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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雨下得越發大了，“嘩啦啦”地像是有人從天下潑水下來似的，暴雨如瀑，轉眼就把岑的聲音了過去。

君霄猛地抬起頭，看向了岑。

而岑沒有再停留，隨手把油紙傘放在了地上，也不管君霄到底用不用傘，就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君霄怔怔地著雨中岑頎長拔的背影，雨水“嘩嘩”地模糊了他的雙眼，岑的背影很快就被集的雨簾淹沒了

周遭一片死寂，除了雨聲，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

四周大雨傾盆而下，地麵上水花四濺，但是傘下的岑卻還是那麼優雅從容，彷彿閑庭信步於之下。

烏青的油紙傘在他白皙絕的臉龐上投下一層淡淡的影，襯得他幽黑狹長的眸子似乎越發深邃，好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般。

他後的小侍亦步亦趨地與他保持三四步之隔，一路沉默，隻有雨聲不絕於耳。

從書房到宮門的距離似乎是那麼遙遠，等岑來到宮門外時，這場暴雨已經開始轉小，零星細雨綿綿。

“督主，”宮門外的一個小侍迎了上來，“小的已經備好”馬車。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岑已經步履帶風地在他旁走過，走向了幾丈外的一輛青篷馬車。

馬車一側的窗簾在這時被人從裡麵挑開，出一張明艷緻的臉龐，那雙烏黑明亮的柳葉眸對上岑的眼眸時，先是怔了怔，然後就笑了。

“岑督主。”端木紜笑著打了聲招呼，聲音明快而愉悅。

岑隨手收起了油紙傘，也勾笑了，走到馬車前停下，“端木姑娘，許久不見。”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天空中的雲散去，夕高懸在西邊的天空中，灑下一片和的金，給岑那白皙的麵孔鍍上一層淡雅的澤，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狹長魅的眼眸如明亮的寶石熠熠生輝。

端木紜看著雨停了，就在紫藤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對著岑盈盈一福。

今日的端木紜穿了一件石榴紅繡纏枝牡丹花長襖，把修長的形襯得婀娜玲瓏，一頭濃的青反綰了個彎月髻，戴了一支金雀鑲南珠金珠步搖，那垂在鬢角的幾串金珠流蘇搖曳在頰畔，襯得的眸子如星辰般明亮澄澈，顧盼間熠熠生輝。

笑容溫和地娉婷而立，與著一襲寶藍錦袍的岑站在一起，看來優雅婀娜，落落大方，竟然毫不失。

守在宮門附近的幾個軍與小侍見這位端木家的姑娘竟然與岑督主說得上話，都是暗自驚訝，暗暗地換了一個眼神。

這宮裡的事自然都瞞不過岑的耳目，他也知道端木緋自三天前就住在四公主的覓翠齋裡，笑著道“姑娘可是來接令妹的”

端木紜點了點頭，“之前我看著這天像是快要下雨了，就過來接蓁蓁。”一說到妹妹，端木紜的俏臉便是神采煥發，那雙漂亮的眸子更為璀璨明。

岑怔怔地看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雙狹長的眸子有些恍惚。

“岑督主”端木紜看著岑，疑地微微挑眉。

岑一下子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把右拳放在畔，輕笑了一聲，魅狹長的眼眸溫和而親切，笑道“據聞北境子個個擅釀酒，個個會飲酒，令妹小小年紀，這酒釀得真是極好。我已經好幾年沒喝過這麼好的花酒了。”

說話間，岑的眼角眉梢間更為和，卻看得一旁低眉順眼垂手而立的小侍愈發心驚。

“督主喜歡的話，我讓蓁蓁再給督主送幾壇。”端木紜落落大方地說道，形容間著幾分沾沾自喜，“蓁蓁釀酒的本事都是照著些古籍學的，祖父喝了也是贊不絕口，說連京城神仙樓的神仙醉都不及蓁蓁釀的酒。”

