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日這,上海降溫。想著車上有暖氣，賽場也暖和，簡茸披了件隊服外套就下了樓，最後被丁哥轟上去重新套了一件羽絨服。

出門之前簡茸猶豫了很久很久,還是把孤零零掛在牆上的圍巾也扯了下來。

“你還真用這圍巾啊？”他剛上車,白就瞪大眼問。

路柏沅抬眸。簡茸穿著白羽絨服,脖上纏著那條灰圍巾,他纏得太隨意,整個都被圍巾遮住,臉蛋看起來更了。

“我反著戴，看不見。”外頭太冷,簡茸話時吐出一口白霧：“反正到賽場就。”

白“哦”了聲,看向路柏沅：“哥。你怎麽沒戴送的圍巾？我看你收到的那些圍巾手工都好致,有條還繡了個的隊標,特好看。”

路柏沅低頭看手機：“太多了，不戴。”

白沒聽懂,還想再問，旁邊的袁謙就幫著回答了：“收了這麽多圍巾,戴了一個送的,那其他送圍巾的會有意見。全都不戴最保險了。”

簡茸垂眼盯著自己的圍巾，心想老子但凡多收到一條,這醜玩意兒都要被我拿去墊椅腳。

想是這麽想,反正現在是掛在脖子上了。除了繡了點不孝詞句，這圍巾還很暖和的。

常規賽一有兩場，他們今是第二場比賽，七點才開始，打一支剛從發展聯賽升上來的戰隊。第一場是魷魚對戰FG。

賽程連著兩次和魷魚戰隊在一,丁哥都懷疑賽方在故意搞自己。

“簡茸。”下車之前，丁哥悄聲叮囑：“魷魚跟我們就在隔壁休息室，要是見著了，你就當他是空氣。”

簡茸把埋在圍巾裏：“嗯。”

不過他們到賽場時，第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他們打開電視直播時正好看到空空配合打野打了一波下路四包二，豆腐被空空一個大招幹脆帶走。

“豆腐玩得比上周還菜。”Pine淡聲下結論。

“我覺得他本來就一般般吧，主要是長得還行，多，老吹什麽新秀第一AD，吹多了大家也就都信了。”袁謙撐著腦袋：“他走位太差了，這波每一步都能準走到敵人的攻擊範圍裏，也是一種本事……”

“就是，屁的新秀AD，能比上我P寶？”白手去攬Pine的肩：“我P寶個子比他高，長得比他帥，打得比他好！”

Pine：“不準挽我。”

是這麽，倒也沒掙開。白用下指了指坐在旁邊的簡茸：“而且他上周被簡茸殺那樣，估計還沒緩過來呢。”

簡茸了圍巾外套，低頭去係隊服外套的拉鏈：“菜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沒關係。”

好家夥，一個比一個狂。因為還沒到他們比賽，除了自家的攝影師沒外人，丁哥幹脆把訓練室的門先反鎖了。

轉頭見路柏沅一直低頭看手機，上麵明顯是微博界麵，丁哥挑眉：“馬上要打比賽了，怎麽還玩手機？”

路柏沅頭也沒抬，嗓音淡淡：“IU給我發了H中單的新采訪。”

其他人都是一怔。

為韓國賽區第一強隊，H的選手實力是毋庸置疑的，新換的下路組合也是從二隊直接提拔上來的強勁選手。其中公認實力最強的是他們中單選手aser，英雄池深，前後期都能打，幾乎沒有短板。

這兩年的比賽裏，H的中單對線時沒被任何人攻破過。Kan在常規賽被他單殺已經是悉橋段。

“他什麽了？”白坐直問。

路柏沅：“太長，自己看。”

簡茸忍不住也掏出手機，剛打開微博號就在首頁刷到了字幕版。

前段采訪還好，隻是一些遊戲上的問題。直到後半段，記者問他，這次S賽裏對哪個隊伍印象最深。

aser想了很久，在這種問題裏，漫長的沉默也是一種另類嘲諷。許久後，他是歐洲賽區的7戰隊。

主持人驚訝地挑眉問：這次你在半決賽、決賽對戰的都是LPL的隊伍，難道不該是對LPL隊伍印象更深嗎？

aser點點頭，，我打LPL的隊伍就像是在打LK的隊伍，所以沒有什麽特別的覺。

主持人問：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aser笑了一下：抱歉，可能因為他們強隊裏有LK淘汰掉的三名選手，都是韓國人，所以我覺得像在對戰自己賽區的隊伍。

“草……”

白不知道看到哪裏，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簡茸戴著一邊耳機，垂眸冷冷往後看。

主持人問：是的，LPL賽區近幾年雖然發展很好，但確實引了不我國選手。那麽戰隊呢？他們目前是一支全華戰隊。

aser答得很快：不太好。他們依靠Rad，但Rad最近也不行了。半決賽讓替補上場，打得很沒有意思。

看到這，簡茸關掉手機丟到沙發上。

“草。”白出第二句髒話：“誰不行了？他才不行了呢，狂什麽啊狂？”

