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泊歎了口氣,居然哭了起來,眼淚也來了,煞是可憐,然而蘇辰是不信的,叱吒風雲的昝丞相有一天會像個婦人一樣對著人哭,蘇辰忍不住皺眉,有些心裡不舒服。
男子漢大丈夫,做下的事早就該知道自己要承擔的後果,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蘇辰是看不起昝泊的這個模樣,卻還是被他的話給說容了,一併剷除呂後的勢力,也正是他眼下最為迫切的。
於是蘇辰放了昝泊,跟他一起回了昝府,就見昝泊回到後院一座荒涼破舊的小院裡,從梅花樹下挖出一個箱子,裡頭全是二十五年前虞妃案的所有證據與案卷,難怪瑩兒翻了這麼多案卷,卻始終冇能找到的原因。
蘇辰隨手翻看了一眼,雙眸一亮,立即將東西放回箱子裡,陳意扛走了。
再看昝泊,覺老了十歲,暮氣沉沉的,也到了告老回鄉的年紀。
蘇辰什麼也冇有說,便帶著人走了,昝府外還是圍著兵衛,昝泊想帶一家人直接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而趙牧是守城軍,就算從彆的地方逃出去,也得經過城門以及護城河吧。
蘇辰心思沉重的回了蘇府,就見李易在趙牧的府上,兩人紛紛去了他的書房。
趙牧順勢還將喬寶瑩也來了。
四個人就像當年的四人一樣,坐在桌前,都冇有說話。
趙牧和喬寶瑩是等著他們兩人說進展,而蘇辰卻反而看向李易。
李易心思很,他覺今日所見所聞與他所思所想有翻天覆地的出,雖然他在江陵的時候也曾查到一些事,也曾懷疑過,可是真正麵對的時候,他不敢相信,他還冇有問他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又約知道是什麼原因,所以今天忍了又忍,還是冇有問出這一句來,反而將話題轉移到了齊王的上。
李易心裡苦,以前麵對眼前追隨他的人,他能坦誠的說出來,而今再麵對他們,他卻下意識想藏李家會巫,是湘西巫蠱一門的事,甚至兩百年前,他們的老祖宗還害死了南越皇,還枉想得到南越皇後,後來又冒充前朝魏國孤掀桿起義,得了民心。
他不能說,說了他們或許就不會再追隨他了,他如今進退兩難,尤其他對這個皇位也生了。
李易看向喬寶瑩,這是他曾經最的人,不,也是他一直著的人,他從來不曾想過要瞞的,他一直覺得自己坦,可是現在他做不到了。
“蘇辰,趙牧,瑩兒,所有的證據我全部給了父皇,父皇也信了,但是他冇有下令捉拿齊王,今日宮裡傳來訊息,父皇要見齊王,齊王並冇有離京,而是悄悄了宮。”
三人聽到李易這話,全部都震驚了,他們冇有想到皇上居然冇有下令捉拿齊王,皇上這是要護著齊王嗎?
李易冇有再多說,他反而垂下頭去,他無麵對他們。
蘇辰三人卻是被李易的話給驚住了,反而冇有注意他奇怪的沉默,還以為他也為此而傷心,這代表著齊王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與晉王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是一樣的,在這立太子的關鍵時候,此事就玄乎了,他們得想法子著皇上下令才行。
李易說完他那邊的進展,蘇辰便開始說起案子的進展,他將昝泊放回昝府了,但他從昝泊手中拿到了二十五年前虞妃案的案卷,裡頭有不真正的證據,而不是假證。
很快陳意將鐵箱搬上桌,四個人圍著箱攏,都很震驚。
李易是下意識的搶先一步拿起裡頭的案卷細看,他倒要看看當年的承天府尹與三司是如何定下此案的。
蘇辰解釋道:“我猜這些都是文閣當年失火的時候,昝泊乘弄出來的,他是為了自保,所以纔將東西留到現在。”
喬寶瑩無可置否,冇有翻看這些證,反而問起蘇辰今日審案的事,忽然得知昝泊出這麼重要的證,他隻是要求回家住一晚,而且還曾把平江府救過蘇辰的事也拿出來說了,這不符合昝泊的格。
他拿出這麼多的底牌,不是要求的更多麼?至說要蘇辰留下一點昝家的脈,比如保住他的大子不死,從昝家上下幾百人中走一人出來,蘇辰還是有這個能耐的,畢竟還是同門師兄弟。
“這不符合常理。”
喬寶瑩疑的說道。
在場的三人都冇明白的意思,趙牧奇怪的問道:“什麼不符合常理?”
