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軀微,看了看項龍,又瞧瞧龍君,顯是弄不清楚龍君的含意,低聲道:“君上見過韓侯沒有?”
項龍心知肚明,這等若問龍君知不知道有呂不韋牽涉在的最新發展。果然龍君道:“當然見過,也知道小姐的心事,不過有智計過人的沈兄爲你運籌謀算,呂不韋將吃不完兜著走。”
菲由訝異變爲大吃一驚,怔在當場。
龍君知道因得項龍的原諒而太過興,說話過於“老實”,補救道:“沈兄的才智確令我這曾是他對手的人亦佩服得五投地。”
陪龍君前來的焦旭手項龍的臂膀一下,頗有識英雄重英雄的意味。在經歷這麼多苦難,項龍涌起滿腹辛酸的覺。鷹王殉主的景,再活現心。菲見到他一對虎目出神傷魂斷的神,還以爲他思憶故主,芳心升起無法形容的滋味。
龍君瞥了正試演舞步的諸姬一眼,向菲道:“本君想與沈兄借一步說話,再向小姐請安。”
菲哪能說不,只好答應。
項龍和龍君到了側廂,遣走下人,龍君涌出熱淚哭道:“我真的不是人,龍這麼待我,我卻……”
在項龍百般勸下,他好過了點,“秀目”紅腫的道:“我將此事告訴韓闖,給他罵了個狗淋頭,說在戰場上分生死無話可說,卻怎能在你落難時不施援手?”
項龍大奇道:“你怎可以把事告訴韓闖,你信任他嗎?”
龍君愧然道:“蹩在心太辛苦了,我願被人責罵出賣,不過我除了龍,嘿!除了龍外,就數他可說點心事,他還有很多事要倚靠奴家。”
項龍很想說發夢都想不到韓闖這麼有義氣,但說出來怕更傷“沒有義氣”的龍君的“芳心”,道:“那你代我通知他一聲,講明我在這裡的份,因爲我還要請他高擡貴手,放過董淑貞諸。”
龍君顯是清楚韓闖和菲間的易,點頭答應,道:“現在你除了要提防田單和呂不韋外,更要小心郭開,他特地把你的‘怪兵’帶來齊國獻與襄王作賀禮,好拖齊人下水。弄得襄王進退維谷,接禮則怕開罪嬴政,不接又怕人笑他害怕秦人。”
項龍聽得牙起來,狠狠道:“你可否給我打聽找這把‘百戰寶刀’的下落,我必須把它弄回手上。”
龍君點頭答應,然後道:“令儲君剛派來特使,警告我們三晉誰若敢損你半毫,必會不惜一切發報復,嚇得我們立即取消所有搜捕你的行。趙人最慘,被你們連下五城,李牧又不敢離開中牟,而我們新敗不久,想助趙人亦有心無力,所以現在郭開對我們恨之骨。昨晚在招呼你小姐的筵席上,還對我和韓闖冷嘲諷,態度惡劣。”
項龍問道:“田單現在的況如何?”
龍君道:“他仍握有實權,最大的弱點是他捧的田生昏庸無能,遠不及二王子田建的人擁戴。田建雖不算什麼人材,卻懂籠絡人心,不似田生的驕傲自負。現時觀之,太子之位落在誰的手上,仍是未知之數。”接著有點尷尬道:“龍怎能先知先覺的離開敝府,爲菲的執事。”
項龍本不想說,但怕他疑心自己不肯原諒他,所以作出簡略待,當然對曾魏宮之事隻字不提。
龍君聽罷悔集,道:“龍打算何時亮相,那就可名正言順的取回寶刀。”
項龍躊躇道:“我好像有點不習慣回覆自己份,看況再說吧!”