岑對姐妹倆一向親厚，姐妹倆心裡都記著，逢年過節都會給岑宅那邊送些節，禮雖輕，卻是們的一點心意，重節時們就送了兩壇子花酒過去。

“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岑又是微微一笑，神舉止間優雅而灑，又流出幾分貴氣，讓四周的一道道目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他上。

也包括宮門的另一邊某一道櫻草的倩影。

停下了腳步，怔怔地著那道頎長拔的形，似乎是癡了。

“耿五姑娘。”旁的宮疑地了一聲，耿聽蓮這纔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宮門外走去。

沒有上自家的馬車，而是一直來到了岑前。

“督主。”耿聽蓮優雅地盈盈一福，與岑行了禮。

然而，岑看也沒看一眼，彷彿本沒聽到的聲音一般，負手而立，優雅卻又高不可攀。

岑後的兩個小侍暗暗地換了一個眼神，心道剛剛看督主與這位端木大姑娘談笑風生，害他們幾乎以為督主換了呢。看來督主還是那個督主，沒變

沉默蔓延在空氣中，耿聽蓮隻覺得四周的目如針般刺人，秀麗的小臉上難免出一尷尬。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落落大方地又道“督主，我是衛國公之，在家行五，上次在寒舍曾經見過督主一麵。”

耿聽蓮以為自己搬出衛國公府的名頭，岑怎麼也要給衛國公府一點麵，沒想到等來的還是沉默。

氣氛愈發尷尬，耿聽蓮的臉微微漲紅，隻能看向了端木紜，頷首打了招呼“端木大姑娘，許久不見。”

耿聽蓮看著端木紜的眼神微沉，著一審視與不以為然。

方纔分明就看到岑與端木紜相談甚歡，可是麵對自己時，岑卻冷漠得好似目中無人般。而自家大哥也對一直念念不忘，這個端木紜看著舉止端莊，骨子裡是個會魅人的。

這種招蜂引蝶的姑孃家又怎麼能為們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還有，那個妹妹

想到端木緋，耿聽蓮心裡越發的不敢茍同，正道“端木大姑娘，你最好還是管教一下令妹為好。”

端木紜右眉微挑，耿聽蓮還在繼續道“令妹這些天在宮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實在是不統，偶爾去了上書房上課，又掐尖要強，引得太傅圍著團團轉，這不是喧賓奪主嗎如此行事甚為不妥”

“伴讀”自是要伴著公主們，是公主們的陪襯，而非搶公主的風采。

端木紜一臉莫名地看著耿聽蓮，真懷疑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也不想跟耿聽蓮多做糾纏，不客氣地說道“我妹妹姓端木，不姓耿。”言下之意是，就不擾煩耿聽蓮這個外人多管閑事了。

這端木紜說話未免也太無禮了，毫無大家風範耿聽蓮皺了皺眉，不想起六月底在國公府時端木紜看著端木緋那寵溺的眼神。

端木紜本就不在意耿聽蓮是怎麼想的，理直氣壯地又道“舍妹十全十，哪兒都好，耿五姑娘若是覺得舍妹不妥，那肯定是姑娘自己的問題。我勸姑娘還是回去好好反思一番纔是。”

岑把拳頭放在了畔，殷紅的角不可抑製地翹了起來，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

耿聽蓮被端木紜這番“大言不慚、厚無恥”的話驚住了。

這要是平時，本就不屑再與端木紜詭辯下去，但是想著岑就在在一旁，自己決不能就這樣鎩羽而歸，就語重心長地勸道“端木大姑娘，有道是，慈母出敗兒，令妹還小，若不加以好好引導，以後難免行差踏錯，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耿五姑娘，何為對何為錯莫非是不聽姑孃的就是錯的”一個清脆的音突然自宮門方向傳來，打斷了耿聽蓮。

端木紜一下子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急忙循聲了過去，就見一個青宮帶著一個小姑娘朝這邊走來，小姑娘白皙如玉的小臉上掛著甜可的笑容，像隻貓兒般閑庭信步。

