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簌”
湖畔的夜風吹得他的袍裾飛舞,獵獵作響,在夜中好似那要乘風歸去的謫仙般,看著彷彿不是真人。
今日的岑看著與平日裡有些不同,整個人看來很是素凈,了平日裡的魅,眼底彌漫著一種淡淡的哀傷,彷如一團化不開的迷霧。
端木緋怔怔地看著岑那青長袍,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什麼,眸中浮現一抹若有所思。
“岑督主。”端木紜和端木緋一起對著岑福了一禮。
岑直直地看著二人,靜默了片刻,角似乎和了些許,點了點頭,“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
寥寥幾字之間,他似乎又走了凡塵,的聲音隨風飄遠。
端木紜看著地上的那些蓮花燈,問道“岑督主,我與舍妹可否也放一盞蓮花燈”
話落之後,四周靜了一瞬。
隻餘下那夜風吹拂枝葉的聲響,湖畔似乎更為清冷了。
岑勾笑了,一朵艷麗的笑花在他角綻放,妖冶奪目,勾人心魄。
他沒有說話,直接蹲下來,隨手拿起地上的蓮花燈一盞遞給端木紜,一盞遞給端木緋。
端木紜和端木緋也蹲了下來,默默地接過蓮花燈,就著一旁宮燈中的燭火點亮了蓮花燈,再小心翼翼地把蓮花燈放到了湖麵上
湖麵隨著習習夜風漾不已,小小的蓮花燈來回晃了兩下,似乎一葉風雨中的孤舟差點就要覆沒,很快又穩穩地浮在了水麵上,隨著水流越漂越遠
三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放著蓮花燈,皆是沉默不語。
一盞盞蓮花燈漂浮、倒映在湖麵上,如天上的銀河般絢麗,得不可思議,卻又約著一種哀傷肅穆的氣息。
放走了最後一盞蓮花燈後,端木紜起走到岑旁,忽然出聲道“小時候,我母親每年都會帶著我和妹妹一起放蓮花燈,母親說,放河燈既是對逝去親人的悼念,也對活著的人們的一種祝福”
就算是為了那些逝去的親人,們這些活著的人也必須活得好好的。
岑轉頭看向端木紜,看著那雙明亮堅強的眼眸,神怔怔。
他那雙狹長魅的眸子裡幽沉幽沉,一種極為復雜的緒在裡麵翻滾著,懷念,悲傷,憤恨,以及更多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今天是我爹孃的忌日”
最後一個字化作一聲幽幽的嘆息聲,消逝在夜風中。
他的臉又轉了回去,著那些已經漂遠的蓮花燈,接著道“當年家裡出了事,隻有姐姐帶著我逃了出來後來,連姐姐也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也越來越艱,渾上下散發出一人的冷意,或者說,是恨意。
端木紜沒有去看岑,也抬眼著遠方的那些蓮花燈,道“我娘在世時,常跟我說,人生在世,恍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所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有什麼想去做的,就去做,莫要留下一憾”
岑有些驚訝地再次轉頭看向了端木紜,世人多是勸人“放下過去”,可是端木紜卻不同
他眼角的餘瞟見端木緋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頻頻點頭,忽然之間,心口覺得輕快了不,瞳孔在那些蓮花燈的映襯下亮得驚人。
也許,這北境的姑娘就是恩怨分明
靜默了片刻後,岑含笑道“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天晚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他似乎又變了平日裡的那個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
“多謝岑督主。”
四周的夜風吹拂不止,那枝葉搖曳聲把他們的步履聲吞沒
岑一路把姐妹倆送回了棲霞閣,在院子口停下了腳步,道“兩位姑娘,我就送到這裡了。”
姐妹倆又謝過了岑,端木緋忽然對著岑乖巧討好地一笑。
“督主”
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岑,用眼神說,皇帝那邊
