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搖晃走了大半夜，天剛黎明時終於停了下來。秦慕白和陳妍半夜冇再多說什麼話，這時：“到了，下車。”

陳妍一雙星亮的眸子瞬時睜開來，一聲不吭，如同一陣風似的縱一躍出了馬車。袂飄揚掠過秦慕白的臉龐，留下香風一陣。

“嗬，俠上也會帶有脂香味，還是特彆的盛行於江淮的梔子花味道……畢竟也是人嘛！”秦慕白婉爾一笑，提步下了車。

“將軍，就是那裡。”一名識路的小卒抬手向前，指著一間不起眼的民宅說道。

“你們且先上前招呼一聲，我隨後就來。”秦慕白支走了三名小卒，對陳妍說道，“在見到廖立榮之前，我務必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我未必答應。”陳妍冷若冰霜，淡淡道。

“這事不難。”秦慕白說道，“就是要求你，在聽到廖立榮的招供之後，不要私自跑去報仇，壞我大計。”

“你有何大計？”陳妍冷笑一聲，“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古來天今地義。你藏頭尾的查來查去，定是用心不詭。說不得，定是相護之類的藉口。我不能答應你。”

“那我保證你無法從廖立榮的口中聽到任何東西。”秦慕白劍眉輕挑臉一沉，正道，“此案巨大，事關社稷，遠不止祝文被殺那麼簡單。在其位，謀其事，我今日就算是殺了廖立榮滅口，也絕不會讓你去私自複仇打草驚蛇，壞我大事。”

“那我會先殺了你！”陳妍鬥然而，形如鬼劍如冽泓飛閃就朝秦慕白前刺來！

“不可理喻！”秦慕白沉喝一聲，這一次非但冇有退避，反而腹一雙手如一對鐵鉗向劍夾拍去。

“砰！”

一聲厲響，陳妍那鬼魅飄乎殺意十足的一劍，居然被秦慕白一對掌夾在了掌心！

陳妍頓時芳心驚詫，也虧得反應夠快，急忙手拔劍，卻如同進了鐵石之中，毫也拔不。驚怒之下抬起一腳就朝秦慕白下盤掃去。秦慕白卻暴喝一聲四肢同時發力，雙手如鐵鉗將那寶劍一絞，同時雙腳踏地略一騰空鬥然斜倚到半空。

“呀……”陳妍畢竟是流，雖然劍法良手極快，力道上卻是比天生神力的秦慕白弱了幾個檔次不止。秦慕白這一拍一夾，再加上踏地騰空藉助了的慣，蔫能還抓得住劍！

“嗡——”的一聲，陳妍寶劍手。同時握劍的一手急忙到了後不停的抓，顯然秦慕白剛纔這一，還將的手腕給抖傷了。

秦慕白半翻騰了一下穩穩落在地，冷麪寒霜看著陳妍，輕哼一聲略一抖腕將掌心的劍翻了個握住劍柄，信手一抖腕，那柄寶劍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徑直在了陳妍腳尖前一寸之地。

“好男不跟鬥，忍你不等於是怕你。希你不要把我的寬容當作是弱與無能。”秦慕白雙手剪背踱了幾步，淡淡道，“雖然我不大樂意打人，但是，當你及我的底線的時候，我甚至不介意殺了你。”

陳妍一雙眸子死盯著秦慕白，握著劍手指關節都要發白了，恨恨的嚥下一口氣，沉聲道：“好，我且先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

“如果知道了兇手，我可以給你一段時間料理所謂的‘關乎社稷’的大事。但是期限一到你還冇有將兇手繩之以法的話，我會連你和兇手，一起殺！”

“現今正是秋後，一個月之兇手必定伏法，你會有機會看到他們的首級。”秦慕白淡然道，“所以，這一個月之你都不許輕舉妄，否則，後果自負。”

“哼！你聽好了，這一個月之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直到看到兇手的頭臚落地。”陳妍冷笑一聲，“還有，剛纔我不過是一時輕敵大意著了你的道兒，你以為你真能打得過我嗎？警告你，彆再用那種威脅的腔調跟我說話！”

“長在你腳上，你要去哪兒我管不著，跟便跟。”秦慕白邊說邊轉就走，“另外，我從來隻認勝負，也冇有和講道理的習慣。”

陳妍的軀略微一震，惱得銀牙咬恨恨的瞪了秦慕白的背影好幾眼，還是抬腳跟了上來。

二人走到民宅前，那三名小卒都在外侯著，對秦慕白拱手道：“將軍，廖立榮就在裡麵，有四名兄弟專程留在這裡看守著，翅也難飛。”

“很好。你們在外侯著，我進去審一審他。”秦慕白說罷頓了一頓，回頭對陳妍道，“你最好是在門外房聽，不要闖進來。我怕你一時激手殺了他。”

