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隻是封炎和韓士睿之爭，皇帝也不知是何意圖，卻是讓所有人都有參加的資格。

比試勝利條件隻有一個獵到黑熊

一頭年黑熊力大無比，甚至可以連拔起一棵樹，而且看似形臃腫，速度倒是極快。

想要獨自獵一頭黑熊，那可不簡單

四周的公子哥們聞言頓時了起來，頭接耳。

這場比試是為了神樞營的差事而來的，要是運氣好能獵到黑熊，豈不是就可以進神樞營想到這裡，不人忘了黑熊的可怕，反倒有些躍躍試。

封炎挑了挑眉梢，抱拳應道“是，皇上舅舅。”

夜獵一事就此一錘定音，韓士睿本就沒機會反對，而且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他又怎麼捨得輕易放棄

機會難得，失不再來。

接著，又有幾個府邸的公子得了皇帝的嘉賞，賜了寶馬、寶刀和弓箭，之後，眾人才紛紛散去。

按照慣例，夜獵要等月上柳梢頭時方纔開始，因此那些打算參加夜獵的人都抓時間回獵宮中的住做各種準備。

而其他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獵宮廣場上。

今日在這裡皇帝將與群臣同飲同樂。

廣場上人來人往，忙忙碌碌，那些宮人已經開始鋪設地毯，擺放晚宴的桌椅，張燈結彩沒一會兒，這空的廣場就被佈置得煥然一新。

舞和涵星迴了自己的宮殿更，端木緋沒有跟去，獨自找了僻靜的槐樹下興致地練習盤毽子。

一下，兩下，三下六下。

現在已經能一鼓作氣地盤六下毽子了。

端木緋滿足地角一勾，眉飛舞，腳下的力道稍微重了一分，那毽子像長了翅膀般飛了出去

端木緋赧然地鼓了鼓，趕要去撿，可是下一瞬就有一隻長臂從樹乾後出，右掌一張，那半空中的毽子就穩穩地落他掌心，乾脆利落得讓端木緋差點為他好。

等抬眼對上對方那張俊的臉龐時，端木緋差點一個趔趄。

封炎不知何時悠然地倚靠在樹乾上，似在眺前方那連綿起伏的山脈。

莫非他是在此為晚上的夜獵養蓄銳端木緋絞盡腦地仔細回想，也無法確定到底他們倆是誰先來的，隻能笑了笑，“多謝封公子。”

封炎似若未聞般，抬手把那毽子往上一拋，輕輕地顛了兩下，搖頭道“不好。”說話間，那雙讓人心悸的眸微微向上傾斜。

比起方纔麵對皇帝時，此刻的他神間了狂放不羈，多了幾分閑適與興味。

什麼不好端木緋眨了眨眼，就聽他繼續道“這毽子的羽太長了些”

原來是在說毽子啊。端木緋上前一步，口而出道“封公子，你也會踢毽子啊。”

封炎用眼角斜了一眼，瞳孔中掠過一道璀璨流，那眼神彷彿在說，有本公子不會的嗎

封炎晃了晃手中的那個毽子道“這毽子的羽長度最好在四到五寸之間，羽太長在空中又不易翻轉，太短又不易控製，下麵的毽托也要大小適宜，兩者相輔相。”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端木緋一臉教地頻頻點頭。對了，記憶中，封炎無論是蹴鞠、馬球，還是投壺、覆什麼的，都玩得不錯。

這些都做不了，所以小時候，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們玩好像每次贏的人都是封炎

“多謝封公子指點。”端木緋喜笑開地對著封炎福了福，跟著似乎想到了什麼，上前兩步，拿起了放在樹下的一個竹籃子。

“這是我做的餞，如果封公子不嫌棄的話”

指著籃子裡的兩個瓷罐說，話還沒說完，對方的手已經一把抓住了竹籃的把手。

端木緋不由噤聲，想說什麼，可是雙目對上封炎那雙漂亮的眸子時，原本要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隻能默默地鬆了手。

封炎角微翹，似乎心不錯，道“你這毽子不好，等我今晚獵頭錦，重新做一個”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離去了。