“姐姐，岑督主。”端木緋步履輕盈地走到岑和端木紜跟前，隨意地福了福，神態稔而活潑。

然後，端木緋就看向了耿聽蓮，目清亮，道“要是連舞姐姐都要聽姑娘你的，這不是尊卑不分嗎姑娘這樣怎麼能當公主的伴讀呢”端木緋搖了搖頭，故意哀聲嘆氣。

其實，端木緋也隻是逞口舌之力，隨口一說，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就聽岑深以為然地掌附和道“端木四姑娘說得沒錯。”

岑神淡淡地對著耿聽蓮，輕描淡寫地說道“耿姑娘，你明日起就不用進宮了。”

他的意思是要撤了耿聽蓮的伴讀。

耿聽蓮目瞪口呆地看著岑，張張合合，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方麵震驚於岑對端木家這對姐妹的維護，另一方麵卻是不信，岑能夠隨意撤了的伴讀之位。

耿聽蓮不甘地握了握拳，眸底掠過一道利芒，義正言辭地再開口道“岑督主，你如此維護端木四姑娘，甚是不公。而且公主伴讀乃屬後宮帷之事，督主擅自手有越權之嫌。”

一旁的兩個小侍幾乎快傻眼了，這個耿五姑娘莫非是腦袋被榔頭捶了敢這麼指責督主

岑笑了，絕的臉龐上比牡丹還要艷麗，看得耿聽蓮呆了一呆，幾乎被奪走了呼吸。

但是，岑不是對笑的。

“端木大姑娘，四姑娘，”岑含笑對著姐妹倆道，“我順道送你們回府吧。”

“多謝岑督主。”端木緋從善如流地應了，接著又道，“回去的路上，正好經過錦食記，我想順路買些點心。岑督主，錦食記的點心都好吃極了，桂花糖蒸新栗糕、菱糕、還有油卷兒”

說著，就是一副垂涎滴的小饞貓樣兒，逗得岑和端木紜皆是忍俊不。

三人像是全然忘了耿聽蓮一般，上馬車的上馬車，上馬的上馬，等那一車三馬走遠了，耿聽蓮還直地呆站在原地，烏黑的眼眸如同那結冰的水麵一般。

一行車馬一路朝城西的錦食記賓士而去。

暴雨後的京城彌漫著濃濃的氣，街道上此刻還有些空曠，馬車一路通暢地來到了錦食記所在的西芳街。

錦食記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形一條蜿蜒的長龍。

遠遠地，就能聞到一人的香甜味隨風傳來，岑幾乎可以聽到馬車裡的端木緋在咽口水的聲音。

當端木家的馬車停下後，岑就對馬車裡的姐妹倆說道“端木大姑娘，四姑娘，你們想買什麼”

端木緋立刻就從裡麵挑開了窗簾，涎著小臉練地報了一連串的名字，除了之前說過的三樣外，又加上了油鬆瓤卷、金棗、如意糕和核桃。

岑笑著應了，翻下馬，那一瞬，端木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覺得有些口乾。

本來以為岑會吩咐下屬，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走到那條長龍的最後麵。

一瞬間，四週一片寂靜，端木緋覺得那街道上的喧囂彷彿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離開來，離遠去。

讓堂堂東廠督主替自己去買點心，會不會太過頭了一點在心底默默地自問，一時有些恍惚了。

馬車外，隨行的兩個小侍表比端木緋還要古怪，兩人暗暗地換了一個眼神。

其中一人用眼神詢問，督主為什麼還要排隊，直接把人趕走了不就行了

另一人想了想，遲疑地用口型說，督主莫非是要察民

兩個小侍皆是默然，沉默蔓延，那種古怪的氣氛一直維持到岑買了幾盒點心回來了。

接過點心後，端木紜說了聲“稍候”，馬車就繼續停在了路邊。

端木紜作利索地開啟了那幾盒點心，隔著一方帕子把點心分了一分，每種口味的糕點都往其中一盒裡放了幾塊，然後把盒子再封好，遞給了岑。

“督主，你拿回去試試味道吧。不過這核桃最好今天就吃了，又香又，放一晚就沒那麼了。”端木紜叮嚀了幾句，岑欣然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