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輕輕笑了,“那楊五姑娘,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明日有兩個宮賣於你,隻收一兩銀子,你遠遠發賣去山裡,足能賺個十幾二十兩”
隨著端木緋不不慢的聲音,楊雲染的臉漸漸泛白,眸中出一抹難以置信。
難道,那件事真的被東廠發現了
難道,楊家被罰並不是因為叔父楊梵收了賄賂,而是因為那件事
難怪、難怪皇帝再也不願意見
一瞬間,楊雲染的腦中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子更是搖搖墜。
楚青語不明所以,看了看楊雲染,又看向端木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端木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很顯然,楚青語本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就敢這麼膽大妄為,一意孤行,簡直愚蠢至極
端木緋站起來,朝楚青語走了過去,直視著對方道“楚三姑娘,楊家有罪乃是皇上親口定奪,姑娘這般作為,是覺得皇上不公,還是仗著宣國公府為所為”
這番話就誅心了楚青語麵大變,目像是帶毒的劍般刺了過去,恨聲道“端木四姑娘,莫要無中生有,沒事挑事”
端木緋卻是甜甜地笑了,“素聞宣國公府自古便有庭訓凡天下事,不可輕忽,雖至微至易者,皆當以慎重之。楚三姑娘可還記得”
“”楚青語完全沒想到端木緋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或者說,本想不到端木緋居然會知道宣國公府的家訓。
“寧與君子為敵,不與小人為伍”端木緋淡淡地瞥了楚青語旁的楊雲染一眼,“我勸楚三姑娘以後還是謹言慎行得好,免得害人害己”更敗壞了楚家的門楣
“說得好”
忽然後方傳來一個儒雅的男音,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輕不重,卻中氣十足。
一瞬間,端木緋和楚青語皆是形微僵,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這是宣國公楚老太爺的聲音。
“祖父”楚青語微不可聞地驚呼了一聲,子不自覺地瑟了一下。
祖父。而端木緋卻隻能在心裡默默地著,眼眶一酸,有些潤。對而言,這個聲音是那麼悉,那麼和藹。
端木緋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循聲去。
幾丈外,一個年過五旬的男子正朝這邊緩步走來,相貌儒雅,劍眉鬢,穿了一件太師青暗紋直裰,用竹簪挽發,鬢角的白發清晰可見。
他隻是一個淡漠的眼神看過來,楚青語已經覺得彷彿被一隻大手掐住了脖子般,幾乎不過起來。
自小,楚青語最怕的人就是這個祖父。
祖父從來不苛言笑,在宣國公府裡,除了楚青辭和長兄楚雲寂外,別的兄弟姐妹想從他口中得一句誇獎都難,一個個見了他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楚老太爺在幾步外停下了腳步,原本冷峻的神緩和了幾分,先是對著舞和涵星行了禮“老臣見過大公主、四公主殿下。”
舞和涵星皆是還了半禮。
“國公爺。”
舞自小與楚青辭玩得好,跟楚老太爺也是非常悉,對來說,對方就是一個看著長大的長輩。
跟著,楚老太爺就看向了舞旁的端木緋,目贊賞之,問道“小丫頭,你是哪家的姑娘”
端木緋心中如浪澎湃,小臉上卻是笑地,落落大方地對著楚老太爺屈膝行了福禮,“回國公爺,我端木緋,在家中姐妹行四。”
“端木原來是你啊。”楚老太爺若有所思地挑眉,似乎想到了什麼,眸中閃現些許笑意,“前幾日,從遊君集那裡贏了一局的小姑娘可是你”
自己的棋藝可是由祖父親自教授的。端木緋笑容更深,謙虛卻又自得地說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頂多隻能算贏了半局。”
畢竟那局棋的上半局是由皇帝和遠空大師所下。
楚老太爺負手而立,笑道“遊君集的棋力雖然遜遠空大師一籌,但是在這京中能與他旗鼓相當之人也屈指可數。你小小年紀能有此棋力,不錯”
“多謝國公爺誇獎。”端木緋又福了福,心裡雀躍,覺就像是回到小時候,當努力時,祖父就會這麼誇獎。
