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皇後孃娘。”
眾人齊齊地給帝後俯首行禮,喊聲震天,驚得四周飛起了一片雀鳥。
“眾位卿免禮”著一襲明黃龍袍的皇帝看來心甚好,朗聲道,“今日難得這牡丹盛會,群芳聚集,為這盛會增添彩,真乃雅事也。各位卿也莫要拘束。今日無君臣,隻有花人”
“是,皇上。”眾人又是齊聲應道,當然都心知什麼“無君臣”,也不過是場麵話罷了。
皇帝環視著群臣與群花,間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又道“等擇出今日的花王,朕必有重賞”
眾人又是一陣應聲後,皇帝就在皇後、安平、皇貴妃等人的陪同下上了雅頤臺賞花,不時地發出點評聲
“花大艷,芳香濃鬱,富麗端莊。”
“姿態優,開得是玉笑珠香,不錯不錯”
“花瓣層層分開,錯落有致難怪古人贊說唯有牡丹真國,花開時節京城”
皇帝所言,眾臣自然是連聲附和,再時不時地稱贊一句皇帝“目如炬”,“品味不凡”之類的話。
君臣之間,一片其樂融融。
皇帝看似在賞花,心裡卻有一心不在焉,賞了一會兒花後,忽然停下了腳步,似是不經意地朝四周看了半圈,目落在不遠的溫無宸上,朝他走近了兩步。
“無宸,多年不見。”皇帝含笑喚了一聲,眸子幽深,“你看來還是沒變。”
溫無宸在椅上對著皇帝作揖道“皇上,別來無恙。”
兩人對視一笑,看著雲淡風輕,卻令不人心中一凜。
皇帝笑著又道“無宸,你回京怎麼也不進宮來看看朕”皇帝笑容和煦,彷彿二人是多年未見的故一般。
溫無宸微微一笑,不卑不,道“無宸不過一介布,一葉浮萍,哪裡敢驚皇上。”
“無宸,你啊,就是太見外了”皇帝嘆息著搖了搖頭,跟著,狀似無意地問道,“這些年來,你在外麵怎麼樣”
“回皇上,無宸這些年來遊歷大江南北,醉山水,不足道也。”溫無宸輕描淡寫地說道,“這麼多年沒回京,也甚是想念這京城還是沒變,繁華似錦。”
“無宸,既然京城這般好,你以後就不要再東奔西跑了。”皇帝似是慨又似是關懷地勸了一句。
“京城雖好,卻比不得江南山水如畫,彷如桃源仙境。”溫無宸淡然一笑,俊逸的臉龐上流出懷念之。
“江南確實風如畫。”皇帝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帶著幾分地說道,“自朕登基後,就不能像無宸你那樣四遊玩了,朕記得上次下江南還是七年前的事”
皇帝唏噓地嘆了口氣,“真是時荏苒,轉眼朕就而立之年了”他環視著四周,目在舞、慕祐顯、封炎等人上掃過,“孩子們也都長大了,連阿炎都十四歲了,也該是親的年紀了”
說著,皇帝看向了他右手邊的安平,今日的安平穿了一件火紅繡金褙子,打扮得華貴雅緻,比那四周怒放的牡丹花還要明艷。
皇帝勾笑了,緩緩問道“皇姐,朕給阿炎做個如何”
四周靜了一瞬,空氣微凝。
習習微風中,雅頤臺上的那些牡丹隨風搖曳不已,那一朵朵碩大飽滿的花朵好像隨時就要墜下枝頭似的。
眾人皆是雀無聲,來回地看著安平、溫無宸和封炎,品出一異樣的味道來,暗暗地彼此換著眼神,心思各異,大多數人都是事不關己地等著看好戲,也唯有楚青語張得近乎屏息,目復雜地看著封炎。
前世的這個時候,也有牡丹宴,皇帝也同樣打起了封炎親事的主意,對著安平長公主步步,姐弟倆誰也不肯退讓
當時,封炎當眾站了出來,對著皇帝直言不諱地表示,他自小就慕宣國公府的楚大姑娘,楚大姑娘已逝,他心也死了,決心終不娶。
彼時,滿堂嘩然。
眾人慨年慕艾,卻也沒人把封炎的誓言當真。
然而,封炎真的沒有娶妻,他堅守著他的誓言,哪怕他
楚青語的腦海中閃過許多前世的片段,很快又定了定神,凝神朝雅頤臺去。
這一世又會怎麼樣
楚青語地握拳,心跳如擂鼓般回響在耳邊,一時看看封炎,一時又看看安平。
在眾人那一道道灼熱的目中,安平還是泰然自若,笑容明麗,不不慢地說道“皇弟,阿炎姓封,不是宗室,就不勞皇弟你費心了。”
皇帝早就猜到安平十有**會拒絕,角的笑容更深,一副和藹的樣子,“皇姐,朕是阿炎的舅舅。俗話說,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朕也該為阿炎考慮考慮。”
安平抬眼和皇帝四目對視,姐弟倆目集之火花四,四週一瞬間似乎更安靜了。
不遠的端木緋有些同地看向了封炎,很顯然,皇帝是打上他的主意了,以皇帝“執著”的子,怕是沒那麼容易放棄。
皇帝看著安平,角一勾,故意放低聲音,用隻有安平一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安定侯府的華三姑娘,皇姐覺得如何”
安定侯府一向得很,那華三姑娘又是其中翹楚,不學無,刁蠻任,仗著是嫡出在侯府欺負庶弟庶妹,據聞曾在一個府邸的宴會中,當著眾人的麵,甩了自己的庶妹一個耳,也曾有流言傳出,說把自己父親的小妾打得小產
皇帝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一旦皇帝下了聖旨賜婚,那婚事就了定局,封炎不娶,那就是抗旨不遵。