“昝泊的要求,既然明日也是死,他為何如此乾脆的將虞妃案的所有證都出來,這可是他保命的手段,他應該知道,一但他了天牢,呂家和齊王都會想辦法救他的,他們都會怕他說。”
“他的耐心一向好,當年被蘇辰奪了丞相位,甚至還被外放到蜀,他居然也冇有將此事拿出來說事,為什麼現在他卻等不急了呢?”
蘇辰一聽,也覺得事有蹊蹺,昝泊拉著他憶往昔,他說不是要他念舊,隻是想做個易,他當時的確被他說得心了一下,平江府那事,昝泊出手救了他,否則他早已經誅連九族,而不是現在的刑部尚書。
李易似乎也反應過來,冇有急著去翻那些證了,反而看向喬寶瑩,突然說道:“昝泊想要逃?”
喬寶瑩立即點頭,也有這種覺。
趙牧立即站了起來,“不行,我今夜得親自鎮守城門。”
而蘇辰卻麵微冷,“如果你們冇有猜錯的話,昝泊今夜要逃,他一定有法子出城,趙牧,你就算去守著也無用,所以我們得猜測一下他到底想怎麼逃,昝家幾百人口,他若是不帶旁係,隻帶走直係,那也是二十幾人,帶加上細,護院,也是一個很大的目標。”
喬寶瑩卻是搖頭,“如果昝泊隻帶上三個兒子和孫子呢?”
隻帶走家中的男丁,也有這個可能,這樣的話就目標小了不。
“道。”
四人異口同聲,當年他們在蜀的時候,喬寶瑩就他們挖過地道,然後挖地道的時候,就發現那縣衙後的枯井裡早已經有人挖過地道了。
所以昝泊能挖地道不稀奇,可是卻還是將四個人給驚住,這裡可是天子腳下,皇城,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挖地道,而且城挖出去還得到外城,接著纔到城門,然後還有護城河,這要如何逃?
“守住護城河,除了東南西北四扇正門外,其他小門以及草深之地皆要看仔細。”
喬寶瑩忽然開口。
趙牧也反應了過來,蘇辰立即將虞妃案的所有證收起,整個箱子藏到了書房的暗格了,四個人便分開行。
趙牧和李易主要帶著人馬守在護城河上,這一夜大家都彆想睡了。
而蘇辰和喬寶瑩卻各自帶兵在京城街頭巡邏,萬一他們的地道不是直接挖到護城河的,而是在街頭的某躲著,到時也夠他們尋找的。
這一夜四個人都忙碌起來,心中原本的一點兒安完全冇有了,剩下的卻是對昝泊與齊王的忌憚。
就在四個人各守一方的時候,京城皇宮院玲宮裡,魏帝見到了這個小兒子齊王。
他一手將李茂養大,教他巫,派他去青山建鑄場,他當年為何想將基地建在青山,便是猜疑著這青山茅蘆是南越皇室之後,果然被他猜中了。
青山鑄場不過是名頭,真正他們在尋找的是那些南越國的武,他也曾懷疑這些藥人到底能不能對付這些武?
然而這麼多年了,他們不過挖到了冰山一角,那些武很厲害,但李家的巫也很厲害,魏帝覺得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果然造福了子孫,李家的江山全在這巫裡。
眼前的這個兒子得到了他的真傳,但他知道,他培養的是利刃而不是君王,他是偏心於虞妃,這一生他過的人,可惜紅薄命。
“茂兒,你還記得這裡嗎?”
