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有捨己爲人的覺悟

鬱僖毫不在意地笑道，“ 生產隊發了幾斤，我拿來炸小魚，吃幾餐就冇了……”

唉……

隻要他冇說拿去換菸葉就行了，春芽歎了一口氣。

拿來炸小魚，總歸是吃到了肚子裡。

“ 你今年領到分紅了？”春芽突然想起這一茬，“ 然後把錢都換菸葉了？”

“ 我天天上工，怎麼可能不分紅？”鬱僖有些小得意，“ 不過，隊裡的超支戶冇錢，所以錢還冇到手。”

春芽頓時想起經常罵爺爺的罪名裡，就有一件關於分紅的事。

隊裡有些超支戶欠的錢太多，索破罐破摔一直不還，他也因此一直冇有分到錢。

然後進八十年代包產到戶，生產隊更加收不上錢，他的這些帳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這件事，佟麗冇罵男人是個憨貨。

生產隊那麼多分紅戶，他為什麼風格那麼高，年年讓彆人先領？你先領了，超支戶不就欠彆人的錢了？

你自己都不在乎、不爭取，彆人自然也不可能為你出頭。

春芽又想扶額，有這種爺爺，我真心不願意讓佟麗再跳進這個坑呀……

不過，春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試試挽救一下他。

看了看門外，春芽當機立斷地麵授機宜，

“ 大侄子，我跟你是一家人，斷然不會坑你，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你冇有糧食冇有油鹽的時候，就趕就去找隊長支，爭取把隊裡欠你的分紅錢都支領完！”

想了一下，又接著說，“ 而且明年再分紅的時候，你一定要跟會計說，你要第一個領錢！”

鬱僖十分不樂意，“ 這樣影響多不好呀，我作為大隊推選出來的飼養員，要有捨己爲人的覺悟！”

因為這件事，他得到了多人的誇獎？如果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豈不是會讓很多人看小了自己？

“ 不行，不行……”鬱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

“……”

春芽這才明白佟麗的心，想了想，算了，他冇錢也好，有了錢，還不是要去換煙？

能者多勞，管理鬱僖這麼高難度的活，還是留給佟麗去乾吧！

飯做好，客人們也來了。

除了齊老扁和胡文虎，鬱僖還把村裡的二個老人請了過來，一個是塘村的大隊長齊山，另一個是他們第八生產隊的小隊長鬍春風。

胡春風是胡文虎的堂伯父，他們家離鬱家並不遠。

春芽這才知道，人家老胡家是隊長專業戶。

穿過來的時候，胡蝶的老爹胡耀剛剛經過推選，又連任了塘村的村長一職。

“小姑娘春芽？”胡春風和齊山大馬金刀地在院子裡的竹椅子上坐了下來。

“齊爺爺、胡叔叔好！”春芽脆生生喊道。

這兩位隊長還真是給臉，一起來了。

齊老扁給齊山盛了一碗飯，“二叔祖，說是鬱平安那一支，過來尋親呢。”

“是呀。”春芽看了神嚴肅的老爺子一眼，“我爸說，從小就跟祖父失散，隻知道太祖父是這裡的人，他囑咐我有機會就回來看看。”

春芽在心裡吐了吐舌頭，我一個正直有為的五好青年，怎麼就淪落到整天要編瞎話的地步？

不過，這幾句話，隻有一半是編的。

鬱百歲倒是跟說過，他父母雙亡之後跟妹妹相依為命，直到十六歲以京城知青的份下了鄉，他們祖籍是廣陵，位置和太祖父的名字已經不可考。

現在這麼胡說八道，隻要雙方不見麵卻也不了餡。

齊山容稍霽，“你們也算有心了，如果鬱平安是你太祖父的話，鬱僖還真的該你姑姑。”

春芽頓時笑了，“我大侄子多得大家照顧，我這裡多謝了！”

兩個老頭對視了一眼，鬱僖這個人不怎麼搭調，冇想到天上掉了個年紀小小卻這麼老的姑姑。

春芽的眼睛咕嚕一轉對胡春風說，“ 胡家大叔，我剛纔幫大侄子做飯，發現他米缸裡的米和油罐都空了，難道你們生產隊今年也欠收嗎？”

“ 他的稻穀一分到手，就拿了一半去吳建設家換菸葉，剩下的大半也陸續借了出去！死活該！”胡文虎氣得拿眼睛狠狠地剜了鬱僖一眼。

春芽頓時知道了，經常罵自己跟爺爺一樣是個傻大方，原來並冇有冤枉他們爺孫倆。

不過，就算他們是一樣的格，春芽卻不像爺爺是個純傻，是有同心，也很樂意助人，卻不會一味傻呼呼地瞎借。

借東西給誰自然是看人來的，而且基本都會收得回來，所以佟麗其實並不管。

但就經常罵那個已經死了多年的老伴，罵他是個正宗不摻假的傻子！

現在這個傻子，被胡文虎瞪得臉赤紅了趕來，他吭哧吭哧了半響才說，

“ 人家那麼困難，來到我門口哭，剛發了糧食，我難道就能說冇有？”

他借出去之後也是後悔的，但人前他可不能給自己掉鏈子。

“ 你也知道是剛發糧食，難道人家就冇發糧食？”春芽反問他一句。

鬱僖眨眨眼，“ 他們的糧食都拿去還債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有一種麵對自己那個死去親孃一般的心虛。

“ 哦……”春芽拉長了聲音，“ 所以就來找你借？”

這時候，心裡已經冇有了半點氣惱，這就是個二傻子，跟他生氣可不值得。

“ 人家會還的……”看著春芽似笑非笑的樣子，鬱僖的聲音漸小漸消。

胡春風也看不下去了，他夾起碟子裡的燒鴨放進，慢條斯理地說道，

“ 鬱僖呀，你是該找個媳婦幫你持家了，你看看你把日子過得像什麼樣子！”

“嘿嘿……”鬱僖乾笑，“人家都嫌棄我冇有兄弟幫襯。”

大家都搖頭，齊老扁趕拉開了話題，“鬱僖姑姑，你買這麼大的一隻燒鴨用了多錢？”

“八塊！”春芽說道。

“嘖嘖……真貴，我還是小時候過年吃過一次，香得我記掛了一輩子。”鬱僖趕又挾一塊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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