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攸似乎看出了的眼神,聳聳肩,似乎在說,你不是讓我別妄嗎
李廷攸的眸閃了閃,轉頭看向了瑞聖閣的方向。
端木緋也順著他的視線了過去,瞇了瞇眼,思緒不由又了起來。
如果說,自己對南懷和滇州的猜測屬實,那麼皇帝肯定會再有靜的,想來不會太久
過沁香園四周明的琉璃墻,可以看到外麵的細雨不知何時停了,明月又從雲層後探出了頭,月下,瑞聖閣裡燈火通明。
幾個閣閣臣自酉時起進了瑞聖閣後,就再沒有出來過,接著,陸續又有朝臣被急宣到千雅園裡。
“皇上,這蘇一方引南懷人關,實屬大逆不道,罪無可恕,還請皇上下旨討伐”
“請皇上賜末將十萬大軍,末將願領兵親往滇州,把那逆賊蘇一方的頭顱帶回京城”
“皇上,滇州危急,臣以為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就近從川州、黔州和兩廣調兵平,纔是上策”
“皇上,雖然可以從別州調兵,可是這糧草又該從何而來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是撥不出銀子啊”
“皇上”
這一晚,瑞聖閣裡一片波濤洶湧,燈火徹夜未滅
自次日起,整個園子彷彿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影中,氣氛中著一種古怪與抑。
這種氛圍也影響到了在園子裡的其他人,有些敏銳的人覺到形勢有些不對勁。
整個千雅園就像那看似平靜的海麵,其下漸漸地暗洶湧起來
這種詭異的氣氛完全沒有影響到端木緋,一早用了早膳後,就坐在那個青花瓷魚缸旁喂金魚。
細細的魚食自白皙的指尖紛紛揚揚地灑在魚缸的水麵上,那三尾金魚立刻就搖著蝶尾遊了過來,魚尾搖曳,起一圈圈的水波。
端木緋一手托著小巧的下,看得津津有味。
碧蟬站在一旁,一邊看著那幾尾活潑的金魚,一邊笑地稟著
“姑娘,正月十二搭燈棚,昨晚崇明湖的西北側搭好了一片燈棚,您說,皇後孃娘會不會在園裡舉辦一個燈會”
“聽說昨天幾位皇子帶著一些公子去馬場打馬球,大皇子的那隊勝出了”
“姑娘,今天清音臺裡聽說有演百戲,您要不要和大姑娘一起過去湊湊熱鬧”
聽到有百戲可看,端木緋饒有興致地眉尾一揚,正要應下,就聽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碧蟬忙挑簾出去接待,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急急地稟道“姑娘,皇後孃娘剛下了口諭,傳召眾賓客前去崇明湖遊園。”
端木緋眸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角翹了翹,隨口吩咐碧蟬道“碧蟬,去把我那青蓮的襖子拿來配那條丁香的馬麵吧。”
碧蟬立刻去翻了櫃,跟著又急急忙忙地伺候端木緋換了裳,幸好的頭發不用重新梳,隻在發髻上又纏了些珊瑚珠子。
端木緋才剛裝扮好,端木紜就來了,滿意地打量了妹妹一番後,姐妹倆一起去了舞那兒,三人一起朝崇明湖的方向出發了。
昨晚下了細雨後,今早的天氣變得更涼了。
空氣裡帶著一倒春寒迎麵襲來,行走在路上,隻覺得寒意從腳底往上滲,一一縷縷地彌漫在全。
姑娘們都是全副武裝,裹了鬥篷,又在袖中揣上了暖呼呼的手爐。
們才走出院子,就見裹著一件玫紅鬥篷的涵星昂首闊步地迎麵而來,裡喚著“大皇姐,紜表姐,緋表妹”
四人見了禮後,涵星親昵地挽上了舞的胳膊,一邊走,一邊低聲音悄悄問道“大皇姐,你知不知道今日一早,父皇就把那北燕二王子來了。母妃說,父皇是想把兩國和親的事盡快定下。”
自從去年秋獵回來後,和親一事就被大盛和北燕雙方有意無意地擱下了,可是今早端木貴妃突然又跟涵星提起了和親之事。
端木貴妃也隻是與涵星這麼隨口一提,反正哪怕皇帝屬意公主和親,以涵星的年齡和排行,前頭有三個皇姐在,怎麼也不到去跟北燕和親
“”舞搖了搖頭,角抿,神有些復雜。
涵星嘟了嘟,聲又抱怨道“聽說今天大夥兒都被去遊園了,這莫非還想讓那北燕二王子隨便挑一個不長慶皇姑母不是和他兩相悅嗎讓長慶皇姑母嫁過去,不就了嗎”
舞心裡也早覺得奇怪長慶和耶律輅的那些風流事鬧那個地步,就算長慶不肯嫁給耶律輅,也不應該再換別人
今早,皇後特意把舞去,叮囑了一番,說這次皇帝多半會擇公主和親,讓屆時就裝傻充愣,凡事別往前湊,別的也沒多說。
舞沉片刻,隻能含糊地勸了涵星一句“四皇妹,總之,避著點沒錯。”惹不起,總躲得起
涵星眉頭一皺,心裡有些憋屈,潤的櫻翹得更高了。
然而,哪怕心裡再不滿,也總得一起去遊園。
跟在兩位公主後的端木紜和端木緋姐妹倆當然也聽到這一番對話,端木緋抿了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忽閃忽閃,心底卻是瞭然長慶和耶律輅是一個不肯嫁,一個不肯娶,因此兩國和親的事纔在雙方的默契下拖延到了現在
如今皇帝再提此事,必然是事出有因。
