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緋很識時務,乖巧地問封炎“封公子,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眨眨地看著封炎,笑得溫順甜,彷彿一隻可的小貓。
封炎沖微微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說了要教你騎馬的。”說著,他朝四周看了一圈,“這裡還算平坦,我們就在這裡學。”
看他興致地為人師的樣子,端木緋完全不敢說不,隻能順著他的話道“那就麻煩封公子了。”
封炎翻從奔霄一躍而下,讓奔霄到旁吃草,興致地教了起來
“騎馬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害怕,如果你上馬就害怕,霜紈也會覺到你的恐懼。”
“當你發現馬跑偏時,就用韁繩向一側拉”
“仔細隨著霜紈的步伐小顛等你學會了這個,以後快馬賓士時就不會顛得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了。”
“慢慢來,不著急”
封炎耐心地仔細與說著,端木緋練了近半個時辰,才下馬小憩。
此時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薄的香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如那清晨猶沾著水的花瓣,瑩潤生輝。
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神奕奕,正打算把霜紈栓在一旁的樹乾上,就聽封炎道“讓它們自個兒玩吧。奔霄會看著你的霜紈的。”
奔霄還會看護馬兒啊,不愧是馬王端木緋再次崇敬地看向了奔霄,把霜紈牽到了奔霄旁,一本正經地說道“奔霄,那我家霜紈就拜托你照顧了。”
一邊說,一邊還特意奉上了一塊紅糖作為孝敬。
奔霄不客氣地吃了掌心的那塊紅糖,然後打了個響鼻,就往前跑去,從一片灌木叢上飛越而過,霜紈則是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就像是一個忠實的小跟班似的
“封公子”
端木緋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後幾步外的封炎,卻見他右掌捂著臉,眸中水瀲灩,耳尖有些紅紅的
看他這樣子難道是發燒了
“封公子”端木緋上前了一步,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封炎則是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陣淩的馬蹄聲,似乎是有數人朝這邊走來,端木緋下意識地循聲了過去。
不遠,韓士睿騎著一匹駿馬,帶著三四個神樞營士兵從一片林中而來,他們顯然也看到了端木緋和封炎,停了一瞬後,就策馬朝這邊過來,伴著輕微的盔甲撞聲。
韓士睿穿著一蔚藍的戎裝,搭配一套銀閃閃的輕甲,金燦燦的下,那輕甲甚是炫目,映得他整個人神采煥發,春風得意。
“這不是封公子嗎”
韓士睿一邊笑著與封炎打招呼,一邊抬手做了個手勢,他後的那個幾個士兵就勒馬停了下來,而他自己則繼續上前。
到了封炎跟前,他也不下馬,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封炎,俊朗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輕蔑與嘲諷。
封炎看似脈高貴,然而,他與偽帝之間的脈關係就註定他不會有什麼前途,錯過了這一次,也不過有下一次。
就是昨晚的事,事到如今,封炎也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再提,也不會有人信了。
想著,韓士睿的眼角眉梢就泛起了幾分得意。
“韓將軍。”封炎看著韓士睿淡淡道,“真是巧了。”
“是啊。我與封公子真是有緣。”韓士睿角微翹,故意拱了拱手,“說來,我還沒謝謝封公子呢。”
韓士睿笑地在“謝謝”這兩個字上加重音量,顯得意味深長。
封炎隻是抿淺笑,從對方的三言兩語中,他已經可以肯定韓士睿昨晚夜獵時的行徑不僅僅是落荒而逃,還是禍水東引。
