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的確是不希跟李名覺扯上太多關係,此刻正坐在蘇同知對麵,蘇同知才知道這件案子還牽扯到朱家的時候,著實是猶豫了很久。
同樣是在場混的,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當地有什麼人家姻親是誰,這些都是他們必做的功課,他當然知道朱家是大族,族裡如今有七人都在當,而且姻親多是有權勢的,尤其是盛家。
盛家是朱正鬆的嶽家,盛老爺如今更是已經是國子監司業,且兼太子傅,是東宮班底。
太子地位穩固,誰不給東宮的人幾分薄麵?
就算是朱元幫他治好了兒子,而且找到了兒,又幫他剿了土匪,他也沒想要管這樁案子的。
說到底那不過是一群土匪,他要是想的話,能讓楊藹然死的沒有半點波瀾。
楊藹然一開始招認的時候,他是下意識想要跟朱家聯絡一下,然後把這段供詞抹去的。
誰知道他剛把這個想法給朱元冒了個頭,就被朱元給驚住了。
朱元竟然讓他秉公辦理。
秉公辦理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去抓朱三老爺來問案,徹底把這件事公告天下的意思。
這可不是小事啊!當初那件案子真要是冤案的話,牽扯到了前任知府,還牽扯到了朱家,這裡頭可不知道有多人要被牽扯出來。
朱元這是,專打算跟青州的知府過不去啊?!
現任知府給弄下去了不算,竟然還想把前任知府的罪責也一同給追了?!
這胃口是不是也有點太大了?
似乎是看出蘇同知的猶豫不安,朱元抬起頭笑著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同知大人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廢話,他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大對。
一開始把朱元當神仙,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了朱元推出來專門對付朱家的棋子了,他能覺得對嗎?
蘇同知咳嗽了一聲,還是沒有否認徑直道:「朱姑娘,有句話我也不知道當不當說,俗話也說家和萬事興」
「蘇同知還是不要說了。」朱元臉上的笑意消失:「朱家做錯事在前,您是百姓父母,若是連您都不替百姓張正義,那麼有冤屈的人該如何辦呢?都學楊藹然上山落草嗎?!若真是這樣的話,何必費心費力的去剿匪呢?這匪患是永遠也清除不完的。」
這一番話就說的實在是讓人臉麵有些掛不住了,蘇同知麵難看,他現在終於確定了,朱元之所以要把孟符拉下來,是因為孟符跟他不同-----孟符不倒的話,後臺夠強,哪怕是朱元有的是本事,也奈何不了孟符左右孟符的決定。
換他就不同了。
蘇同知有些被算計的不爽,沒好氣的說:「當年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再翻出來,也有許多對不上的地方,恐怕也不能定朱三老爺的罪」
小孩真是太天真了,以為什麼事都能用憑據兩個字就解決嗎?他皺著眉頭說:「你恐怕不知道,就算是我報上去了,這件事說不得也會被下來,到時候你了朱家的罪人,而本也恐怕要被人記恨」
「同知大人是在擔心盛家嗎?」朱元笑了笑,垂頭看著自己手裡握著的一捲紙微笑:「是啊,我父親的新夫人乃是京城明珠盛珍珠,誰不為了這位新夫人賣我父親和朱家幾分薄麵」
哦,對了,忘記了,這位新夫人是朱元的繼母。
蘇同知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氣:「朱姑娘,我知道你大約是過很多委屈的,可是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形勢比人強,你既然有這一不凡醫,何不想開些,從此海闊天空呢?」
朱元聽這些話已經聽的耳朵生繭了,一雙似狐又似貓的眼睛裡現出一點不易見的冷厲來:「同知大人是在擔心什麼呢?」
當然是擔心自己的運了!
蘇同知皺著眉頭:「朱姑娘,你年紀還小」
「同知大人,我們來談個易吧。」朱元將手裡的一遝紙遞過去,微笑道:「您不如先看看這個?」
蘇同知被這樣的眼神弄的心裡竟然也有些發慌,狐疑的手接過來,纔拿到手裡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態的問:「你這是這是從哪兒拿到的?!」
朱元手裡的是他當初在前任知府還在的時候,藉助修建青州河堤的事,私自賤買農戶田地的證據。
可是他當時就後悔了,而且也收手了,沒有敢再繼續下去。
他的位來之不易,他心裡清楚的。
為什麼朱元竟然連這些也都知道?!
這究竟是哪裡來的妖怪啊?!
「同知大人不必這樣看著我,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凡事隻要做過,必定留下痕跡。」朱元背著手站起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談個易吧,您也瞧見了,李大人和京城的王太傅都是站在我這邊的,跟我合作,是雙贏的事,何樂而不為呢,您說是不是?」
蘇同知說不出不是這兩個字來。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簡直是多智近妖,凡事都被給算盡算絕了,如果是個男兒,隻怕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他收回這點胡思想,握住手裡的紙,苦笑了一聲說:「我有說不的權利嗎?朱姑娘從開始挑上我,我就無法拒絕了吧?」
也不知道是走運還是背運,這樣的事也能被他遇上,他看了朱元一眼,頗有些認命的問:「你讓楊藹然單獨見朱三老爺,是打算做什麼?朱三老爺既然是那樁冤案的締造者,我應當開堂問案,定他的罪纔是,你為什麼讓他先去見楊藹然呢?」
既然已經被迫上了賊船,那自然還是得為了自己考慮,讓朱元不要出那麼多的紕,不然朱元要是倒黴的話,他自己豈不是也要跟著在背後罪嗎?
「見過了楊藹然,他才會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啊。」朱元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站了起來:「時候也差不多了,朱三老爺應該已經做好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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