龍君道:“若不須暴份,就不宜暴。所謂‘齊國多狂士,稷下多狂徒’,稷下那些狂人縱放志,看不起天下人,文是如此,武更如是。尤其曹秋道一向護短,他那些得意門生,確有幾個得他真傳,在臨淄一向稱王稱霸。現在龍已爲曹秋道外天下第一名劍,若你來此一事傳開去,必惹來無謂煩惱。這些比武之事齊王恐怕難以阻止,而且如果可以在公平決戰裡殺死你,嬴政怕亦有口難言。”
項龍哪還有爭雄鬥勝之心,點頭道:“君上說得對,田單、呂不韋和郭開肯定會乘機煽風點火,我若惹出曹秋道,說不定我會像呂不韋遇上我般吃不完兜著走,那就糟。”
龍君忍不住“噗哧”“笑”,舒暢地道:“今晚奴家可以好好睡一覺,自那晚後,人家鬱痛得心兒都碎了。”
項龍見他確是一副“爲消瘦”的樣子,憐惜道:“由始至終,我並沒有怪你。”
龍君仍不想離開,給項龍催道:“我們不宜傾談過久,你自己回去向菲待,我也該去看看幾個給仲孫龍手下打傷的同伴。”
龍君愕然道:“仲孫龍這麼快便來行兇嗎?”
項龍再費脣舌把事說出,龍君愧道:“我竟連李園都比不上,真不算是人。”
項龍再好言安一番,龍君依依不捨的去了。
龍君走後,菲出奇地沒找他說話,到吃過午膳,小屏兒奉命來召他去相見。
項龍隨在小屏兒後,往廳走去,多天不肯和他說話的小屏兒忽和悅道:“原來你是好男風而不,小屏兒死心哩。”
項龍爲之啼笑皆非,明知不該否認,卻又不能不否認,正容道:“實如何,小屏姐終有一天會明白的。但我卻有一事不明,小屏姐不是該與大小姐共進退嗎?爲何卻好像……好像……嘿!”
小屏兒掩笑道:“你是想說爲何我好像很想找人來嫁的樣子吧?事實上我從沒想過嫁給你,只是不滿你不當人家是人的樣子,小姐常說人的第一次最重要,定要找個懂憐香惜玉的人才行。我當然不會離開小姐,但在這方面小姐卻予人家自由嘛。”
項龍心中一道:“若有了孕怎辦?”
小屏兒俏臉微紅道:“這個何用你來擔心,團中誰都懂得防避之法,唔!你對人還有興趣嗎?爲何要問這種人的事。”
項龍見認定自己好男不好,暗忖這次跳下黃河都洗不清,只好閉口不言。
廳一側擺滿樂,除菲外靜悄無人,小屏兒退下,項龍在菲旁坐好,道:“大小姐以前和石素芳見過面嗎?”
菲不大興趣的搖搖頭,道:“金就是個人材,八面玲瓏,頗人尊敬,可惜我遇不上這等人,否則現在不用你的氣。”
項龍道:“大小姐仍是餘怒未消?”
菲垂首笑道:“誰敢惱你這個龍君要肅然起敬的人呢?何況你歡喜時就把人又抱又吻,惡起來便罵個不休,幸好現在菲再不用擔心你會要人陪夜,否則睡難安寢。”
項龍泄氣道:“竟見連你都那麼想?”
菲搖頭道:“不!只是們那麼想吧!幸月失得哭著回房去,但我卻知道你非不,至我曾親會過。這樣說只是氣不過你那副可恨模樣,故意挖苦你。”
項龍苦笑道:“你對我真好。”
菲道:“現在我愈來愈不清你是怎樣的一個人。龍君保證你可以絕對信賴,與談先生如出一轍,可知你信譽昭著,菲再不會三心兩意,很想聽聽你的計劃。”
項龍淡淡道:“先安再攘外,此乃不二法門。若大小姐可授我全權,我會先對付張泉、沙立和他們的餘黨,只要安然抵達咸,一切大功告。”
菲悽然道:“你好像忘記呂不韋在咸的勢力有多大。”
項龍故作驚訝道:“大小姐的郎不是項龍嗎?呂不韋能奈他什麼何?”