是韓士睿故意把那頭黑熊引向了自己
見封炎不接話,韓士睿不免有些無趣,可是回想昨日發生的一切,心裡還是有幾分意難平。
本來,他昨日獵了頭猛虎,是這次秋獵的魁首,風頭無人可及,皇帝要把神樞營給他,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偏偏封炎毫無自知之明,非要以夜獵向他挑戰最後還把他的風頭都搶了
有了封炎在夜獵中獵到黑熊,誰還會記得他也獵了虎
韓士睿眼中閃過一抹嫉恨,瞥了一旁的端木緋一眼,怪氣地又道“封公子,我勸你還是小心點,帶著個小姑娘進山林,要是遇到虎狼猛,出了什麼意外,那就不了。”
聞言,封炎本來漫不經心的俊臉瞬間一凜,烏眸中寒芒如電,朝韓士睿去。誰也不能拿蓁蓁的安危來說
韓士睿被這冰冷如刀的一眼看得心中發虛,了手中的韁繩。
“韓將軍,虎狼倒也無妨”封炎角勾出一段似笑非笑的弧度,細碎的過上方濃的樹冠在他俊的臉龐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影,讓他的臉龐看來森詭異,渾著一邪魅危險的氣息。
話語間,封炎的聲音變得更為輕緩和,斜睨著韓士睿,“這若是再來頭熊,韓將軍可要小心了”
韓士睿臉變了變,瞇眼看著前方的封炎,“本將軍也是一片好意,封公子好自為之告辭了。”
話音未落,韓士睿一夾馬腹,氣沖沖地策馬離去,他後的幾個士兵跟而上。
馬蹄聲漸遠,他們的影很快就在濃林蔭間淡去
四周又隻剩下了端木緋和封炎,還有那風吹草木的嘩啦聲不時響起。
“沙沙沙”
韓士睿和封炎雖然隻談了幾句,卻是句句著意味深長,端木緋約也聽出了端倪。
朝封炎走近一步,問道“封公子,昨日的夜獵可是發生了什麼”
封炎本來不想說這些事來汙了端木緋的耳朵,可是當他對上那雙宛若水洗的明眸時,耳邊忽然響起母親的叨唸阿炎啊,會哭的孩子纔有糖吃。
封炎濃的眼睫微,又瞬間改變了主意,聲音晦莫名,“其實,昨日能這麼快獵到黑熊,也是僥幸”
見端木緋臉微訝,封炎立刻猜到定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
封炎翹起角,心道他的蓁蓁就是這般聰慧
封炎故意嘆了口氣,把昨晚巧遇韓士睿,韓士睿卻禍水東引,留他獨自與黑熊搏鬥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端木緋不知道該嘆韓士睿的無恥,還是該驚嘆封炎在那種險境下竟然冷靜地化險為夷。
封炎他果然是頭雲豹
端木緋眨了眨眼,腦海中不由浮現一頭兇猛的雲豹力鬥黑熊的場景。
至於韓士睿,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尾見不得的黃鼠狼罷了。
端木緋忍不住抬眼朝韓士睿離去的方向又了一眼,此刻再回想起昨晚獵臺上長慶長公主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述,心頭不免就有些復雜。
皇帝行事輕率,因為忌憚封炎,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把神樞營給了這麼一個心狹隘、心思惡毒的小人,神樞營可是天子近衛啊。
想著,那雙明凈如湖的眼眸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似沉,似唏噓,似慨
封炎目溫地看著,“你覺得,我當如何”
端木緋不明白為什麼要問自己,還是乖乖答道“自當不能姑息。”
封炎笑了,半瞇的眸中似是碎了星鋪在眼底,輕輕兩聲擊掌,喚道“墨壬。”
下一瞬,右前方的一棵大樹上一陣“簌簌”的,跟著,就有一個著墨綠勁裝的瘦青年從樹上輕快地一躍而下,輕如燕,落在地上毫無聲息。
端木緋眼角一,忍不住想道這人到底是何時在那裡的
墨壬看也沒看端木緋,直接俯首抱拳“公子。”
封炎眼底閃過一道銳芒,對著墨壬輕描淡寫道“去辦吧。”
然後,他轉看向了幾步外的端木緋,俊的臉龐歪了歪,齒而笑,神間出一抹年特有的狡黠,笑地問道“端木四姑娘,要不要去瞧熱鬧”
這句話真是似曾耳聞啊端木緋眼角又了一下,不由心道怎麼總有人帶去看熱鬧呢
隻是一瞬間的閃神,就發現那個墨壬的青年不知何時又失去了蹤影,可說是神出鬼沒。
封炎抬起右手,尾指環,放在口間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口哨聲悠長響亮,隨著風聲傳播開去
