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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33章 新官上任

巧不巧的是,今日丹門的守將,正是秦慕白的大哥秦通。他是左監門衛五品中郎將,也就是把守皇宮城門的城門郎。彆小看這個小小的城門郎,職位雖小權秉也不大,卻是關乎皇帝存亡的利害所在。當初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時,若不是玄武門守將常何倒向他,曆史會如何發展還真是未知。

“三弟今日第一天來當值嗎?還不錯,容裝整齊神煥發,是我秦家千裡駒好男兒。”長兄秦通生得虎背熊腰,比秦慕白還要高半頭,哈哈大笑的拍著秦慕白的肩甲,“這鎧甲真不錯。聽說你這鎧甲,可是去年皇帝特意府監甲坊署定製打造的,全天下隻有你這麼一兒。瞧,這肩甲輕薄亮又結實,甲都能映出人影來。全上下包裹得嚴又不顯得庸腫,遠比一般的明甲都要華麗結實幾分,穿在上火紅如奔騰的烈焰。再加上這一兒皇族用的杏黃戰袍,這走到哪裡都是最顯眼的。”

秦慕白笑道:“大哥,你就彆寒磣我了。小弟是將軍來的,可不是來開屏的孔雀,你怎麼隻注意我外表呀?”

“哈哈!那是!咱家三郎文武雙全多纔多藝,那不是蓋的。”秦通爽朗的大笑,拍著秦慕白的肩膀,“進去吧!皇帝就在含元正殿。唔,你就不用在此卸劍了。皇帝有特旨,百騎使可持兵近駕。”

“謝兄長,小弟進去見駕了。”秦慕白拱手施了禮,走進丹門。

唐律嚴格規定,私自攜帶兵靠近皇帝,罪同謀叛。早年最皇帝信任恩寵的長孫無忌,因為一時大意在進宮時忘瞭解下配劍,結果釀出了若大的一段風波。雖然皇帝對他這個舅兄不予計較,但史們不肯放過,結果就連長孫無忌都差點被彈劾,戍宮的將軍也到了懲治。現在,皇帝下旨允許百騎使帶刀侍駕,無疑是對秦慕白許下的一項重大特權,以示信任與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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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的大明宮含元殿,氣勢恢弘非比尋常。龍尾道的千級長階如通雲端,殿前也有軍士把守。守將,便是皇帝目前最為信任的心腹大將,左監門衛大將軍李君羨。

李君羨在隋末爭霸時曾是王世充的部將,在李世民征討天下時率眾歸降大唐,從此便一直跟隨在李世民左右護駕,立下赫赫戰功。李世民登基後不久,便直接將皇宮衛軍給了他統領,為皇帝前護衛的大將。

要說李君羨,跟秦叔寶也有一段。除了曾經一起在秦王府共事於秦王李世民,貞觀初,秦叔寶任左龍武衛大將軍,和右龍武衛大將軍程知節各統領一半的皇城衛軍。李君羨當時就擔任左龍武衛將軍,是秦叔寶的直嫡手下與左膀右臂之一。

李君羨看到秦慕白走上龍尾道,便上前了幾步,遠遠的對他笑道:“原來是秦將軍來了。我說,怎麼冇見過誰穿過這麼亮眼的甲呢,原來是百騎使秦慕白!”

“李將軍取笑了。”秦慕白上前抱拳還禮,“陛下可在殿中?”

“就在這殿中書房,你自己進去見駕吧。”李君羨上下打量秦慕白兩眼,眼中神亦喜亦憂似有些複雜,點了點頭道:“後生可畏,一代更勝一代啊!”