看著封炎離去的背影，端木緋忍不住抬起右臂，想住他，最後還是沒敢出聲。

本來那兩罐餞是特意吩咐碧蟬拿來想送給舞和涵星一人一罐的，剛纔想著封炎指點了幾句，就臨時打算把其中一罐送給他，沒想到封炎一下子就把整個籃子都拎走了

端木緋心痛不已地著他漸行漸遠。

而前方的封炎雖然始終沒有回頭，卻能覺到端木緋“灼熱”的目，步履輕快，心頭小鹿撞，角翹得高高。

那一雙烏眸溫得彷彿要滴出水來，流溢彩。

封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穿過廣場，又穿過一條砂石小道，來到一片無人的樹林，直至走到樹林深方纔停下，輕輕喚道“墨乙。”

一襲青勁裝、麵容清臒的中年男子立刻就如一道幽靈般出現了，對著封炎抱拳行禮，請示道“公子，是不是按計劃行事”

封炎半瞇眼眸，看向了手中的竹籃，眸中掠過一道銳利的寒芒，緩緩道“我改變主意了。皇上想要從我手上拿走神樞營，可沒那麼容易”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又著一種莫名的威懾力，回響在這片寂靜清冷的林中，擲地有聲。

神樞營是軍三營之一，在他的手裡，皇帝必定是不放心的，這才會借著韓士睿想要拿走神樞營。

事實上，神樞營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沒什麼大用。因而，封炎原本是打算借著傷示弱，靜靜地蟄伏一段時間，讓皇帝別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上。

但是，剛纔看著蓁蓁把竹籃遞給他的那一瞬，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不能再這麼拖遝下去

三年前，他雄心壯誌地去了北境，以為他最多不過去兩年，阿辭一定會在京中等著他卻沒想到當他歸來的那一天，等來的卻是阿辭的死訊

便是此刻再回想當時種種，封炎仍然覺得心如絞痛，心底泛出一濃濃的苦來。

差一點，他就永遠地失去了他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不知道冥冥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阿辭變了蓁蓁，讓又回到了人間這一次，他不能再重復同樣的錯誤

為了娶蓁蓁，為了能明正大地站在的旁，他必須更雷厲風行才行

封炎的眼眸變得更為幽深，靜立在一片影影綽綽的樹影中，拔如鬆。

“是，公子。”

墨乙垂首，拱手應聲，心裡頗有幾分唏噓。

自打楚大姑娘去了後，公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曾一度以為公子會撐不下去。

所幸，端木四姑娘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半年前，他在皇覺寺第一次遇上端木四姑娘，就覺公子對有些不一般，卻也沒深思，畢竟那不過是一個沒長開的小姑娘，沒想到公子真的對上了心。

難怪古語說先家再立業，公子有了媳婦後，行事間就出一種殺伐果敢的氣魄。

男兒當如是。

想著他們所謀之事，墨乙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熱沸騰。

二人說話間，夜幕已然降下，夜空中，如銀盤般的圓月高懸，月明星稀，冷冽的月和地灑在山林間，這正是一個適合夜獵的日子。

封炎又慢吞吞地返回了廣場，此刻那些準備參加夜獵的公子們已經大都聚集在了那裡，駿馬、大弓、長刀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

不同於白日裡進獵場有護衛隨行，這次的夜獵隻許這些公子孤前往，又是在夜間狩獵，視野難免到一些影響，其危險可想而知。

眼看到了戌初，包括封炎、韓士睿在的十來個公子就來到了獵臺上，先給皇帝行了禮。

皇帝的目在這些風華正茂的青年與年掃過，心不錯，含笑道“我大盛男兒方剛，當如是。”皇帝從侍手中接過一杯酒，對月高舉道，“朕就以此酒為你們踐行，看誰今晚可以拔得頭籌”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那些公子皆是抱拳謝恩，喊聲如雷。

就在這時，一道削瘦的聲音高喊著跑來“等等我還有我呢”

一個十三四歲、穿著紫戎裝的年全力朝這邊跑了過來，一直沖到了獵臺上，慶幸道“幸好趕上了。”

