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手上不是長凍瘡了嗎?他就找小盆子,一盆溫水,一盆熱水,來來回回給你泡,給你,又給你塗凍瘡膏,給你換熱水袋,別提多麻煩了,我瞅著他也是個大爺,怎麼就這麼會照顧人呢?」
「照顧了你一晚上,早上我走的時候,他都還沒閤眼,還讓我考完試之前別告訴你他已經來了,就怕你分心,考試考不好。」
「就這樣,你給我說你們是發小兒?你騙鬼呢?」
「所以你們到底什麼關係,他這麼掏心掏肺地對你?就差把你捧腦袋頂上了!」
……
簡鬆意一直沒說話,就默默聽著,從平頭的描述裡,一點一點地想象那個畫麵,就像一把一把鈍刀,割著他的心,心口擰著疼,從心尖尖兒上到眼角鼻尖,都泛著酸,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恨不得立馬飛到柏淮邊。
柏淮怎麼會這麼好。
怎麼可以這麼好。
好到自己覺得自己太不好,覺得自己不值得,擔心柏淮會像平頭說的那樣,因為太喜歡,卻得不到回應,所以覺得累了,跑了。
那自己,怕是會瘋。
他想到這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平頭已經快跟不上了。
他費力地在後麵跟著,拚命地著氣,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喊道:「你走慢點,我剛想起來,他說他今天在校門口等你,讓你考完試去找他,現在估計還在等著呢,誒......你幹嘛,別跑那麼快!別摔了!」
簡鬆意都要氣死了,這人怎麼不早說最關鍵的,這麼冷的天,下著這麼大的雪,柏淮凍著了怎麼辦,他拔就跑,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又停下來問平頭:「哪個校門口?」
北城大學有四個校門口。
「......沒問。」
簡鬆意也懶得氣悶,二話不說,先往最近的東門跑去。
沒有。
北門。
沒有。
西門。
沒有。
下著大雪的北方的冬日,每跑一步,寒風都呼啦啦地灌著,撕扯著臉,跟刀鋒似的,劃掠過每寸和骨骼。
臉也疼,腔也疼,心也疼。
眼角被寒冷的空氣磋磨出紅暈。
可是簡鬆意卻一刻都沒停下,他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三千米比賽都沒有。
等看見西門沒人,一點都沒遲疑,立馬往南門跑去。
過了東門,北門,西門,就隻有南門了。
雖然走了很多彎路,但是也沒有關係,因為他知道,剩下的那條路的盡頭,柏淮一定在等他。
他們總會相見。
他跑了很久很久,終於在路上的頭,穿過漫天風雪,遠遠的,看見了柏淮。
穿著一黑的大,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在兜,側微低著頭,修長拔,淡漠從容。
柏淮就站在那裡,簡鬆意就看了一眼,突然心就靜了,眼角就酸了。
他的柏淮來了,從北城到南城,再從南城到北城,兜兜轉轉,走過風雪的夜,來了。
他這一路,一定很辛苦。
那剩下這一點,就自己來走。
簡鬆意調整好呼吸,朝著柏淮走去,一步一步,堅定不移。
柏淮似乎覺到了什麼,突然偏過頭,看見了他,然後朝著他笑了,從兜裡拿出手,輕輕地張開雙臂。
於是簡鬆意想也沒想,就從走,又變了跑,也不顧校門口人來人往,就一路跑了過去,越人群和風雪,跑進柏淮懷裡,一把抱住了他。
柏淮合上雙臂,摟住他,輕笑:「跑什麼,我又不走。」
簡鬆意著氣,沒有說話,就是抬頭直直地看著柏淮,眼角紅通通的。
柏淮幫他撣掉發梢上的雪珠,又了他的臉:「你看你跑得,臉都凍僵了,手上長凍瘡就夠我心疼的了,臉再刮出口子了,我不得心疼死?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一走就生病?小傻子?」
「我不是小傻子。」
「怎麼不是小傻子?就知道你是小傻子,所以一考完試就來了,連聖誕禮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本來還想著今天聖誕節來接你,再給你表個……」
不等柏淮把表白說出口,簡鬆意就抬頭,吻住了他。
四瓣冰涼的,帶起了兩人全的暖意。
雪靜靜落下,來往的路人,紛紛側目。
簡鬆意向來是臉皮很薄的人,可是他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想吻柏淮,一刻也等不得。
綿長的一個吻後,終於鬆開,臉上泛起點紅暈,小聲道:「沒關係,這次我準備了聖誕禮。」
柏淮輕輕在他額頭印了個吻:「禮在哪兒呢?」
簡鬆意紅著臉,把雙手放進柏淮兜。
「在你口袋裡。」
作者有話要說:對,沒錯,鬆崽把自己裝進了柏爺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