“李將軍纔是我們這些晚輩的楷模,晚輩早晚都要聆聽將軍教誨,還請將軍不吝賜教。”秦慕白抱拳道。

“好說,好說。”李君羨嗬嗬的笑,“去吧,皇帝今天專程招見你,必有要事,彆耽擱了。”

“謝李將軍,晚輩先行告退。”秦慕白麪帶微笑的抱拳施了禮,朝宮殿中走去。

李君羨看著秦慕白的背影,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老嘍,不如年輕人!是這容姿氣度,這年輕後生就勝我數倍……陛下邊,也是該換一茬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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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白走進這含元殿,頗有點眼花繚覺。這座新建的宮殿,就是大明宮的主殿。平日裡皇帝就在這裡批閱奏表或是休息養生。宮中的陳設佈置,極儘華麗與炫目。其實,李世民一直都是個節儉的皇帝,當初這座宮殿是為了孝敬他父親李淵建的,因此極儘華麗之能事,比起莊重大氣的太極宮來,大明宮更顯得貴氣充盈,皇家的富貴氣息展無疑。

一名執事宦領著秦慕白,在龐大華麗的含元殿中穿廊過巷走了半晌,方纔領著他在後殿一宅前停下,說道:“秦將軍請自行前去參駕,陛下就在這書房之中。”

“有勞公公了。”秦慕白輕籲一口氣,正了正冠,準備叩門參駕了。

從進朱雀門開始,他就覺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長安城裡,一片安詳與繁榮景象,大讓人的覺是輕鬆和諧又比較隨意寬鬆的。皇宮大,則是莊重肅穆嚴謹有度,奢華富麗有餘,卻又不顯得靡靡庸俗,頗有一浩然正氣在迴盪。在這皇城裡的每個人,上至朝臣大員下到小小的宦,冇有一個人不是積極主又自信樂觀,充滿了蒸蒸向上的活力。

所謂漢唐神,‘積極、樂觀、自信,發’,就是其中不可缺的部分。管中窺豹,貞觀大唐的氣象在這皇宮裡顯得猶為突出。托一些辮子導演的鴻福,秦慕白曾經看過不的清宮電視劇。不管這些戲如何飾,秦慕白總能從中嗅出濃厚的奴味道和腐朽破敗的沉悶氣息。估計若是在那樣的皇宮裡當差,三五年下來錚錚男兒也要變閹人一般的奴才。

書房前有八名衛士值守,看到秦慕白帶刀近前顯得有些驚訝,例行公事的詢問後,一名宦通報,秦慕白便被宣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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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之中,擺設卻是極為簡單。冇有秦慕白想像中的錦繡絨毯和奇珍異寶,有的隻是兩個大書架,一個火盆,一榻一書案。李世民穿寬鬆舒服的錦袍,坐在火盆旁隨意的翻看一本書籍。

秦慕白參拜已了,李世民放下書微笑:“免禮。慕白,今日第一天來到大明宮,覺如何?”

覺很不錯。”秦慕白回道,“原來陛下不僅僅是治國得法,下亦得妙方,整座皇城之朝氣蓬,富而不驕貴而不奢,人人勤勉知禮法謹有度。微臣頗深。”

“說得好。”李世民微笑道,“大業者,以人為本。這是朕一貫堅持的做法。所謂上行下效,要想約束好下麵的人,自己就要先做出表率。一個家庭如此,一支軍隊如何,一個王朝,也是如此。”

“微臣教了。”秦慕白拱手應過,心道:皇帝這是在教我怎麼下,治理百騎這支軍隊。

“慕白啊,朕今日特意出時間來單獨召見你一人,為了三件事。”李世民說道,“其一,是與你談談關於百騎的訓練。說說你的想法。”

“是。”秦慕白早有腹稿,想了想,說道,“陛下,微臣冇有帶兵的經驗,如何訓練兵馬並不擅長,因此想陛下指派練的老將作為指導。不過,微臣在擔憂一件小事。”

“說來聽聽。”

“微臣擔憂的是,這六百名百騎將士和軍,全是來自於富足的仕族家庭。”秦慕白說道,“其中應該不乏有人,從小養了驕奢逸和懶惰乖張的習慣。如今進了百騎到陛下邊當差,更有了驕傲的資本。微臣以為,治理這支軍隊的首要,當在治心。”

“說得好。”李世民掌一笑,“這也是朕一直在擔心的問題。這些仕族子弟相對於平民子弟,從小接的教育和訓練要好得多,整的素質要強上數倍,這是朕看上他們的原因。與此同時,他們上的弊端,也是不可不防。說說你的想法,打算如何治心?”

“微臣的想法很簡單,實行競爭淘汰機製即可。”

“如何一個競爭淘汰法?”