須臾,就聽一陣輕快的馬蹄聲傳來,隨著一聲馬兒高昂的嘶鳴聲,高大的黑馬率先進端木緋的視野,它高高躍起,馬蹄飛揚,彷彿騰雲駕霧般。
後方的霜紈落後了一大截,也輕快地跑了過來。
霜紈一直是一匹乖巧溫順的母馬,端木緋還是第一次看到它這麼活潑的樣子,不由角翹了起來,溫地了它脖頸的皮。
奔霄似乎覺到了什麼,打著響鼻興地繞著封炎轉著圈,那迫切的樣子彷彿在說,我們又要去玩了是不是
封炎拍了拍它,就縱上馬,對著端木緋微微一笑道“跟我來吧。”
待端木緋也上了馬後,兩人兩馬就慢悠悠地朝西南方走去。
四周青山疊嶂,綠樹長蔭,遮天蔽日,不時有鳥兒撲棱著翅膀在山林間飛過,夾雜著清脆的鳥鳴聲。
這九秀山脈山清水秀,風秀麗,但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沒一柱香功夫,端木緋就已經放棄記路了
封炎似閑庭信步,一邊在山林間漫步,一邊對端木緋介紹著九秀山的格局
“九秀山是大盛十大名山之一,共有九峰,正前方的白雲峰又龍門峰,是九秀山脈中的最高峰”
“東邊是黑狼峰,西邊有紫霞峰、長青峰我們所的觀月峰是山勢最平緩的一座山,多鹿群出沒。”
“虎豹狼之類的猛大多分佈在黑狼峰和紫霞峰一帶,還有”
“觀月峰和長青峰之間有條小河,河邊常有些鹿兔狐貍什麼的去飲水長青峰上還有一道瀑布,頗有幾分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勢。”
封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十分隨,而端木緋還是第一次出京城玩,對什麼都好奇極了,聽得十分認真,那專注的目一會兒看封炎,一會兒又順著封炎指的方向朝遠方去
完全不知道看似神淡淡的封炎其實心裡一點也不平靜,他已經被看得完全不敢再看了。
他的蓁蓁,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論什麼事,都是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不過,的這個子還真是讓他吃不消啊
封炎的心口如小鹿撞砰砰地加快,表麵還是若無其事地說著,口若懸河。
這九秀山脈他最悉不過了,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路
他六歲以前每年都會與母親安平一起隨駕來獵宮,等他六歲以後,就開始獨自隨聖駕來此,除了他在北境的兩年,年年如此。
九秀山一帶不僅是獵場範圍連其他八座山峰,他也都跑遍了,不止知道哪裡有熊,虎狼,狐貍野貂,還知道
想著,封炎的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冷芒。
本來昨日他既然達了目的,也懶得節外生枝,但韓士睿卻不該拿蓁蓁來說。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韓士睿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封炎惦記上了,此刻,他正好帶人來到了昨晚的野竹林附近,一眼去,周圍**丈都是一片狼藉,那些被黑熊撞斷的綠竹還歪七橫八地躺在竹林裡,附近的地麵上還約能看到那頭黑熊留下的爪印、跡、發
“將軍,這裡莫非就是昨晚封公子獵到熊的地方”一個神樞營士兵隨口說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韓士睿麵微微一變,故地重遊的覺並不太妙。
他腦海中快速地閃過許多畫麵,握著韁繩的左手下意識地微微使力。
每年秋獵的前三日是最佳的在皇帝麵前臉的機會,為了這一天,他特意從楊梵手上弄到了一份觀月峰的走分佈圖。為了不聲,他特意按捺到昨日纔去圖紙標識的位置獵了那頭猛虎希能藉此在秋獵中一鳴驚人以得到皇帝的青睞,沒想到中途卻被封炎橫一腳。
昨晚夜獵時,他再次據那張圖紙找到了熊窩。
然而,黑熊強壯兇猛,遠超他的預計,他被它一掌拍傷了左肩,隻能策馬一路狂奔,後來偶然間發現了封炎的蹤影,這才靈機一,乾脆就往封炎那邊逃了過去,試圖把那頭黑熊的注意力引向封炎,好給自己博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