岑笑地勾,點了點頭,二人換了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跟著,岑就轉離去了。
夜漸漸深了,周圍萬籟俱寂,唯有夜空的明月和繁星徹夜不眠
次日一早,隨著晨普照大地,雀鳥齊鳴,千雅園又蘇醒了過來,一片欣欣向榮。
牡丹宴到今日纔算是真正開始,各府帶來的牡丹都被擺在了雅頤臺上,什麼烏龍捧盛、千堆雪、金腰樓、姚黃、玉半白、紫斑牡丹等等,爭相怒放,數百朵牡丹花爭妍鬥芳,一片姹紫嫣紅,繁花似錦,看得人目不暇接,贊嘆這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
聖駕預計會在午時後抵達千雅園,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雅頤臺恭迎聖駕。
端木緋和端木紜也不例外,當姐妹倆和端木珩抵達時,雅頤臺上人頭攢,不人正圍著那些明艷奪目的牡丹花欣賞、點評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得不亦樂乎,其中以一個坐在椅上的青男子為首。
“無宸公子,你覺得這株魏紫如何”一位年輕的公子指著其中一盆紫紅的牡丹問道。
溫無宸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後,掌贊道“而不妖,艷而不俗,華而不虛,可謂千百,不愧為花後。”
圍在溫無宸旁的幾位雅士公子皆是深以為然地連連點頭應聲,頭接耳地說著“而不妖,艷而不俗,華而不虛。說得好,說得妙”
“依我看,這株魏紫就算不是今天的花王,也該是個榜眼或探花了。”
“”
陪在一旁的封炎卻覺得無趣極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個哈欠纔打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眼角的餘忽然瞟到了一道悉的倩影,眸子一亮。蓁蓁今日穿這的可真好看不對,蓁蓁穿什麼都好看
溫無宸立刻敏銳地覺到了封炎的喜悅,順著封炎的目去,也注意到了端木緋。
他來回看著兩個孩子,見封炎就差瘋狂地搖尾了,不由角微翹,眸中盈滿了笑意,隨意地揮了揮手道“阿炎,你自己去玩吧,不用在這裡陪我。”
封炎笑瞇瞇地應了一聲,拱了拱手後,就步履輕快地朝著端木緋一行人走了過去。
彼此見了禮後,封炎寒暄地隨口問道“不知端木公子和端木姑娘帶來的牡丹是哪一盆”封炎口中帶上了端木珩,可是那雙漂亮的眼卻隻顧著看端木緋。
端木珩的子素來有些一板一眼,封炎既然問了,他就一本正經地在前麵帶路,“封公子,請隨我來。”
四人一直來到一盆大紅的牡丹前,端木珩指著這盆牡丹道“就是這盆首案紅。”
端木緋在後麵忍不住就移開了視線,小臉上的表一言難盡。
端木憲出貧寒,最多也就學了君子六藝,自仕後幾十年又在場掙紮鉆營,對於養花賞花這種雅事,本就沒機會去學,所以,挑的花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大俗大雅。
這盆大紅的“首案紅”,鮮艷如嫁,花朵艷飽滿,花瓣重重疊疊,看來富麗堂皇,可是五朵花全數綻放,毫無層次,且枝葉過於稀疏,不夠青翠滴
比之四周其他牡丹艷麗中著一分雅緻,相差甚遠。
封炎靜默了一瞬,瞥了端木緋一眼,昧著良心贊了一句“這盆首案紅真是不錯。”
端木緋眨了眨眼,目驚訝之。
以前也沒覺得封炎的審有哪裡不對,畢竟安平長公主的眼那可是頂尖的,可是想到二舅母和李廷攸這對母子,端木緋又覺得也許是封炎也和李廷攸一樣長“偏”了。
想著,端木緋心中又是一陣同。
隻不過,同的人不是封炎,而是安平。
估著,封炎還有李廷攸跟祖父端木憲肯定談得來,他們三有機會可以好好聊聊。
封炎一臉溫地看著端木緋,眼神專注得似乎眸中隻有。
兩人說著話,誰也沒注意到不遠正朝這邊走來的楚青語一眨不眨地盯著封炎那專注的側臉,雙手在袖中地攥了拳頭,心裡譏誚地冷哼道
移別,即便是封炎,也不過如此。
既然今日封炎可以移端木緋,那麼,將來他也可以再鐘於別人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