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項龍謁見小盤,表示須派荊俊率人趕回咸,協助滕翼應付呂不韋。小盤拒無從,一口答應,使項龍可正式安排船隻等事宜,更不怕有人會起疑檢查。到翌日上午,琴清往見小盤,說是收到太后的通知,要到大鄭宮小住兩天。小盤不虞有詐,在琴清的堅持下,只好答應。當下琴清、紀嫣然在八名烏家戰士喬扮的親隨護送下,大模大樣的離開祈年宮,途中與項龍會合,化爲荊俊的親隨,在僻藏好馬車,逕自出城登船。順流而下,兼又順風,半天時間返抵咸。他們在約定登岸,稍候半個時辰,滕翼、陶方和肖月潭趕來相會,他們見到琴清和紀嫣然在,喜出外,士氣更是高昂。
滕翼笑道:“一切安排妥當,只待上將軍回來主持大局。”
項龍笑著打滕翼的臂一拳,道:“二哥也來耍我,可見心多麼開朗,這次我們只有兩天時間,必須立刻行。”
紀嫣然問肖月潭道:“圖總管那邊有什麼消息?”
肖月潭答道:“圖公和家小以及心腹手下三百餘人已準備妥當,只要我們通知一聲,他會立即下毒。”
滕翼道:“時間的配合最關鍵,圖總管下毒的同時,我們必須褫奪許商的都衛兵權,如此既可使圖總管和他的家人親信安然離城,又不虞呂老賊可逃出我們掌心之外。”
肖月潭嘆道:“這正是麻藥之計不盡完的地方,此藥藥很強,服後不到一刻立即發作。爲了使更多人被迷昏,只好在晚膳前下毒,但至於有多人會中招,卻難以肯定。”
荊俊道:“只要我們暗中把仲父府重重包圍,不怕呂不韋逃掉。”
項龍道:“圖總管知不知道仲父府地下道的出口?”
肖月潭道:“老賊建仲父府之際,是圖公最不得意的一段時間,只負責買辦材料的事,所以不知道這方面的事。”
項龍道:“既是如此,我們只好另外派人在城外設置哨站。唉!除非我們有儲君的王令在手,否則不能止他離城。都騎的將領更會因此生出疑心,所以只好由我們自己去追殺他。”轉向琴清道:“清姊現在可由陶公陪伴回府,看看該帶哪些人隨行,其他人則予以遣散,然後立即趕赴牧場,靜候我們的佳音。”
琴清到山雨來的張氣氛,咬著下脣點頭。
項龍心中一片憐惜,紀嫣然問滕翼道:“附近可有發現敵蹤。”
衆人明白說的“敵人”指的是尉僚的四萬大軍,目集中到滕翼上。
滕翼疑地道:“我也爲此事奇怪,因爲一點察覺不到他們的蹤影。”
肖月潭道:“現在我們是與時間競賽,照我看尉僚的大軍該駐紮在上游某,等候嬴政的指示,隨時可在短時間開抵咸,只要我們行迅快,應該在尉僚抵達之前安然遠離。”
項龍拋開一切,然道:“行的時間到哩。”
衆人轟然應諾。
項龍仍以烏果的外貌進城,到達都騎署,回覆原本的面目,同時召來留駐的軍和都騎大小將領百餘人,出示虎符,申明奉儲君之命,回來統領都城三軍,以防有人叛作反。衆將領對呂嫪兩黨勾結一事早有所聞,兼之項龍一向爲儲君的心腹大將,本聲又高,加上出示虎符,哪疑有他,無不表示誓死效命。一切佈置妥當,項龍等立即朝都衛署趕去。這時剛是華燈初上的時刻,城一片昇平,一點不覺有異平時。項龍先命衛和都騎軍把署重重包圍,率親隨與滕翼、荊竣紀嫣然、肖月潭等直署。大門的守衛未及通傳,已給他們制服。許商正和一衆都衛將領在主堂議事,驟然看見項龍闖進來,來不及反應,給數十把弩弓威脅得彈不得。許商和手下諸將一齊變,有上蔡第一劍手之稱的高手,腰際佩劍本來不及出鞘。事發生得太突然,尤其項龍理該仍在雍都。
許商仍保持冷靜,沉聲道:“上將軍是什麼意思?”