“就依你。”陳妍冷冷的扔下一句，抱著劍，彆過臉去。

三名小卒一起對嗤之以鼻，走到一邊誰也不搭理了。

秦慕白走進屋，四名小卒分佈在裡屋不同的角落，切監視著外的一切靜，確保冇有一個視覺盲點。百騎非常有許多這方麵的訓練，看來他們在執行任務時，也運用得蠻好。

廖立榮則是側著子躺在裡屋的床上，大概是睡著了。

秦慕白讓小卒們門外守候，走到床邊，一腳踢上了廖立榮的屁。

“喔嗚——”廖立榮嚇得驚慌大彈坐起，驀然看到眼前的秦慕白一時慌了神，喃喃道：“秦、秦將軍！”

“還認得我？那便好，倒省了一番口舌。”秦慕白不急不忙，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抬了抬下：“好好坐著，我有話問你。”

“是，是。有話，秦將軍隻管下問，卑職……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廖立榮有點手足無措，唯唯諾諾的坐下來，卻隻敢半邊屁挨著床板，上得筆直卻耷著頭，不敢正眼來瞧秦慕白。

“上次我派幾個兄弟略了問了你一些話，你已然招供，是你趁祝文不備用巾捂住他鼻口，致他窒息亡，然後又在現場製造了他懸梁自的假相。是這樣的麼？”秦慕白問道。

“是、是。卑職當時……鬼迷心竅，又被人強迫，我、我對不起祝兄啊！”一邊驚慌的絮叨，廖立榮居然以袖抹麵乾嚎起來。

門外，陳妍雙手握著寶劍指骨節骨骨作響，一雙星眸之中殺氣四，終於還是強忍住了冇有拔劍衝進來。

“你再這樣假惺惺的作態乾嚎，我一拳打暴你頭。”秦慕白說得平靜又淡然，卻嚇得廖立榮周一震瞬時收了聲，不敢隨便吱聲了。

“我問你，是誰給你下令這樣做的？你的上風，是誰？”秦慕白問道。

“這、這卑職不能說啊！”廖立榮為難的攤開口，驚慌又忐忑的看了秦慕白一眼，又急忙轉開了眼神。

“你是怕你說了以後，被人報複殺掉是吧？”秦慕白冷笑一聲，“那你有冇有想清楚，你如果不說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活埋了？”

“我、我說，我說！”廖立榮急忙開說，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我的上風秦將軍也認識，就是絳州刺史鬆年，還有絳州府都尉馬昆。其實他們二人也不是此案的幕後元兇，他們也是聽令行事。我們背後最大的後吧，是勝南候張天賜！去年的時候有一筆修堤鉅款撥放下來，鬆年就最先彙報給了張天賜知道。然後，他們上麵一些大兒就分了一半的錢，剩下一小半兒……卑職和一些小吏們各自分了一點。原本我世兄祝文也有一份的，可他強拒絕不肯要，還怒罵了我一場。為此我愧萬分也想把錢退回去，卻被鬆年等人以命威脅……卑職出於無奈，隻好暗暗收下了這些錢，從此了他們的爪牙。”

“我先提醒你一句，你冇什麼臉麵稱呼祝文為世兄了。”秦慕白說道，“另外我要問你，照你剛纔這麼說，你們將那五千萬錢分去了大半，但好歹還有一兩千萬流落下來到了你們的縣衙。關於這筆錢的收支進帳應該有記錄。那賬薄現今何在？”

“這個……卑職就真的不知道了。”廖立榮有點茫然搖頭，“祝兄……哦祝縣令當時收到的錢其實隻有五百萬錢，本就不夠用，他大為火當時就準備上告朝廷。卻被鬆年等人兼施的勸了下來，從那時候起，張天賜就對他就起了殺心。我也聽到了鬆年的指令，說讓我找個茬子告祝文一狀，讓他滾出這稷山縣縣衙，然後就提拔我做縣令。可是至從賄一事後，祝文對我也不那麼信任了，時時提防著我，我一直都冇有機會。鬆年不停的催我，說來年開春無論如何就算是栽贓也要告個狀，把祝文弄走。誰知道纔沒過幾天……洪澇就發了！後麵的事，將軍也就都知道了。”

“如此說來，祝文的確是知道你們很多事了，又不肯跟你們同流合汙，恰巧這時又洪澇發。張天賜、鬆年等人害怕因為這場洪澇，引發朝廷徹查築堤款的事，因此下令讓你將他謀殺了，對嗎？同時，你又模仿他的筆跡寫了一封‘畏罪自殺’的書，並用他的名義下達了縣衙法令，強令滿城百姓遷出稷山城，對嗎？”秦慕白說道。

“是……是，秦將軍心細如髮料事如神，一切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廖立榮一臉刷白冷汗直流，低耷著頭，小聲的答道。

“我殺了你！！！”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滿懷悲愴與狂怒的厲喝，一道黑影宛如疾電抹掠進來。寒暴閃，一柄利劍直指廖立榮的咽，滿懷無限殺氣與恨意的，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