菲知道說了,大窘道:“但他現在戰場,最怕還未見到他,先給呂不韋找到。”
項龍心中好笑,耍道:“這方面沒有問題,只要通知烏家,他們自會護著大小姐的。”
菲脹紅著臉道:“萬萬不可,我和他的事沒有人知道,唉!到時再說好嗎?”
項龍放過,看看天道:“石素芳該來了,我先到大門接,大小姐還有其他吩咐嗎?”
菲道:“今晚有其他事嗎?”
項龍搖頭道:“今晚我要去拜訪解子元,有什麼事呢?”
菲道:“沒事了!我本想你陪我去赴齊王和田單歡迎呂不韋的廷宴,讓你可在旁看看他,現在算了。”
項龍暗好險,自給龍君和李園認出來後,再沒信心面對呂不韋。肖月潭提出易容建議之時,並沒有想過他會面對面的與這兩人照臉,所以不能怪他。
菲大有意地白他一眼道:“今晚到人家臥室來好嗎?人家還有很多事想請教你呢。”
項龍知開始信任自己,欣然去了。步出大門,石素芳的車隊來了。項龍忙佝僂起子,又把果核放到舌底,迎了上去。神采依然的石素芳從容步下車來,項龍和一衆菲那邊的人,自然而然被絕世容所懾,躬施禮,不敢平視,兩個俏婢爲整理好披風,石素芳在金老大的陪伴下,來到項龍前。
不施脂,秀髮集中頂部,然後編一條短辮,下垂於腦後,有種說不出的輕盈寫意,與一向獨異的作風配合得天無。在寒的披風中,在襦上加上一件背心,兩肩有,上施帶,加上腰間各綴三條腰帶,形明顯的細腰,又強調了的的線條,使更是綽約多姿。項龍不由暗贊聰明。若純論麗,恐怕只有紀嫣然、琴清又或李嫣嫣可堪與菲媲。但石素芳利用自己獨特的優點,立時顯得並不比菲遜。兩表面是友好拜會,其實無可避免地暗中較量起來。石素芳顯然認不出項龍,金老大介紹兩人相識,只是禮貌的還禮。項龍連忙在前引路。
金老大踏前兩步,和他並肩而行,道:“剛纔我收到消息,沈兄曾獨闖仲孫府,向他要回被擒的手下,可是真有其事?”
項龍心想原來在臨淄消息竟可流傳得這麼快,答道:“只是一時僥倖。”
金老大登時對他刮目相看,豎起拇指道:“難怪小姐委沈兄以重任,不過仲孫龍此人一向霸道,失了的面子定要討回來。我看沈兄沒有佩劍,待會我使人送來好了。若趁手的話,以之傍吧!你若推辭,是不當我金就是朋友。”
項龍笑道:“那我唯一選擇只有衷心致謝。”
石素芳悅耳的聲音由後傳來道:“仲孫龍之子仲孫玄華乃忘憂先生曹秋道最得意的四名弟子之一,沈先生小心呵。”
金老大亦苦口婆心道:“我雖不知沈兄劍法如何,不過此人在臨淄確是未逢敵手,與田單旗下的第一劍手旦楚齊名。沈兄若遇上他,沒有把握可棄劍認輸,稷下劍手均極重聲名,不會對認輸的人出手。嘿!淺言深,沈兄勿要怪我。”
項龍生出好,點頭道:“兄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背後的石素芳訝道:“想不到沈先生襟如此廣闊,竟一點不因金爺認爲你比不上仲孫玄華而不高興。”
項龍心中微懍,岔開話題道:“稷下多名劍,除兩人外,該還有很多出類拔萃之輩。”
金老大道:“善劍的人多不勝數,稱得上出類拔萃者,不過數人而已。像麻承甲和閔廷章均極負盛名,專找人比試,沈兄昨夜了一手,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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