項龍待手下繳去各人武,出示虎符道:“本帥奉有王令,都衛軍此刻開始,由本帥全權接管,誰敢不服。”
許商見到虎符,立知大勢已去,回天乏,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
項龍見控制全局,下令道:“其他人給本帥押牢房,只留許統領一人在此。”
當只剩下許商,項龍登上主座,命許商在一旁坐下。滕翼和荊俊則在取得許商的統領軍符後,趕去接收都衛軍。
許商苦笑道:“你贏哩!”
項龍語帶雙關地淡淡道:“這是註定的命運,我項龍只是負責執行。由呂不韋毒殺先王那一刻開始,呂賊註定要悲慘收場,問題在許兄是否關心自己的結局。”
許商眼中掠過希,沉聲道:“上將軍肯放過我嗎?”
項龍微笑道:“許兄該知我不是殘忍好殺的人,管中邪和三小姐我都肯放他們走,現時他們該已安抵楚境,故眼下我只想知道許兄的心意。”
聞得管中邪的失敗和被釋放逃走,許商崩潰下來,嘆道:“上將軍果是無敵神將,你究竟想我怎樣做?”
項龍道:“只要許兄告訴我呂不韋急時的逃生路向,我立即送許兄和家小離城。”
許商仍在沉猶豫,項龍道:“許兄若想再聽得蘭宮媛的仙曲,須立即下決定。”
紀嫣然聲道:“呂不韋縱能逃出城外,最後仍是不得不死,許兄莫要失去時機。”
肖月潭淡淡道:“本人肖月潭,許兄該聽過我的名字吧!”
許商駭然瞧往肖月潭道:“你不是早死了嗎?”
肖月潭狠狠道:“若不詐死,呂不韋焉肯放過我?你以爲呂不韋真的重你嗎?誰當上呂不韋的手下,都只是他的棋子,隨時可棄之殺之,你明白嗎?”
許商終於屈服,道:“仲父在臥房中有條道口,可通往城南‘百通街’一所大宅,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
項龍然起立,斬殺呂不韋這大仇人的時機,苦候十年,終於來臨。
項龍等圍繞在地道出口,無不大不解。圖先兩個時辰前領著荊俊、滕翼等人衝仲父府,中了麻醉藥的人倒滿府,獨是找不到呂不韋,自然是從道逃遁。問題是到現在仍未接到有關呂不韋離城的任何報告,難道他仍敢躲在城?實在於理不合。
荊俊道:“我們遍搜全城,看他躲到哪裡去?”
圖先道:“我們不如先搜查此空宅,若我所料不差,此宅必另有道,可通往城牆附近的住宅或倉庫,在那該再有出城的道。”
滕翼揮手示意,衆手下忙展開行。
紀嫣然嘆道:“若是如此,這次我們可說棋差一著,皆因布在城外的哨崗,只留心幾個城門的出要道。”
肖月潭道:“呂賊必捨不得珠寶財,走地道更遠比不上走在路面上快,不如我們賭他一鋪,賭他已離開地道,從陸路逃往邊境去,因爲咸的水路通全被我們控制在手心裡。”
項龍斷然下令道:“不用搜,我們立即出城。”
項龍一衆人等,偕同烏家二百多戰士,輕騎全速離城,趙境方向馳去,不片晌在離城裡許,發現腳印痕,其中一些車印痕特別深刻,顯是負載重,衆人大爲興。
荊俊卻皺眉道:“只看腳印,對方人數超過二千,實力遠遠超過我們。”
滕翼笑道:“逃走之兵,何足言勇,且其中必有婦人孺子,何須懼怕。”
項龍正容道:“呂府家將,不乏高手,假若我們銜尾追去,他們可聞蹄聲而測知我們虛實,必回頭一拚。我們雖未必會敗,但傷亡難免,故非上策。”
紀嫣然道:“假設我們能預估呂賊逃走的路線,憑輕騎馬快先一步在前頭埋伏,可予呂賊來個迎頭痛擊,又不虞被對方知道我們人,當有十足把握。”
圖先最清楚呂不韋的況,道:“照足印的方向,他們該是逃往下游的大鎮梧昌,那裡的鎮守是他的心腹,到那裡可乘船順水東去,否則憑腳力逃得多遠?”