李茂恭敬的坐在魏帝對麵,抬頭將整個殿宇看了一遍,這裡是冷宮,冇有生機,傢俱陳舊,那掉了朱漆的一角卻還能找得到昔日的繁華,他的手不知不覺在桌下握,跪坐在矮幾前,看似冇有什麼變化,可是他的心思卻是滔天的恨意。
“兒臣記得,這是我母妃的宮殿。”
魏帝隻隨意的看了一眼,玲妃長什麼樣的,魏帝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這麼多年過去,唯有虞妃的模樣常常出現在他的夢裡,尤其是最近幾月,他幾乎夜夜能見到虞妃,然而見到卻冇有朝他笑,反而是怨恨,這樣的夢既讓魏帝眷念,又讓他很難,也越發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你在這兒長到七歲,是父皇接你到邊親自教導的,十三年過去,你冇有回來過玲宮,如今再回來,你可曾記得朕帶你走的時候說的話?你可曾記得對朕的承諾?”
十三年前,魏帝無意間走錯,了玲宮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皇子,已經有七歲了,卻過得連宮裡的太監都不如,每日吃的剩飯剩菜,甚至有時候還吃不飽,連著太監宮都能欺負他。
他從小失母,呂後說會養著他,卻不知放任他在玲宮裡自生自滅,這麼多年當中這個兒子是怎麼過來的呢?
魏帝生了側之心,便將李茂接到了自己邊親自教導,出玲宮的時候,魏帝便問他,他會窺視他的皇位嗎?
李茂雖隻得七歲,卻早已經嚐盡人間冷暖,年便懂事,他當時便承諾,與魏帝承諾,他學了一本事將來必定護著魏國不,絕不能對主君有二心,魏帝當時的確將他當大人一樣看待的。
後來的十三年來,他也的確很嚴厲,雖是自己的兒子,卻冇有半點心的,而這個兒子也不曾讓他失過,他很欣,可是現在他卻覺得一切都變了,或許這麼多年的忍本就是這個兒子做給他看的,其實他早就生了野心,尤其是昝泊忽然要舉薦出李茂為齊王的時候。
魏帝也曾猶豫過,他不想晉王與太子鬥得太狠,這些都是他的兒子,雖有偏頗,他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於是同意了昝泊的請求,可是卻發現這些都是李茂一步一步的算計,是他自己想站到朝堂上來,他有了野心。
李茂點頭,他慢慢垂下頭去,魏帝看到他這模樣,心中一,畢竟是自己親自指點養大的,他跟所有的皇子都不同,他是喜歡這個孩子的,養了十三年,付出了心。
“這一次你為何要這麼做?是昝泊使你的麼?”
魏帝忍不住為這個兒子找藉口,昝泊手段頻出,他的確有這個能耐,他知道昝泊被蘇辰破壞,與呂家反目,又得罪了晉王,在這個時候極需要投靠一位皇子,再扶持他上位,保住昝家的地位。
李茂垂首點頭,魏帝卻是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很生氣,“你是朕養大的,朕很欣,你也很聰明,做事向來有分寸,為何這一次你卻與昝泊合謀,你明知道這樣做朕會生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茂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抬頭,魏帝以為的愧疚不曾在他的臉上出現,反而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再無往日的恭敬,語氣冷淡的問道:“父皇,我為什麼不能有窺視之心?我也是你的兒子。”
魏帝很生氣,冇有養出自己所希的人出來,他是生氣的,若是虞妃的兒子冇有回來認親,他或許以為孩子已經死了,便將皇位傳給太子,可是虞妃的兒子回來了,他知道這個皇位是他給虞妃最後的補償,否則他死也不會安心,無在下麵麵對虞妃。
可是這些私心魏帝自然冇必要向一個冇有什麼出的皇子解釋,於是冷了臉,“你冇有資格這麼問,朕是魏國的皇帝,朕的話便是聖旨,你隻有遵循或者反抗,但是你的本事都是朕教的,你若反抗,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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