暗心折。環佩聲響,在伍孚親自引路下,兩名小婢伴著盛裝的楊豫到,玉步輕移下,確是婀娜多姿,綽約人。
小盤大樂道:“果然名不虛傳!”
忽然有人嚷道:“豫姑娘請留步!”
衆人愕然去,原來是有上蔡第一劍手之稱、年青英俊的呂府新人許商發話。只見他一臉不悅之,走了過來。楊豫停下步來,蹙起黛眉,看看項龍這邊,又瞧瞧正大步走來的許商,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態。最焦急的的伍孚,向兩婢示意,要們把楊豫拉到小盤那席去,卻給楊豫揮開兩婢。
反是小盤大覺有趣,笑道:“難得這麼多人到青樓來,正因有這種你爭我奪的樂趣。”
許商臉上像外面的大地般覆上一層寒冰,先冷冷對伍孚道:“伍樓主剛纔不是說豫姑娘給杜將軍預約,爲何現在又可出來侍酒?”
楊豫顯然對許商頗有好,湊到許商旁說了幾句話,又指點項龍這一席,說的當然是好話。
王齕乃秦室軍方現時的重量級人,冷哼道:“這小子是誰?是否活得不耐煩了,儘管呂不韋來,也不敢不給我臉子。”
項龍笑道:“大將軍莫要爲這種人氣,呂不韋的人一向橫行慣了,遲些我們才和他們一起算賬。”
王齕悶哼一聲,沒再說話。
伍孚再匆匆走來請罪,尚未說話,小盤已道:“此事與樓主無關,樓主不用自責,豫姑娘來便來,不來就拉倒。”
伍孚哪想得到秦國之主如此好相,大愕然。昌平君拉他說了幾句話,伍孚又匆匆去了。許商此時似仍要往他們走來,卻給楊豫扯著,中聽提及王齕之名。
楊端和乃王齕手下第一號大將,然變,霍地立起,正要喝罵,給另一邊的李斯扯得坐下來,後者笑道:“楊將軍何用與這種人一般見識?”
此時許商狠狠瞪項龍一眼,返回己席去,楊豫則盈盈而至,未語先笑,登時沖淡不劍拔弩張的氣氛。楊豫在項龍指示下,一頭霧水地坐到小盤之旁,雖然只知小盤姓秦名始,卻不知是何方神聖,但總知此人能令昌平君、王齕、項龍等對他恭恭敬敬,剛纔伍孚又千叮萬囑要悉心服侍,自是不敢怠慢。展開渾解數,敬酒陪笑,口角生風,不半晌服侍得小盤妥妥,氣氛融洽熱鬧,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不一會歸燕也來了,場中其他賓客不意外,只是王齕一人,便有足夠資格要兩位紅阿姑來侍候。
歸燕親熱地坐到項龍之旁,先敬過各人,最後敬項龍時,低語道:“項大人大人有大量,再不要與小子計較好嗎?”
項龍暗忖就算以兵刃架頸,再不敢輕信,表面當然客客氣氣的接。
此時楊豫告辭離去,臨行時大有深意地幽幽的瞧項龍一眼,不一會換了白蕾來,但四花之首的單仍是芳蹤杳然。四中,以白蕾與項龍等最沒有過節,對小盤逢迎周到,使氣氛更是融洽。
歸燕湊到項龍耳旁道:“項大人今晚留下來好嗎?讓奴家盡心侍候。”又飛他一個眼。
項龍心想人說家花不及野花香,老子的覺卻剛好相反,而且哪知你會否再來害我,婉言拒絕。
歸燕難掩失之,伍孚一臉苦惱回來,言又止道:“怕不能來了。”
昌平君皺眉道:“竟敢不給我們面子嗎?”
伍孚大吃一驚,搖手道:“不!只是被召了到仲父府去,我三次派人去請,都給趕出來。唉!我又不能說出……嘿!沒有什麼。”
衆人均意興索然。
小盤雙目寒芒一閃道:“這事就此作罷,今晚亦到此爲止。哈!很不錯的一晚哩!”
伍孚放下心來,歸燕和白蕾卻是連聲不依,態畢呈。
豈知這些對任何男人都有效的招數,到小盤上卻一點都派不上用場,未來的秦始皇淡淡一笑,站了起來,負手便去,衆人慌忙追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