那年麵板白皙，濃眉大眼，隻是嬉笑間有些油。

皇帝難掩驚訝地揚了揚眉，“阿惇，你也打算參加夜獵”

四周其他人的目不由落在了這名“阿惇”的年上，表有些微妙。

這年全名方惇，乃是皇帝的同母胞姐長慶長公主之子，一向頗賀太後和皇帝的寵。

隻不過方惇在京中是有名的紈絝，文不，武不就，他竟然也打算參加夜獵，四周的眾人都難掩驚訝。

方惇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對著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舅舅，外甥有自知之明，就是隨便湊個熱鬧。”

皇帝不由失笑，出一食指無奈地晃了晃，“你啊”

這短短的曲後，封炎、韓士睿等人便下了獵臺，紛紛上馬，然後年們馬鞭一揮，策馬離去。

眾人策馬進了獵場後，很快就分道揚鑣，各自踏著那銀的月往四麵八方散去。

飛馳了一炷香後，封炎的四周就隻剩下了他一人的馬蹄聲，他放緩了馬速，讓下的馬兒慢慢踱著步子，隨意張著四周。

秋日夜晚的山林很是清寒，萬籟俱寂，那些參天大樹、灌木雜草在黑夜的影中看來猙獰扭曲，晚風間，它們瘋狂地搖擺著，似在歡呼狂舞，黑暗中似有一雙雙眼睛躲在不知名的角落窺探著他。

封炎氣定神閑，慢悠悠地策馬緩行，彷彿他今夜不是來夜獵，而是來踏秋般。

獵熊不急，當務之急是他答應了要給蓁蓁做一個毽子，他得先獵一隻錦才行

忽然，又是一陣夜風吹來，拂枝葉搖曳作響，發出“簌簌”的聲響。

封炎耳朵一，毫不猶豫地箭、拉弓，然後子往右一扭，箭尖瞄準右後方，羽箭如流星般出

這一連串的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彷彿已經為的本能般。

下一瞬，就聽到了“咚”的一聲響，似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

封炎策馬踱了過去，就見灌木叢裡躺了一隻兔子大小的野貂，一箭從雙眼直穿而過，未損一點皮。

這野貂雖然小了點，不過馬上要冬了，送給蓁蓁讓做個貂皮圍脖，似乎也不錯。

封炎俯隨手抓起那支羽箭連著那黑野貂一起塞籮筐中，然後繼續沿著山間小道緩行。

夜正漫長，月寒如水。

不知不覺，封炎就在山間走了近一個時辰，收獲頗，除了那隻野貂外，又獵了兩隻錦和一隻雪白無暇的狐貍。

封炎看著籮筐中的獵，對今晚的收獲還算滿意。

“老夥計，”他拍了拍下馬兒的脖頸，笑道，“接下來，我們去獵點大個兒的，怎麼樣”

馬兒晃著腦袋打了個響鼻，急促地踏著蹄子，那興的樣子似是迫不及待。

封炎又拍了拍它，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然後拉了拉馬繩，正要掉轉方向，卻聽到後方不遠傳來一陣異，似乎是撞擊聲，又似乎是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音。

封炎警覺地搭箭拉弓，弓如滿月，羽箭在月下散發著森冷的寒，彷彿隨時都會離弦而出

“踏踏踏”

來者漸漸臨近，便確定那是馬蹄聲，急促淩，由遠而近地狂奔而來。

須臾，一個藍青年策馬從幾十丈外的一片野竹林中沖出，朝著封炎的方向飛速奔來。

而馬上的那個青年正是韓士睿。

比之黃昏時的意氣風發，此刻的韓士睿看來很是狼狽，頭發淩，被汗水打了一半，肩膀上似有一灘跡，而他下的駿馬也看來疲憊不堪，似是了驚嚇般，馬鼻中急促地噴著白氣。

封炎瞇了瞇眼，卻是把目放在了韓士睿後。

幾乎是下一瞬，就聽一陣震耳的怒吼聲響起，一道巨大的黑影接著從野竹林沖出，如同一頭發狂的犀牛般橫沖直撞而來，所經之，兩邊的綠竹全部被撞得歪七扭八，地麵更是微微震著，頗有一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