楚青語卻是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楚老太爺。
旁人不瞭解楚老太爺,也許隻會以為他這“不錯”的評價是隨口一說,可是是楚家,自然知道要得楚老太爺這麼一句“不錯”有多難
端木緋不就是僥幸在遊君集那裡贏了半局棋嗎祖父竟然對如此另眼相看
想著封炎,想著楚老太爺,楚青語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楚老太爺又看向楚青語,眼神微涼,似是嘆息道“我們宣國公府的姑娘倒是不如了”
祖父竟然這樣說楚青語的小臉慘白,雙目瞠大,覺臉上像是生生地被人甩了一掌般。
“語姐兒,你可知錯”楚老太爺淡淡地問道。
“”楚青語櫻微,不願認,卻又不敢反駁。
沒有錯。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公府,哪怕不是家裡的嫡長,也是楚氏,怎麼都不會害楚家的
偏偏,知道的那些,不能告訴任何人。
可是總有一天,祖父會知道,也許沒有楚青辭天資聰穎,學什麼都輕而易舉,可是卻能幫助宣國公府更上一層樓
看著楚青語那雙倔強不服的眼眸,楚老太爺的眼神更冷了,聲調不變“語姐兒,你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就回京城去吧”
“祖父”這一回楚青語難以置信地口而出。
秋獵才進行到一半,這個時候若是被趕回京城,定會教人揣測是犯了什麼錯,才會被責罰,以後如何再繼續和京中閨秀往來
而且,祖父還在舞和端木緋們的麵前這麼說,完全不給留一點麵子。
楚青語隻覺得舞們的目充滿了嘲諷,像無數針紮在上似的,心中又又急,額頭汗涔涔落下。
楚青語咬了咬,艱難地認錯道“祖父,孫知錯了。”
無論如何都不能現在就回京
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
這次秋獵,封炎將會在一場夜獵比試中被惡熊重傷,右臂差點就廢了,幸而他福大命大,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才保住了他那條胳膊
一定要留在這裡,要救封炎
“祖父,求求您了”
楚青語焦急地上前了一步,試圖去拉楚老太爺的袖子,卻被楚老太爺一聲“放肆”,直接甩開了手。
楚青語懼於楚老太爺的威儀,慘白的輕不已,卻再也不敢說話,那雙烏黑的眼眸閃爍著委屈的水。
一旁的端木緋、舞和涵星皆是沉默不語,四周靜了一瞬。
“兩位公主,老臣還有事在,就告辭了。”
楚老太爺對著舞和涵星拱了拱手,正要轉離開,卻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駐足,再次朝端木緋看去,語氣又變得和煦起來“小丫頭,子時常提起你,說你聰慧通達,等你回京後有空就來國公府坐坐,陪說說話。”
端木緋竟然認識祖母,還頗得祖母的歡心楚青語再次傻眼了,心中五味雜陳,時而酸,時而苦,時而辣心緒紛,連自己也理不清思緒了。
端木緋本就沒在意楚青語,的眼裡隻有楚老太爺,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展,笑得比四周的木芙蓉還要俏可。
“好,我一定會去貴府拜訪的。”急忙應下了,聲音清脆明亮。
楚老太爺微微一笑後,就轉走了。
楚青語也顧不上楊雲染了,匆匆跟上楚老太爺。想再向祖父求求,現在還不能回京
端木緋站在涼棚下,笑意盈盈地目送楚老太爺拔的形漸漸遠去,心中很是暢快,不是因為楚青語,而是因為等回京後,就可以明正大地去看祖父祖母了
這大概是今天除了見到了祖父以外,最好的一個訊息了
“國公爺果然是英明神武”舞覺得痛快極了,樂滋滋地掌贊道。照看,楚青語就是該回京閉門思過,免得在這裡上躥下跳平白給楚家惹禍
“那是自然。”端木緋笑瞇瞇地頷首道,一本正經的模樣。
的祖父可是這世上最睿智、最公正、最慈、最深謀遠慮的人
沒有比他更好的祖父了
端木緋又朝楚老太爺離開的方向去,小臉上盈滿了孺慕之。
舞隻覺得端木緋與自己無論是看人待事都再投緣不過,莞爾一笑,看來神奕奕。
“大皇姐,緋表妹,我們今天去哪兒玩”涵星笑瞇瞇地問道。
舞斜了涵星一眼,調侃道“四皇妹,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和我一起玩嗎”
涵星卻是笑得更甜了,親熱地挽住了舞的右臂,睜眼說瞎話道“怎麼會呢我一向都最喜歡大皇姐了還有緋表妹。”
