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道祖記憶

灰霧，死亡。

暗無夜，隻有無盡的黑暗。

約可以聽見水聲，放眼看去卻隻有一片虛無。

虛空穿行不知幾萬裡，這一天我們來到了一片從未經歷過的灰地域。

所謂灰地域，指的是那些離了天地法則掌控的宇宙虛空，也可以稱之為宇宙區。區不得，一不小心就會跌無盡深淵，最後被虛空徹底吞噬。

這是真正的深淵，站在深淵邊緣，就可以知到其中蘊含的恐怖，心生出波瀾，便是至尊來到此間都會瞬間了心境。

寂滅，混沌不存，隻有徹骨的冰寒，死亡和毀滅的恐怖。

我試著將神念向前方的黑暗中延，神念寸寸寂滅，猶如香灰燃盡。

我們一直在尋找天道之路，然而已知的線索卻將我們帶到了這裡，再沒有別的路。

「這是哪裡？」

我問出這個問題，卻沒有人給我答案。

破軍護法天尊和姽嫿都沉默不語，阿黎試圖以月照亮黑暗，依然徒勞無功。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我知道有人一定知道。」白勝雪說道。

「誰？」

「盜神。」

諸神不是萬能的，盜神無所不能。

白勝雪給了我提示，我立刻以神魂玄關，尋找盜神最後的神念映象，亦即他靈魂的灰燼。

玄關中看不到盜神的影，我走無名宮，看到了穿道袍盤膝坐在神殿中央的盜神。

盜神閉著眼睛，天賊之槍橫放在他膝頭，麵容安詳。

隨著我的到來，我看到盜神微微皺起了眉頭，繼而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雙明亮澄清的眼睛，彷彿可以直接看到靈魂深，看穿所有的神念。

我沒有躲閃，任由他打量我。

過了許久，盜神才將眼從我上移開，起嘆了口氣說道：「果然他的眼要比我好的多。」

「你找回了道祖的記憶？」我問道。

「從進無名宮開始，我就知道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座宮殿，留著他全部的記憶。可惜的是，我就算翻遍了他全部的記憶，也沒有找到他和我之間的關係。」

「什麼意思？」

「我是我，他是他，或許我們原本就是素無瓜葛的兩個人。」

「不可能，天賊星隻有一個宿主。」我說道。

「天賊星的確隻有一個宿主，但是，你卻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

「世界上不止一顆天賊星。我們的宇宙有天賊，天外宇宙同樣也有天賊。我懷疑你們的道祖和天道一樣，都是來自於天外宇宙。」盜神說道。

「這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你打算如何說服我？」關於盜神和道祖的份，姽嫿曾以死神的口吻做過解讀，而我當然傾向於姽嫿的說法。

「要說服你很簡單，若我是你們的道祖，當初就本不可能在天道手下失敗！」

我立刻沉默，陷深思。

盜神之所以隕落，在於他妄圖盜取偉大之神的神格，隨後陷無盡虛無之中，殺死了自己。

若盜神和道祖是同一個人，他就絕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因為道祖尊重每一個生命，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所謂死亡纔是人的真諦，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妄言。即便我死亡千百次，依然無法從天道的虛無深淵中逃，更不可能蛻變重生為謝秣陵。你們低估了天道，也低估了他。」盜神說道。

「可是，證據是什麼呢？」我問道。

「好，既然你執意要證據，我便給你證據。」盜神說完走到我麵前，說道：「你現在的份是永恆劍主，劍道主殺。你帶劍拜我，我若是你們的道祖，當得起你一拜，我若不是，這一拜便會令我形神離散，無所遁形。」

我有些猶豫，雖然我對盜神的推論有所懷疑，可我真怕盜神因此形神離散。

盜神幫我懾服了天賊之槍，於我有大恩。而在未來的天道之戰中，我對盜神還有所圖，我希他能在我的玄關中和我聯手共戰天道。

看出我的猶豫，盜神說道：「怕什麼，有天賊之槍在，就算形神離散你也殺不死我這道殘念。」

「好。」

我整頓冠，右手按住劍柄，彎腰單膝跪地。

單膝跪地，盜神上的道袍便起了波瀾，無形威令道袍猶如被大風勁吹，袂獵獵作響。

接著，我雙手持劍，放下另一條。

雙膝落地的那一瞬間，盜神的形忽然一如遭重擊，我尚未反應過來，再抬頭時他已形神離散，眼前隻剩下一桿於劇烈抖中的天賊之槍。

我急忙起，這時，盜神的聲音從槍中傳來。

「現在你是不是相信我了？」

「是。」

「天道之所以奈何不了你們的道祖，一是因為天地法則和命運在桎梏他，第二個原因就是，你們的道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天道可以掌控萬事萬，卻唯獨奈何不了他。」

「那麼天道最後猜出道祖的份來歷了嗎？」我問道。

「若是猜得出來，魔道又怎會倖存到現在。唉，這便是我不如他的地方。天道和你們一樣，也認為謝秣陵便是劫後餘生的我，殊不知，我這個盜神，早就在無形之中為他人做了替。」盜神的語氣帶著幾分蕭索。

「多謝盜神解。」

「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何必謝我。說吧，你這次來玄關找我何事？」

「還請盜神出我玄關一觀，為我們指點迷津。」

「開神庭吧。」

神魂歸位，我將神庭開啟，隨後一束流迅速飛出。

流乃天賊之槍所化，盜神的神念寄存在槍之中。

眼前的黑暗深淵連神念都可以寸寸吞噬，卻無法奈何天賊之槍，任由天賊之槍在其中穿行，猶如流星劃過夜幕，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等便是很久，直到黑暗深淵中升起了七顆星辰，很快又變了九顆，九顆星辰的排列和北鬥九星一模一樣。

北鬥顯形，文昌顯形，南鬥顯形。

繼而，三垣位，紫微帝星大放明。

原本是一片黑暗深淵死亡之海，在紫微帝鄉大放明之後，黑暗退卻，於深淵之上由眾星排出一條華燦爛的星之路。

星路盡頭，便是天國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