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宮護衛平靜站在正前門的兩旁，看著程思謙與李澄空在十七名騎士的護衛下來到近前。

程思謙擺手。

眾騎士齊齊轉離開。

程思謙舉起銀牌。

八名宮護衛點點頭示意可以靠近。

一個護衛口忽然鼓起、蠕，銀一閃，一隻銀鼠已經站在他肩上，再一躍，落到落到李澄空肩上。

八名宮護衛臉一肅，齊齊前一步擋住大門。

程思謙看向李澄空：「上有毒？」

一個宮護衛來到李澄空跟前，出手。

李澄空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遞過去。

待那宮護衛要開啟瓶塞時，李澄空慢慢悠悠的說道：「此乃赤珠，不可開啟瓶塞。」

一聽赤珠，八名宮護衛與程思謙都變了臉。

手開瓶檢驗的宮護衛一下僵住，手上青筋鼓起，小心翼翼按了按瓶塞，唯恐剛才自己拔過，小心翼翼放到一旁，唯恐用力過大弄碎了瓷瓶。

程思謙張了張，又閉上。

他想罵句胡來，赤珠竟然用瓷瓶裝著，萬一不小心撞碎了呢。

可想想皇上的旨意，又閉上，誰知道這孝陵種菜太監牽扯到什麼事，得罪不得。

銀鼠一蹬李澄空肩膀，躍回宮護衛肩上，炯炯有神盯著李澄空，再溜下來鑽進護衛懷裡。

「行了。」八個宮護衛後退讓開門戶。

程思謙帶著李澄空穿過正前門。

一踏上門的青磚，李澄空眼前豁然開朗。

卻是一個四麵圍起來的廣場，百米見方，青磚鋪地，開闊平坦。

四周城牆站了數十個宮護衛，圍得嚴嚴實實，李澄空甚至覺到了宗師高手的存在。

他肅然沉靜，果然不愧是皇宮大，高手如雲。

僅僅這道門便有四個宗師高手坐鎮。

難道在京師，宗師高手多如狗？

他原本躍躍試的心思一下平靜下來，如當頭澆一盆水，清醒過來。

經過百米又是一道門，正門。

八個宮護衛擋住路，程思謙舉起銀牌，他們讓開路，經過大門時，李澄空衫驟然凸鼓起數，把衫支起來。

「噹噹噹噹……」李澄空忙一抖子，腰間的飛刀，袖中的短劍，全部上青的城門。

「你上東西還多的！」程思謙看著九把玲瓏緻的飛刀，雪亮照人的短劍，忍不住說了一句。

「程大人，我這些東西都貴的。」李澄空不好意思的笑笑，暗中打量這青城門。

他猜測是巨大的磁石，磁力驚人，恐怕兵都過不去，除非是木刀木劍。

程思謙道：「難不宮還會貪你幾把飛刀？！」

李澄空隨著他過正門，再往裡走，依次穿過了南天門，南壇門，南龍門，最終來到了明殿外。

他站在臺階下，被眾宮護衛們的虎視眈眈，隨時要撲過來一般。

旁邊一個俊雅的小太監細聲講解麵君之禮，有哪些忌諱，免得失了禮被治罪。

片刻後，悠長醇厚的聲音響起：「宣李澄空進殿！」

李澄空抱拳謝過小太監，能在明殿的太監，再年輕也是前途無量的。

縱使自己為宗師，也遠遠達不到這小太監的地位。

李澄空緩步進明殿，躬抱拳：「李澄空見過陛下。」

「嗯——？」獨孤淵按著龍案，目忽然一凝。

陸璋原本要斥責，一個無品的太監怎能不跪拜皇上。

大臣們見君可不跪，有品級的太監們可不跪，可無品級的太監就要跪拜的。

到邊的話忽然凝住，他皺了皺眉頭，懷疑自己是不是錯覺，這是宗師了？

獨孤淵輕笑：「秦天南看來沒誇大其辭，李澄空，你確實是奇才。」

「謝陛下誇獎。」李澄空恭敬的抱拳。

他心下暗嘆。

這便見到皇帝了，實在太快，一切來得太急太突然，好像做夢般不真切。

這皇帝倒是生得一幅好相貌，難怪獨孤漱溟如此貌。

隨即目微垂，收斂心思，繼續做恭敬狀。

