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宮嚥了咽口水，繼續稟道“文淑妃說說不服，不肯領罰，要與娘娘說個清楚明白”

話語間，外麵的喧鬧聲更為嘈雜。

皇後半垂眼眸，有些遲疑。文淑妃好歹是二皇子的生母，是不是該給些臉麵

舞一聲冷哼，拔高嗓門不悅地說道“母後，文淑妃無視您的諭，本就是藐視中宮，該罰”

寶親王世子妃聽著，眉頭蹙了起來，心道大公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敢越過皇後，管束起嬪妃來，委實是目空一切果然，空來巢，未必無音。

皇後看了兒一眼，舞既然都這般說了，怎麼也不能當著寶親王妃們的麵掃了兒的麵子。

不管怎麼樣，兒這些日子已經夠委屈了，讓舞出口氣也好。想到這裡，立刻吩咐道“文淑妃無視本宮諭，藐視中宮，實在是輕狂，該罰傳本宮口諭，讓給本宮跪著”

“是，皇後孃娘。”青宮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四周陷一片死寂，隻剩下那門簾上的珠鏈“叮咚”撞著，其他人心裡都升起一種來得不巧的覺。

皇後剛才隻說讓文淑妃跪著，卻不說讓跪多久，如果文淑妃是個剛進宮的妃嬪也就罷了，可是文淑妃膝下可是育有二皇子的。

二皇子得知文淑妃被罰跪後，為了一個“孝”字，也不能當自己什麼也不知。

按照這個勢頭下去，這件事恐怕沒法善了

輔國公夫人和永定侯夫人皆是暗暗地彼此互看了一眼，都想著不能再留了，還是要盡快托辭告退的好。

輔國公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皇後孃娘”

的預應驗了，這話還沒說完，外麵又響起了一陣淩的腳步聲，又一個小侍滿頭大汗地進來了，打斷了輔國公夫人沒說出口的話“皇後孃娘，二皇子殿下求見”

舞聞言，手中才端起的茶盅又放了回去，角勾出一抹意料之中笑意，悄悄向著端木緋眨了眨眼睛。

那小侍嚥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二皇子殿下跪在了文淑妃旁”

皇後下意識地握了握座的雕扶手。

心裡明白慕祐昌這哪裡是“求見”，是用“下跪”在呢他人既然來得這麼快，想必是知道文淑妃往這邊來了，就急忙趕來阻攔了。

今日之事已經無法善了了

皇後心中嘆了一聲。

自己是中宮皇後，管束嬪妃是份事，最多也不過被皇帝責罵幾聲，怎麼也不能讓皇帝遷怒到舞頭上。

皇後開口了，淡淡道“如果是為了給他母妃求的話，就讓他跪著吧。”

“是，皇後孃娘。”小侍應了一聲，又快步退下了。

一旁的幾個命婦聽得額尖也冒出了冷汗，這廷的事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剛才本來是們告辭的大好機會，可是現在就不對了，此刻一出鸞宮，豈不是會看到二皇子就跪在那裡

端木緋一直捧著茶盅，乖巧地抿著茶，彷彿完全沒在意剛才發生的一切，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端木緋左手邊的涵星卻是眸生異芒，一臉的饒有興致。

寶親王妃等命婦食不知味地飲了兩盅茶，就有嬤嬤來請示皇後是不是要擺膳席，皇後起，正要帶幾個命婦席，又是平地一聲旱雷起

皇帝來了

舞眼睛一亮，時間算得剛好。

幾個命婦近乎是頭皮發麻了，皇後環視眾人一圈，本來在場隻是寶親王妃、輔國公夫人這幾位也就罷了，偏偏還有兩個未及雙十的年輕媳婦在，就道“你們先到碧紗櫥裡避避吧，以免沖撞了。”

幾個命婦心中不得如此，唯唯應諾，急忙避到了後方的碧紗櫥裡。

皇後理了理鬢角，正打算出去迎接聖駕，就聽一陣率的打簾聲響起，皇帝彷如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了，麵沉如水，後還跟著文淑妃和二皇子慕祐昌。

“參見皇上。”

“參見父皇。”

皇後、舞和涵星一起給皇帝福行了禮。

皇後微微垂首，先是恭聲稟道“皇上，今日寶”

皇後本想稟明寶親王妃、輔國公夫人等命婦正在碧紗櫥的事，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怒氣沖沖的皇帝不客氣地打斷了“皇後，好端端的，你又在鬧騰些什麼把這宮裡鬧得烏煙瘴氣”

皇後的臉慘白，顧不上分辨，深吸一口氣，又道“皇上，昨日皇貴妃宮，因此寶”

一聽到皇貴妃，皇帝更怒。

他最近被北燕那夥子蠻夷鬧得實在是心糟糕了，好不容易纔借著納耶律琛為皇貴妃，繼而同意了來日立其子為太子才把那件事給徹底揭了過去。

他忍辱負重，朝野上下卻是私議紛紛，一本本摺子遞到跟前，鬧得他頭痛，這也就罷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連皇後都不諒他。

“皇貴妃”皇帝再次打斷了未說完的話“說來，你是對朕下旨冊封皇貴妃有所不滿是不是”