“回陛下,是這樣的。”秦慕白便說開了,“百騎不是有六百人的名額定製嗎?大可以按三個月或者半年為期進行考覈,裁汰一部分。每一名士兵和包括微臣在的每一名將領都接道德、軍事、文化等各方麵的評審考覈,定期淘汰一批落後的不合格者,再補充新鮮的進來。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微臣認為這才能保持百騎的蒸蒸向上,克服仕族子弟們的驕橫之氣。”

“說,說得好。你這個想法,與朕不謀而合!”李世民哈哈的一笑,“秦慕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能有如此見識,不容易。這件事,你馬上就可以著手去做了。至於平常的訓練如何進行,朕已經任命李君羨暫時兼任百騎長史,讓他來幫你。你有不懂的地方,就跟他學。朕就跟你約定,以三個月為期,到時進行百騎考覈淘汰。到時候不管是誰,隻要是評審不合格的一律裁去。這個你不必有思想包袱,怕得罪人而畏手畏腳,朕會擺明立場支援你。”

“多謝陛下!”秦慕白拱手應過,心中不冷笑一聲:長孫渙、尉遲寶雲,我這已經先下手為強了。這一道金箍咒可是皇帝賜下的了。希你們到時候不要跟我調皮抬扛。

“第二件事,就是確定百騎軍的人選。”說罷李世民拿出一份紙箋來,“你看看,有意見麼?”

“陛下……這個微臣就不必看了。”秦慕白冇有去接,拱手道,“大事由陛下定奪即可,微臣不敢僭越。”

“沒關係,看看無妨。”李世民微笑道,“這些人以後都是你的同僚下屬,你先做到心裡有數纔好。”

“謝陛下。”秦慕白拱手接過,掃了一眼名單。不出所料,三名副騎使分彆是長孫渙、尉遲寶雲和程懷弼。其他的將佐,也多是三十歲以的年輕人。

“回陛下,微臣冇有意見。”

“這就好。”李世民笑道,“我貞觀大唐,講求的是同心同德,上行下效。你為百騎使,要團結好百騎裡的每一個人。不能鬨矛盾,不可以搞分裂。當然,也不能讓百騎當中的任何人騎到了你的頭上,對你頤指氣使。將者,軍之魂。你秦慕白的能耐如何,將決定這一支百騎的實力與風貌。慕白,你可彆讓朕失。”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秦慕白正拱手應過,心道:我算是聽出皇帝的弦外之音了——要是連屬下都鎮不住,那就是失敗。可彆因為有幾個‘來頭不小’的手下就畏首畏尾,放開膽子去做。

“好,這個朕會翹首以待。”李世民說道,“第三件事,也是最為重要的。百騎是一支新軍,雖然經過了嚴苛的挑選才組建起來,但仍難保其中良莠不齊人心不統一。朕這裡製定了專為百騎量定製的軍規。你務必在這三個月之,讓每一名百騎都學會領悟,並牢記在心。”

說罷,李世民遞來一本厚厚的摺子。

秦慕白接過匆匆翻看一眼,心中大致明白——這除了是軍規,更是一本政治教育的教材。也難怪,皇帝的親勳近衛隊,進行政治洗腦是必須的。這支軍隊,能力如何其實是次要的,忠誠纔是李世民最為看重的。

難怪他說,這一件事是最為重要的。

“微臣領旨。陛下放心,微臣會讓這些軍規,烙進每一名百騎的骨子裡,至死不渝。”

“很好。你很聰明,有悟,朕十分期待你將這支百騎打磨一支真正的皇家雄師。”李世民嗬嗬的笑道,“三個月後,百騎正式接手朕邊的防務。從那時候起,朕邊仍會有監門衛、金吾衛以及其他軍隊護駕。但是不管其他的軍隊如何更換,百騎卻始終是離朕最近的。你不要讓朕失。”

“是!”

“去吧。殿外找到李君羨,他會領你到百騎軍營中,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李世民麵帶微笑打量著秦慕白,略頓了一頓,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給你一道特旨,如有要事,你任何時候可以直接進宮來向朕彙報。不下馬,不卸劍,皇宮任何角落,你可暢行無阻。”

“謝陛下!”秦慕白拱手正拜,心中卻無厘頭的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後宮春無邊,你這不是引狼室嗎?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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