滕翼大喜道:“到梧昌途中有個狂風峽的地方,乃往該的必經之路,憑馬力就算繞道而行,頂多兩個時辰可抵該地,我們不若就在那裡恭候仲父爺的大駕吧!”
項龍哈哈大笑道:“種什麼因,結什麼果,這次若沒有圖爺照拂呂老賊,我等勢將功虧一簣。”
圖先笑道:“哪裡哪裡,滕將軍請領軍先行。”
士氣昂揚下,二百多騎旋風般去了。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一隊長長的約三千人的隊伍,靜靜進狂風峽,只憑幾個火把照明前路。
單看隊形,便知這大批亡命的人個個心慌意,不但七零八落的斷多截,首尾不相顧,婦孺更遠遠墮在大後方,跌倒者亦無人理會。衆人雖痛恨呂不韋,目睹此此景,無不深惻然。
項龍道:“我只想要呂老賊的命,有沒有辦法把呂不韋從隊伍中辨認出來?”
肖月潭冷笑道:“以呂老賊自私自利的格,必會走在最前頭。”又指著隊頭道:“那是僅有的幾輛手推車,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呂老賊。”
項龍道:“待前隊百多人過去後,以木石把出口截斷,我們再從容手擒人。除呂老賊外,其他人要走便任得他們走!”
呂不韋的逃亡隊伍前一組約百多人,剛出峽口,上方崖頂忽地滾下數十條樹幹和無數大石塊,一時塵屑漫天,轟隆震耳,聲勢驚人之極。推下的木石立時把隊伍無地截斷,兩邊的人一團,哭喊震天,分別往相反方向逃命。跌倒的跌倒,互相踐踏的互相踐踏,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峽口的人四散奔逃之際,驀地火把四亮起,二百名烏家戰士策馬從四方八面涌出來,放過其他揹負重的人,只向給十多個親隨護衛著亡命奔跑的呂不韋圍攏過去。霎時間,呂不韋給重重包圍,陷進絕境。呂不韋在家將圓形陣勢的核心,臉蒼白如死人,不住大口息。
項龍偕圖先、肖月潭、滕翼、荊俊、紀嫣然等排衆而出,高踞馬上,大喝道:“呂不韋,當年你派人襲我們,殺我妻婢手下,可曾想過有今天一日。”
呂不韋看到圖先和肖月潭,怒恨迸,氣得渾劇震,戟指兩人道:“好!枉我呂不韋如此厚待爾等,竟敢聯同外人來對付我。”
圖先呸的吐出一口涎沫,咬牙切齒道:“閉上你的臭,這句話該由我對你說纔對。枉我如此忠心對你,你卻爲洗嫌疑,把隨我多年出生死的兄弟隨便犧牲,你還算人麼?”
肖月潭不屑道:“死到臨頭,仍是滿口不知恥的胡言語,我今天在這裡目睹你的收場,是要看到老天爺的公正嚴明,你還敢顛倒黑白,含噴人?”
呂不韋登時語塞,瞧著百多把以他爲中心瞄準待發的弩箭,說不出話來。
紀嫣然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狠心將他毒害,呂不韋你比之豺狼禽更是不如。”
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因你而死,給你多活幾年,已是老天爺盲眼睛哩。”
荊俊厲道:“你這羣蠢材想陪他死嗎?立即拋下兵,給我滾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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