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妹倆,岑眸底的笑意更濃了,心底的霾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端木紜一手撐起傘,一手則挽著端木緋,三人就沿著昌華街朝南走去,四周的行人皆是行匆匆,掩不住狼狽之,唯有他們三人在細雨中從容緩行,彷彿是在賞春雨一般。
等他們來到十字路口時,路口還是一片喧嘩嘈雜。
一輛平頂藍綢馬車橫在路口,一對著布裳的年輕男扶著一個滿泥濘、頭發花白的老婦正在與一個打著油紙傘的青婆子爭執不休。
“你們的馬車撞了人,還有理了”
“我們都說了,願意賠你們二兩銀子了”
“這要是傷了筋骨,二兩銀子還不夠給大夫的診金呢”
“哼,分明就是你們老孃忽然從路口躥出來,是不是存心想瓷訛人”
“”
他們幾人吵得正兇,嗓門一個比一個大,雖然街上下著雨,但還是吸引了一些好事者跑來圍觀。
碧蟬瞥了他們一眼,就指著另一邊的昌興街道“姑娘,金大叔把馬車停在那邊了。”
在碧蟬的指引下,一行人從左側繞過那輛平頂藍綢馬車,往斜對麵走去
就在這時,那個打著油紙傘的青婆子被那對年輕夫婦中的青年魯地推搡了一下,就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的油紙傘朝端木紜手裡的油紙傘撞了過去
“小心”岑眉心微蹙,飛快地用他手裡的油紙傘朝那青婆子的傘頂去,那婆子這才堪堪穩住了形。
混中,端木紜反地退了一步,跟著激地看向了岑,道“多謝岑公子。”
那個青婆子回頭見自己差點就要撞到了人,誠惶誠恐地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話語間,一個藍小丫鬟從那輛平頂藍綢馬車上靈活地下來了,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銀錠子,遞給那對年輕夫婦以及老婦,沒好氣地說道“拿著這個就趕滾”
話音還未落下,那病懨懨的老婦生龍活虎地躥了過來,一把奪下那銀錠子,對著兒子兒媳道“走走,趕快走”
母子媳三人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四周看熱鬧的人發出一片噓聲,說著什麼這等瓷之人不能放過雲雲。
那婆子對著端木紜和岑又連聲道歉後,就坐上了那輛平頂藍綢馬車,馬車緩緩駛離,那些路人也隨之散去了。
沒一會兒,路口就空曠了下來,唯有細雨如簾,紛紛揚揚。
端木緋直愣愣地著那輛平頂藍綢馬車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螓首。剛才那個小丫鬟看著有些麵,似乎是付盈萱的丫鬟
“端木大姑娘”岑輕輕地喚了一聲,抬手把手中一方玫紅的繡花帕子遞向了端木紜。
端木紜這才發現的左手不知何時空了,恐怕帕子是剛才的混中的手,的臉頰上不由出一赧然,接過了帕子,再一次道謝。
看著如玉的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霞,岑的角翹得更高,神愈發和,饒有興致地盯著那方帕子說道“姑孃的帕子上繡的是八哥我還以為姑孃家更喜歡繡些花花草草在帕子上呢。”
端木紜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繡著一隻啄羽的小八哥,“這是我妹妹養的鳥岑公子,你真是目如炬,居然看出這是八哥,好多人乍一眼看還以為是烏呢。”忍俊不地笑了。
“得、得、得”
隨著一陣車軲轆聲靠近,尚書府的馬車徐徐地駛了過來,穿著蓑的馬夫把馬車停到了兩位姑孃的旁,連連賠罪。
“後會有期。”岑又是淺淺一笑,撐著油紙傘就往回走去,至於尚書府的馬車則繼續南行。
雙方背道而馳,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
馬車裡的端木緋忍不住挑開窗簾一角,著岑那拔如修竹的背影,烏黑的大眼中閃爍著若有所思的芒。
直到馬車轉過了彎,端木緋這才放下了窗簾,撚了一顆金燦燦的棗口,隨口問道“姐姐,你從前可認識岑督主”
端木紜用帕子了肩膀上的水珠,怔了怔,然後又歪著螓首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認識。自從四年前來了京城後,我們就一直在府裡守孝去年在莊子裡,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岑督主。”
端木緋含著甜的棗,含糊地“哦”了一聲。
岑自去年初遇起就對們姐妹倆十分和善,總覺得岑或許從前認識們姐妹,不然很難解釋,他對們一次次的庇護。
如果不是在京城見過的,難道是在北境
端木緋托著下,長翹濃的眼睫垂下,眸微閃。
岑今年十八歲了,十年前的宮,那個時候,端木紜應該才五歲,而自己還在孃胎裡,這麼多年不見,端木紜的相貌變化很大,若他們真是以前在北境見過,岑又是怎麼認出來的呢
“蓁蓁”端木紜看著端木緋,疑地微微挑眉。
端木緋抿著小莞爾一笑,若無其事地話鋒一轉道“姐姐,我剛剛想了幾個珠花的樣子,可以放在繡芳齋裡賣等回去我就把它們畫出來”興致地說著,眸子亮晶晶的。
端木紜一向唯妹是從,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笑著應下了“蓁蓁,等你畫好後,我就去找人做”
