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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什麼你再說一遍？」

專諸巷284號小院，老林停下擇菜的手，掏了掏耳朵，很不可思議。

「陸誌浩和花捲說，等下要來家裡吃火鍋慶祝？」

「不對不對,前一句。」

「然後馬老師就同意我們參加數學聯賽的選拔考試了……」

「你說——『你們』用21點在1班大殺四方，讓1班馬老師鬆口,同意『你們』參加數聯選拔考試？」老林緩慢複述。

「對啊……爸爸你說,這裡會不會有謀？」

「我看有謀的是你吧？」老林舉起四季豆，晃晃悠悠指著,「那個『們』是誰？」

老林太犀利，他們想「給爸爸師父一個驚喜」的計劃持續兩分半後,就暴了。

林朝夕垂死掙紮了下：「就是順口說了『我們』……」

「你不行。」老林同誌語重心長，「所有賭博都是概率遊戲,正因為有概率，因此能立於不敗之地、無視概率的隻有一種人。」老林豎起一四季豆，非常嚴肅。

「數學好的人？」林朝夕試探著問。

「愚不可及。」老林拍了拍石桌,「當然是作弊的人！」

林朝夕：「……」

老林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很生氣，他放下四季豆，手在圍兜裡翻了翻,最後氣鼓鼓給張百元大鈔。

林朝夕看了看手裡的錢，不理解：「您是要補償每天作弊贏我的神損失費嗎？」

「想什麼呢,他們不是要來吃火鍋嗎,沒菜喝湯底玩嗎,趕去買。」老林氣得吹鬍子瞪眼，揮手趕人。

林朝夕「哦」了一聲，著錢轉頭走了兩步。快到門口的時候，拿起菜籃，忽然回頭：「你們是靠什麼作弊的？」

「我們，當然是靠腦子。」老林答。

林朝夕覺得，就不該問這個問題。

——

出門走到巷口，夕正好，林朝夕又見到裴之。年人背著書包，正微仰頭，在看巷口宣傳欄。

挎著籃子，過去拍了拍他的肩：「為什麼不進來呀？」

「你們說要給師父一個驚喜。」裴之的視線移來，微低頭看著的臉，說，「但師父應該已經猜到了。」

你們師徒還真是心照不宣……

「那你去敲敲門，看他開門會不會嚇一跳？」林朝夕沖他揮手，「我先去買菜啊。」

裴之站在原地，沒有，林朝夕看過去，年線條幹凈的側臉邊是張宣傳海報。

海報很漫，彩衝突極強，是給社羣心算活做的。而看到上麵的容，林朝夕不由得老臉一紅。

放眼去，海報大部被樹和男孩的主題佔據，樹下有塊黑板，一個不像好人的中年漢子在樹下張牙舞爪行騙。正是和裴之在芝士世界初見時的場景。

主題雖然很符合「心算」，但也有點明顯啊……

林朝夕心虛了一把，趕上前拉開裴之，把人往巷外帶。

「不是讓我去敲門嗎？」裴之回頭問。

「走走陪我去買菜啦。」

這純粹是瞎扯的藉口，所以當真把裴之帶到菜場，又犯難了。

老街菜場環境很差，滿地爛菜葉，時不時還會被腳邊紮簍裡的菜蛇嚇一跳。裴之好不容易回來，就帶人來這種地方，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啊，我忘記問爸要買什麼了，你要不幫我去問下？」林朝夕拉住他。

「問完以後，我還是要走進來告訴你。」裴之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

林朝夕單手捂臉，覺得自己好蠢。

「而且不用問。」裴之開始向前走。

「啊？」

「買我喜歡吃的就好。」

他說。

林朝夕以為裴之是寬，隨口說說。可沒想到，裴爺本人是很認真在點菜。

半品攤上。

裴之五花和羊卷各要了一斤，各種速凍丸子買了整整一大袋，所有類裡，隻有牛不吃，因為在國外吃膩了。

攤主阿姨看到漂亮小男生特別高興，按他說的一樣樣打包。

「五花12，羊卷18，速凍丸子要分種類稱的哦。」攤主阿姨在稱上放好速凍丸子，「這個15一斤的，1斤7兩；這是18的，9兩……」

一樣樣東西稱完，攤主拿出計算，要給他們算總額。

林朝夕掏出鈔票遞過去，心裡卻在飛速計算著，但裴之的報數還是更快：「七十三塊四。」

攤主阿姨按計算的手指停頓，驚訝地道：「厲害呀，算這麼快？」

「是快的。」林朝夕這才得出相同數字，無奈地笑了。

「現在孩子都聰明啊。」攤主阿姨放下計算機，在服上了漉漉的手，高興地接過錢，按裴之算的數字找零給，還送了他們一盒蛋餃，卻從頭到尾沒再按計算確認。

裴之接過兩袋沉甸甸的火鍋食材，說：「謝謝您。」

「這麼聰明，要好好讀書~」阿姨說完，笑著轉頭，去招呼下一位客人。

——

「你不要被阿姨迷，不是被你的智商折服，純粹是看你長得俊。」

見裴之提著大包小包，林朝夕空手不好意思，於是順手買了把糖炒栗子，邊走邊剝著吃，「我之前一直算，每次都要按過計算從頭確認一遍。」

「嗯。」

「不過下次吃火鍋還是你來買菜，說不定還能騙點別的。」

「好。」

「其實我試了，無論怎麼努力練習，我心算永遠需要花費計算時間，你就好像直接能得出答案。」

把栗子殼扔進塑料袋，又剝了一顆，「我剛才餡，也是因為老林同誌一聽我在1班大殺四方，直接說不可能。」

「為什麼？」

「他說能真正無視概率的，隻有一種人——」

「作弊的人？」裴之接了下去。

林朝夕「噝」地一聲：「你怎麼知道？」

「小學有次和師父玩21點，師父最後甩牌不玩，罵我作弊。」裴之有點無奈。

林朝夕差點笑出聲：「老林同誌這心眼太小了！」

「這算作弊嗎？」裴之很認真地問。

「怎麼不算？對普通玩家來說，掌握基本策略後戰勝莊家的概率是49，可你隻要坐在那裡，獲勝概率可能就有80？」頓了頓，「80是不是有點？」

「其實……隻要牌局場數足夠多，我應該總能贏一些錢。」

「這個應該是多？」

「995。」

「太欺負人了。」林朝夕舉起栗子抗議，「老天爺啊，太不公平了，這還不算作弊，我們普通人窮極一生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概率啊，這人是怎麼想的？」

「應該，還是能達到的。」裴之說。

「怎麼達到？」

「我不知道。」裴之說，「但如果你哪天知道答案，請告訴我。」

——

夕日漸西斜，人卻越來越多，林朝夕被得隻能挨在裴之邊。裴之讓走在裡側，方便選購蔬菜，也有更寬裕的行空間。

一直在想裴之最後的話，可發現，這個問題或許沒有答案。

明明是很吵鬧的環境，卻因為人們的肩接踵和討價還價聲，在夕的線下，著人世間最真實的煙火氣息。

「還想吃什麼？」林朝夕決定不去想這些，而是仰頭問裴之。

年低頭，湊近回答：「白菜、蘑菇、、土豆……」

林朝夕：「你報點，錢不夠了。」

「還夠。」

「你不知道，最近菜漲的厲害。」林朝夕著僅存的12塊錢抖。

「菜場門口有今日菜價欄，我看了。」裴之很認真地說。

林朝夕在那一瞬間愣住，你這哪是看了，是看了以後隨便記住了。

「你們這些作弊的人啊。」

近乎無奈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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