就像所猜測的,皇帝果然有了作,這也就在無形間驗證了自己昨晚關於滇州的推測沒有錯。
果然,南懷大軍打進了滇州
而且,前方戰局恐怕相當不妙,所以皇帝才會想盡快定下和親的事,以免北燕再出岔子一旦北境再起戰,那麼大盛就會於南北夾擊的險境,岌岌可危。
端木緋半垂眼簾,眸底飛快地閃過一道,不聲地和端木紜一起繼續往前走著。
越靠近崇明湖,周遭的人就越多,賓客們從四麵八方朝同一個方向走去,如同百鳥朝般。
一些姑娘都紛紛上前給舞和涵星行禮,簇擁著兩位公主浩浩地去了崇明湖畔的碧瀾廳。
碧瀾廳距離沁香園不遠,從沁香園北門走過一段曲折的遊廊,就是碧瀾廳。
公子姑娘們分別進了左右兩間廳堂中,此刻,一些早到的正坐在裡麵,悠閑愜意地彼此閑聊著。
廳堂中的氣氛還算活躍,大部分人都隻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遊園。
舞和涵星一進右廳,廳堂裡的眾皆是一靜,齊刷刷地朝們看來。
端木緋隨意地打量了四周,目在廳堂的西北角停頓了一下,看到了一道悉的倩影。
穿了一件艾綠繡纏枝玉蘭花襖子的楚青語正獨自坐在窗邊,目怔怔地著窗外波粼粼的崇明湖。
清晨的崇明湖上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湖麵在春風的拂下,起一圈圈的漣漪,久久不息
楚青語特意命人在留心著千雅園中的異,一早就得知幾個閣老趕來了千雅園,立刻發現到了不對勁。
別人不知道,但是卻明白是南方的懷國大軍來犯了
就如記憶中一般。
這次特意來參加迎春宴就是為了第一時間確認這個訊息,現在,終於可以肯定的記憶沒有錯。
那一切果然不是在白日做夢
楚青語心裡總算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在心頭近兩個月的一座大山雖然有些事與記憶裡有所不同,但是源頭也許就是自己。
佛曰有因有緣而後有果。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
所謀劃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對未來產生不可預估的影響,但是,今天的事也同時告訴一個事實,這世道的大勢所趨從來沒有變過。
所以
封炎也不會變
想著,楚青語的眸子變得深邃幽黑,眼神也堅定沉著起來。
隻要封炎不變,那麼大盛的未來也不會變,一定會走向記憶中的那樣
而,也該擺正心態了,不能再為了一些蒜皮的小事就一驚一乍。
必須著眼的是大局,必須謹慎計劃的每一步,不能倚仗所知,就過於輕慢,殊不知別人也會因為的改變而改變
廳堂裡響起一片,眾紛紛起,上前給舞和涵星行了禮。
楚青語聽到四周的靜,也轉頭朝舞和端木緋們的方向去,眸微沉,然後勾笑了。
徐徐地站起來,款款地走到了兩位公主跟前。
此刻,其他貴已經散開,又回了們的位子,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賞景的賞景。
“見過大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
楚青語優雅地盈盈一福,看來很有世家貴的從容不迫。
“楚三姑娘免禮。”
舞不冷不熱地說道,突然看到楚青語對如此禮數周全,舞還真是有種黃鼠狼給拜年的覺。
楚青語這纔不不慢地直起來,視線不經意地從端木緋上掃過,眸微閃,角始終噙著一抹淺淺的笑。
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著急,這個端木緋註定是早夭的命,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自己不需要為了一個註定早死的人而了方寸。
然而,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卻始終有一分忐忑,目在端木緋那笑的小臉上凝視了一瞬,眸底閃過了許許多多。
上一世,在楚青辭早逝後,封炎終生沒有忘了,獨守一生。倘若現在,端木緋突然夭折了,結局會不會還是一樣
會不會由端木緋取代楚青辭,為了封炎心中那顆唯一的硃砂痣
一想到這種可能,楚青語又是瞳孔猛,下意識地攥了手裡的帕子,將帕子攪得一團皺。
倘若真的如此,那麼自己費心費力除掉了楚青辭,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楚青語心底又升起一惱意,讓煩躁得幾乎無法冷靜思考。
為什麼這些註定短命的人總要纏著封炎
不行,得想想辦法才行
不能坐視封炎對端木緋的越來越深,不能看著一切又走上了記憶中的“老路”
楚青語又一次抬眼看向了舞旁的端木緋,深邃幽黑的眸子一點點變得冷凝暴戾,如龍卷風過境般瘋狂肆。
的眼神冷得有些駭人,彷彿浸在冰池裡一般。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