“姐姐,一定好看極了。”端木緋仰著小下得意地說道,又與端木紜細細地說起了對珠花的種種設想。
端木紜全神貫注地聆聽著,看著妹妹的眼眸裡出一抹寵溺的笑意,神溫恬靜。
馬車在姐妹倆的說說笑笑中回了尚書府,端木緋一回到湛清院,就拉著端木紜去了的小書房,又吩咐錦瑟鋪紙磨墨。
頃,淡淡的墨香就縈繞在屋子裡。
端木緋隨手拿起一旁筆架上的羊毫筆,沾了沾墨後,就揮筆信手畫了起來,有竹,一氣嗬。
這一畫,就一口氣畫了三個圖樣,一隻蝴蝶,一朵水蓮,還有一朵春桃。
這三個圖樣都沒有上,隻是以墨的線條流暢地勾勒出蝴蝶、水蓮和桃花的廓,並在翅翼和花瓣上點綴以細致的花紋。
簡簡單單的黑與白,隻是那麼靜靜地擺在案上,就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婉約之,四周的其他幾人看得目不轉睛。
端木緋放下了羊毫筆,滿意地勾笑了,食指指向了蝴蝶的蝶翼,侃侃而談道
“姐姐,你看這裡,就像我剛才說的用米粒大的珍珠在半明的絹布上,用金做須”
“桃花的花瓣就用的煙羅做,花蕊用一小撮錦的尾羽就可以了”
“還有這朵水蓮,我想用銀來編出花瓣,再點綴上小小的石榴珠”
端木紜看著妹妹畫的這些圖樣,眸子如寶石般熠熠生輝,掌道“花與蝴蝶可以由自己的喜好組合一朵獨特的珠花蓁蓁,你這個主意好極了。我們還可以多設計幾種絹花的圖案,而且,除了蝴蝶,也可以做些蜻蜓、雀鳥之類的。以後放在繡芳齋裡,那些姑孃家一定會喜歡的。”
連一旁的錦瑟和綠蘿都是意有所,瞳孔發亮。
錦瑟突然主請命道“四姑娘,不如由奴婢來做這三朵珠花吧。”
端木緋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了錦瑟,錦瑟毫不躲避地與直視,眸子清澈明亮,又閃著一堅定的芒。
端木緋勾笑了,淡淡道“那就給你了,錦瑟。”
“錦瑟,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手的,盡管來找紫藤。”端木紜笑道。
“多謝大姑娘,四姑娘。”錦瑟福了福,暗暗鬆了口氣要抓住這次機會讓四姑娘知道是得用之人。
端木緋目灼灼地看著端木紜,角微翹,笑意盈盈。
其實還想了一個珠花的樣子,最適合端木紜了,不過要悄悄地畫出來,等珠花做好了,再給一個驚喜。
姐姐一定會喜歡的
湛清院裡,一片歡聲笑語,春風細雨自視窗送來淡淡的花香,春意更濃。
然而,京城裡的雲卻更濃鬱了,灰的雲層層層疊疊地籠罩在上空,彷彿於一種無盡的黃昏中
當天下午,東廠的人就氣勢洶洶地行了起來,一隊隊麵目森冷的東廠番子騎著馬在街上四穿梭,沖進那些茶樓、酒樓就直接拿人,短短一下午,就至有上百人被拿下了,一下子就鬧得整個京城噤若寒蟬,氣氛變得抑凝重起來。
等到次日,外麵的一些傳言就經由碧蟬的傳到了端木緋的耳中
“姑娘,昨兒下午,那些茶樓酒樓裡說書的、說閑話的,不人都被東廠拖去了詔獄。現在外頭啊,誰也不敢說貴人,更不敢說太後”
“聽說,一早就有史在朝堂上彈劾東廠,可是皇上本不理會。”
“東廠的人從昨兒到今兒,還在京裡四竄呢,隻要看到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要過去質詢一番”
“”
外麵的這些事也鬧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端木紜乾脆就讓那些管事嬤嬤把下頭的人都好生敲打了一番,讓他們沒事說閑話,出門。
不過短短三天,京裡就再無人敢談這件事,連街上的人流都了一半,看著彷彿又回到了寒冬一般,整個京中彌漫著一種冷沉重的氣息。
對此,皇帝頗為滿意,書房裡原本沉凝的氣氛一掃而空。
“阿,還是你辦事利落”皇帝說著眉心稍稍舒展,看著岑的眸中染上了些許笑意。
岑微微一笑,作揖道“謝皇上誇獎。”
“接下來”皇帝慢慢地轉著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閃過一抹戾,又看向了垂首立在一旁的程訓離道,“程訓離。”
“末將在。”程訓離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應道,渾那銳利的氣息彷彿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一般。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皇帝的角勾出一個冰冷的笑意,冷聲道,“朕不要在京中再聽到任何一關於太後的流言”
“是,皇上。”程訓離沉聲應道,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擲地有聲。
皇帝的抿了一條直線,眼神更冷了,冷冽如寒冰。
閻王要人三更死,決不留人到五更
三月初五一早,出京踏青跑馬的耶律輅意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又被驚的馬匹踩踏了口,當即傷重而亡。
------題外話------
前一章修了一個小bug,李傳應沒跟李羲回閩州。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