安平下意識地雙目微瞠,臉瞬間變了,角抿了一條直線。
皇帝靜靜地看著安平幾息,似乎在勝利的果實,然後發出一陣明朗的笑聲,笑聲隨風飄去,回在四周
下方的眾人皆是暗暗地麵麵相覷,不知道皇帝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楚青語死死地盯著封炎,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頭,砰砰砰
就怕封炎會在這時站起來對皇帝說,他要娶端木緋,那麼,自己就沒機會了
皇帝很快收了笑,拔高嗓門,意味深長地說道“皇姐,你放心,你隻有阿炎這一個兒子,朕怎麼也要給阿炎好好挑挑,一定挑個好的。”
難得看到安平變臉,皇帝心裡頗為暢快,又繼續往前走去,心道是了,安平就封炎這一個兒子,隻要把急了,自然會主來和他談條件。
先帝留下的那支衛,他誓在必得
眾人的目都看著前方的皇帝,心裡暗道又有哪個母親不疼自己的兒子,無論皇帝所求為何,這一局的博弈中,很顯然是皇帝贏了也是,天子的威儀下,安平長公主還能有什麼作為
落後了一步的安平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一邊的角微微彎了起來,眸中閃過一道璀璨的流。
端木緋正擔心地看著安平,敏銳地注意到了臉上的那抹異,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螓首。
安平也發現了端木緋,也不避諱,飛快地對著眨了下眼,眼神中著一抹狡黠。
一瞬間,端木緋眼前閃過剛才的一幕幕,一下子想明白了,恍然大悟地抿了抿。
原來如此
皇帝自以為把安平和封炎玩弄於掌之上,以為安平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中,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到底是誰算計誰,那還不好說呢
端木緋半垂下眼眸,眸底熠熠生輝。
前方的皇帝一邊往前走著,一邊賞著花,好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而皇帝側的不臣子一向恤聖意,在短暫的沉寂後,立刻就笑地與皇帝說起話來,四周又是一片笑語盈盈。
忽然,皇帝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致的目落在了一盆淡黃的牡丹上。
這盆黃牡丹株形直立,枝葉茂盛,有亭亭玉立之韻;花瓣層疊錯,百千姿,花團錦簇,相輝映,風一吹,花朵散發著一馥鬱的異香。
皇帝眸子一亮,驚艷地口贊道“這盆姚黃彩照人,有娉娉裊裊之姿這是誰家的”
眾人不由環視四周,周圍靜了一瞬。
就在萬眾期待中,一道娉婷的倩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著皇帝優雅地福了一福,恭敬地說道“回皇上,這是臣親手培育的姚黃。”
楚青語低眉順眼,看來舉止得,不卑不,那半垂的眼簾下閃過一道銳利而得意的芒。
上一世的牡丹宴上,康郡王府的一盆“姚黃”被皇帝點了花魁,出盡了風頭。
這一次,楚青語提前半年早早地準備了起來,把培育出“姚黃”的花農一家都買了回來,為的就是今日的牡丹宴。
一個小侍在皇帝耳邊附耳說了一句,說明瞭楚青語的份。
皇帝朗聲大笑,贊譽有加“原來是宣國公府的姑娘,果然是蕙質蘭心,能培育出如此名花”皇帝心大好,揮了揮手道,“此花為今日花王,當之無愧。賞”
那個小侍俯首領命,清清嗓子後,就慢條斯理地報起一連串的賞賜來,什麼寶石頭麵、玉如意、金銀錫、珠寶玉飾雲雲,與此同時,數個宮捧著一個個珠寶氣的托盤和木盒子走來。
四周不人皆是頭接耳,麵艷羨之。
在眾人的目中,楚青語的腰板得更直了,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封炎想必也看到了吧像端木家那樣的寒門能教出什麼好姑娘,端木家連上的泥都還沒洗乾凈,骨子裡庸俗不堪,唯有像這樣的世家貴,與他纔是門當戶對
“謝皇上恩典。”
楚青語恭恭敬敬地又屈膝行禮,整個人沉浸在眼前的榮耀與得意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後的楚二夫人微微蹙眉,一臉的不贊同。
楚二夫人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明的眼眸裡復雜極了。
婆母曾與說過,語姐兒的子還是不適合家,嫁過去隻會禍害了人家,讓再好好想想,畢竟語姐兒是嫁到孃家去。
原來楚二夫人還覺得婆母對語姐兒的評價是不是太嚴苛了一點,可是現在,楚二夫人的想法改變了。
也許婆母是對的
想著,楚二夫人的眸底似是掀起了一片狂風暴雨,混而糾結。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