舞不以為然地翻了一個白眼,跟著就忍俊不地笑了出來,姐妹倆笑作一團。
看這對姐妹其樂融融,端木緋也被染了笑意,角出一對可的梨渦。
想了想後,興致地提議道“舞姐姐,涵星表姐,我們再去踢毽子吧”
昨天才學了“盤”和“拐”,接下來也該學學其他的腳法了。
舞和涵星瞬間笑意一收,直覺地麵麵相覷,心有靈犀地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同樣的意思踢毽子還是算了吧
舞清了清嗓子,道“緋妹妹,這一年一度的秋獵如此難得,何必天踢毽子呢”
“就是啊。緋表妹,踢毽子回京也是一樣的。”涵星在一旁打邊鼓。
“這四周好山好水的,莫要辜負纔是。”
“沒錯沒錯。我們乾脆去遊河怎麼樣”
“今日秋高氣爽,正適合泛舟釣魚我們上雲華姐姐和丹桂們一起吧”
姐妹倆一唱一搭,極默契,三言兩語就一左一右地忽悠著端木緋往位於獵宮東北方的九秀河方向去了。
直到們的背影漸漸遠去,楊雲染纔在軍的催促下,失魂落魄的上了馬車。
這一日,端木緋們和雲華、丹桂幾人都在九秀河一帶嬉戲遊玩,收獲頗地帶了幾籮筐的野生活魚回去,吩咐廚做了一席香味俱全的全魚宴。姑娘們大快朵頤,一個個都吃得津津有味。
玩玩樂樂,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之間不時有一些訊息斷斷續續地傳來。
聽說,楚青語正午前就離開了獵宮,被宣國公派人強送回京城。
聽說,府和淩府的兩位公子同時中了一頭鹿,兩方人馬吵得差點就打起來。
聽說,忠武將軍府的韓士睿獵了一頭吊睛白額虎回來。
待到太西斜的時候,聖駕就浩浩地從獵場歸營,滿載而歸。
高高的獵臺上堆滿了模糊的獵,在夕的餘暉下,那似乎更為濃重了。
眾人皆是興致地來到了獵臺附近,今日是秋獵的第三天,按照規矩,皇帝會在今天黃昏對前三天的狩獵中表現最出之人有所賞賜與嘉獎,不將門勛貴子弟就等著今日在皇帝跟前臉了。
皇帝被眾人簇擁著來到獵臺,一袍,大馬金刀地在座上坐下了,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眾臣。
一個侍在皇帝耳邊耳語了幾句後,皇帝的目就落在了獵臺一角的吊睛白額虎上,眉眼一挑,笑問道“韓士睿何在”
一群年輕的公子中就走出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濃眉星目,量高挑,一靛藍的戎裝輕甲襯得他英氣。
青年單膝下跪,抱拳回道“臣在。”
兩個字鏗鏘有力,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蓬。
“好很好”皇帝喜形於,當著眾臣與眾位公子的麵,就掌朗聲贊道,“我大盛男兒英才輩出,將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在眾人艷羨的目中,韓士睿看來意氣風發,俯首抱拳道“承蒙皇上誇獎,末將愧不敢當”
皇帝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拍著一旁的雕龍扶手,朗聲道“憑這頭猛虎,魁首之名,你就當之無愧不必自謙。今日朕就賜你大宛寶馬一匹,弓箭一副,良田百畝”
皇帝一口氣就給了韓士睿一連串的賞賜,可說是恩寵有加。
韓士睿喜形於,趕忙抱拳謝恩。
皇帝心大好,他看向了封炎,狀似輕描淡寫地說道“阿炎,你這兩天的差事辦得不錯。這難得秋獵,既然出來了,你也該去好好玩玩纔是。朕看韓士睿年輕神勇,乾脆明日你就把神樞營接給韓士睿,進獵場好生玩去吧。”
皇帝慈地看著他,如同一個疼外甥的普通舅父般。
聞言,韓士睿欣喜若狂,難以置信地抬眼著皇帝,正要應下,就聽年明朗的聲音搶在他之前響起“皇上舅舅”
封炎閑庭信步般走到了韓士睿旁,不服氣地對著前方皇帝抱拳道“韓兄確實神勇,但外甥自認不比韓兄差。”
封炎挑釁地看了韓士睿一眼,“皇上舅舅,韓兄想要神樞營,可得先與外甥比上一比”
十四歲的年意氣風發,頗有幾分上青天攬明月的雄心壯誌,就彷彿那冉冉升起的旭日般釋放出萬丈芒。
座上的皇帝直直地看著封炎,目深邃如利劍,看不出他是喜還是怒。
須臾,皇帝輕輕地了下掌,笑道“阿炎這主意不錯”
皇帝抬眼朝四周的眾臣看了一圈,然後看著西方天空即將完全落下的夕又道“今天是秋獵的第三天,按照往年的慣例,第十日為夜獵,乾脆這一回就把夜獵提前,誰能在啟明星升起前,最先打到黑熊回營地者為勝出。”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