皇後低垂著頭，言又止，話音剛起，又換來了皇帝“劈裡啪啦”的一頓指責，彷彿要把心頭的憋悶全都藉此發泄出來一樣。

一聲聲的嚴厲指責在暖閣中不住回。

舞忍耐著，沒有出聲，的目悄悄留意著暖閣外的青楓，等待時機。

青楓是故意留在外麵的，為的是“通風報信”

終於，青楓發出了一聲輕咳，淹沒在了皇帝的嗓音中。

舞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仰起小臉，出言頂撞道“父皇，母後何錯之有您要在嬪妃的麵前對這般百般指責”

“何錯之有”皇帝的裡發出一聲嘲諷不屑的冷哼聲，目沉沉地看著皇後後的舞，眼裡的怒意愈發洶湧，語調冰冷，“為皇後，不但管束後宮不利，還教無方，教出你這等私德有虧、心狠手辣的逆”

皇帝的這幾句話近乎誅心了，皇後聽著如遭雷擊般，子搖搖墜。

文淑妃低眉順眼的站著，角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一抹弧度可是有二皇子的人，哪怕不寵，也不是一個無子的皇後能夠隨意折辱的。這後宮的人啊，地位再高也沒用，就看能不能生。

碧紗櫥裡的寶親王妃、輔國公夫人等命婦噤若寒蟬，覺得今日也太倒黴了，聽到了這麼多不該聽的事。

空氣凝重得讓們幾乎不過氣來。

也唯有端木緋一臉天真地獨自坐在碧紗櫥的一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彎了狐貍一般的弧度。

就在這時，碧紗櫥外又響起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和打簾聲。

“皇上，京兆尹劉大人有要事求見。”一個清秀的小侍快步進來稟道，並雙手奉上了一封信函，“劉大人說這封信是普濟寺的住持親自送到京兆府，請皇上親閱。”

皇帝還在氣頭上，冷聲道“朕沒空，讓他回去吧。”

劉令方果然是個乖覺的，此等“大事”沒有耽誤就匆匆進宮來了舞角一翹，飛快地給涵星使了個眼。

涵星一臉乖巧地笑道“父皇，劉大人進宮求見您是不是有什麼要事啊不如兒臣替您看看信”

而慕祐昌卻是臉一變，“普濟寺”這三個字對他而言，如今就跟忌一般。

他心裡想不明白普濟寺的住持為何要送信給京兆尹，不過心裡約有種不安的覺，就斥道“四皇妹，你別鬧了”

“二皇兄，本宮怎麼鬧了本宮是想為父皇分憂”涵星嘟了嘟，聲道。

皇帝聽這兩兄妹你一言我一語地就爭了起來，頭也疼了，指著那小侍吩咐道“小德子，你來念”

聞言，舞的眸中飛快地掠過一抹淡淡的嘲諷。

小德子恭敬地作揖領命後，就把信封中信紙取了出來，再小心翼翼地展開。

他清了清嗓子，用尖細的嗓音慢悠悠地念道“住持，見字如晤。這大概是玄信寫給住持的最後一封信了。玄信已經背叛了佛祖，不敢再自稱僧人，玄信辜負了住持這麼多年的養育、教導之恩。這一切都起源於一段孽緣”

接下來，玄信在信中大致地講述了他是如何在普濟寺的藏經閣中偶遇了一位“常又慕”的年公子，二人相識相知，以及對方又怎麼把他安頓在了葫蘆巷的宅子裡

東暖閣裡隻剩下小侍那尖細的聲音回著在四周，空氣漸冷。

起初，皇帝隻是覺得“常又慕”聽著有幾分耳，他是聰明人，沒一會兒就意識到那什麼“常又慕”，倒過來念本就是“慕祐昌”吧

皇帝的麵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紫，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的一句句。

皇帝後慕祐昌那俊逸的臉龐上早就褪盡了，削瘦的形微微抖著，腦子裡幾乎無法思考，隻回著一個念頭完了，父皇知道了父皇知道了

文淑妃也漸漸察覺出這封信中對“常又慕”的描述更像是的兒子，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慕祐昌。

知子莫若母，文淑妃一看兒子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虛了

一瞬間，文淑妃臉煞白，心陡然沉了下去，彷彿沉至一片無底深淵。

至於碧紗櫥裡的寶親王妃等人也都聽懂了，不由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尤其是那寶親王世子妃更是瞠目結舌。原來豢養僧人的不是大公主，竟然是二皇子

端木緋看著們那震驚得彷彿下都要掉下來的表，歪了歪螓首，總覺得們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的。不應該啊

不僅是端木緋，舞旁的涵星也是一臉的懵懂，若非是此刻的場合不合適，正想抓著大皇姐問問。

小德子還在繼續對著信紙往下念著，信中提及“常又慕”急匆匆地派人要把玄信送去江南，然而，玄信偶然間發現原來“常又慕”說得一切都是騙他的，對方的份是假的，對方說馬上要去江南是假的，對方也本就不姓常，而是姓慕，且份尊貴。

玄信在震驚之後，就決心去找對方攤牌，並在信中表示，若是他死了的話，那麼害死他的人就是

“就是”

唸到這裡，小德子著信紙的手指微微抖起來，張張合合，不敢再往下唸了。

舞角微翹，輕飄飄地說道“咦本宮好像聽到了玄信的名字，不是說這玄信與本宮有關係嘛，總得讓本宮知道個清楚明白吧小德子，怎麼不唸了”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