這念頭在這個世界便大逆不道了，很危險。

屏風後有四個宗師，氣勢製自己，隨時會撲過來一般，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別妄。

也似乎在警告自己這境界對皇帝毫無威脅，別妄自尊大。

李澄空通過一瞥，一直在腦海裡回放分析。

看皇帝這神，沒怎麼在意，縱使自己如此年輕便是宗師。

這皇帝好深的城府！

獨孤淵揚聲道：「溟兒，進來吧。」

獨孤漱溟輕盈飄進來，一襲雪白羅衫點塵不染，遠黛的眉輕蹙不展。

李澄空抬頭看一眼，發覺憔悴，削瘦了一圈。

「閑話休提，李澄空，你馬上隨溟兒去吧，」獨孤淵沉聲道：「治好了玉妃，朕必有重賞！」

李澄空一臉恭敬：「是，陛下。」

獨孤漱溟急急道：「快！快！」

李澄空隨獨孤漱溟離開明殿。

「一個宗師。」獨孤淵看著李澄空離開的背影，沖陸璋笑笑：「還真是奇才。」

陸璋緩道：「恐怕是最年輕的宗師了吧？恭喜陛下，得此英才，乃陛下之幸，我大月之幸！」

「一個宗師罷了。」獨孤淵道：「且看他能不能治好玉妃吧。」

陸璋道：「如此武學奇才，可讓他進知機監，將來做金甲太監，護佑皇上安危！」

獨孤淵搖搖頭：「陸璋，你呀……」

知機監在開國之初是重監，不遜現在的司禮監，現在卻僅是養老的清閑之地，不掌權柄。

自己的金甲太監皆在此監。

金甲太監的地位是尊崇，可並無權柄，更是枯燥無聊，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屏風之後如泥胎般。

如果是老傢夥們，對世事厭倦了，耐得住寂寞還好，清閑而尊榮。

而李澄空年紀輕輕便宗師，心氣必然極高，怎能耐得住這般寂寞？

讓他進知機監，恐怕比殺了他更難。

陸璋忙道：「天下諸事，有什麼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的？」

「行啦。」獨孤淵擺手。

陸璋忙躬退下。

他暗自嘆息。

論起對皇上的瞭解與影響，自己差汪若愚太遠，任重而道遠！

李澄空沉默的隨著獨孤漱溟而行。

獨孤漱溟忽然在明玉宮前停住，轉。

李澄空平靜迎上眼波。

明下，如一尊白玉雕像，散發溫潤澤。

「李澄空，我知道你恨我。」

「殿下嚴重了。」李澄空臉上緩緩綻出一微笑，一點一點慢慢躬，抱拳做恭謹狀。

「換了是我，也會一樣。」獨孤漱溟深深盯著他：「可我是我，我娘是我娘，溫待人，從不責罰打罵，卻要如此折磨，上天何其不公！」

李澄空恭敬的道：「殿下，還是先看看玉妃娘娘吧，我才疏學淺，未必能有助益。」

他為宗師，還有一樁好就是可以自稱我，稱在下，稱李某，而不必小人、奴婢、微臣這般自稱。

「……也好。」獨孤漱溟看他如此，知道對自己恨意未消，說什麼也沒用。

兩人踏明玉宮。

「公主……」蘇茹蕭梅影蕭妙雪迎上來，盯著李澄空看。

李澄空目不斜視。

又過兩重門，進到玉妃寢殿，來到榻前。

李澄空是太監，不必避嫌，直接按住玉妃焦黃帶黑斑的手臂。

寢殿裡隻有一個中年宮與一個老太監，與獨孤漱溟一起盯著李澄空。

一灼熱從手指鑽進手臂，鑽進，灼燒他心脈。

他暗自思量，這比當初袁明雪強烈了數十倍數百倍的力量，與當初擊中自己的閃電差不多。

天天裡的星力洶湧而出，瞬間住了這灼熱力量。

屋的溫度驟然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