罵是罵，話裏卻沒什麽底氣。因為Kan確實被他吊打，那場半決賽他們各種因素影響，誰都沒有打好，最後甚至還被H泉。

簡茸忍不住看向路柏沅。

路柏沅已經看完了這段視頻，他麵如常，垂下眼在回消息。

【PUD，IU：我們中單被他稱作“LK淘汰掉的選手”，已經紅著眼睛在白金段位炸了一下午魚了。】

【R：那他承能力還要練練。】

【PUD，IU：？】

【PUD，IU：嗯嗯嗯，你們新中單承能力好。如果aser諷刺的是Sf，我估計他馬上就要訂當去韓國的機票。】

簡茸正盯著路柏沅的側臉出神，對方忽然轉過臉來跟他對上視線。

“……”看被逮，簡茸立刻想裝作巧然後挪開目。

“跟aser打過遊戲麽？”路柏沅突然問。

簡茸一頓，把腦袋轉回去，誠實道：“一年前韓服遇到過，沒打贏。”

路柏沅很輕地點點頭，還想什麽。

“被單殺了一次，不過問題不大。”簡茸繼續往下：“下次不會了。下次爭取不被單殺，下下次爭取我單殺他。”

話音剛落，白另一隻手立刻搭到他肩上：“牛！我相信你！你絕對可以！”

“我當然可以。”簡茸：“把你手放下來。”

路柏沅安靜地看了他幾秒，眼神裏的緒簡茸不太看得懂。

是嫌自己被aser單殺過？

他剛剛應該再得牛一點，下次就爭取單殺aser才對。

他正想補救，路柏沅已經收回視線，跟丁哥討論起了一會比賽的BAN位。

沒過多久，FG：0拿下魷魚戰隊，工作人員敲門提醒他們準備上場。

簡茸走出休息室，迎麵又遇到了準備離場的魷魚戰隊。

豆腐沉著臉在看手機，他沒耳機，聲音外放出來，一聽就知道是在看那段aser的采訪。

看到一半，豆腐毫不掩飾地罵屏幕裏的人：“傻……”

丁哥心想這特麽也太倒黴了。趕站到簡茸左側，試圖擋住兩人任何流。

肩而過時，簡茸淡淡地掃了豆腐一眼。

這一眼被豆腐捕捉到，見路柏沅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豆腐當即停下來，沒好氣地問：“你看什麽？？”

丁哥：“他……”

“沒。”簡茸言簡意賅：“隻是意外，你偶爾也會句人話。”

豆腐：“…………”

-

第二場常規賽，毫無懸念的：0拿下。

VP給到了路柏沅，負責采訪的依舊是唐沁。

唐沁今穿了白無袖長，簡茸看著的胳膊都覺得冷。

“唐沁姐材真好，又高又瘦。”白靠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外設包。

Pine邊玩手機消消樂邊：“你一周不吃飯，也可以變這樣。”

“玩你的手機！”

簡茸支著下，安靜地看電視機裏的采訪。

有些人現實中好看，上了鏡卻很醜。路柏沅是本人和上鏡都好看。

他站姿隨意，肩頸直，換件西服甚至可以當做紅毯采訪現場。

唐沁笑容溫婉，原本和路柏沅隔著一人的距離，著著，就漸漸靠近了。

簡茸皺起眉。

采訪也能挨這麽近？站著不嫌嗎？

正想著，就見路柏沅淡笑著回答完一個問題，不痕跡地往右側挪了挪。

袁謙回完朋友的消息，抬頭慨：“也不知道隊長的帥氣能不能分我一半。”

“你都有朋友了，不分你也沒事。”白頓了兩秒：“嘖，你們不覺得我哥和唐沁姐站一塊很般配嗎？像婚禮現場……”

“不覺得。”簡茸涼涼打斷：“不般配。”

白一怔，隨即理解地點頭：“哦，你是我哥的，對他配偶要求高是正常的。不配不配，全世界的人都配不上我哥。”

簡茸：“……”

簡茸懶得理他。

待路柏沅回到休息室，眾人收拾了一下東西從後門離開。

車子就停在門口，簡茸懶得再把防寒裝備安回去，幹脆把圍巾塞進背包，外套拎在手裏就往外走。

因為是第二場比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到場，所以來時後門沒什麽人，離開時倒是有許多在後門等著。

簡茸是第一次在的簇擁下離場。

呼聲很大，一路聽過去幾乎都在喊路柏沅的名字。

簡茸步子很快，剛要上車。

“Sf——”一道男聲從側傳來：“你為什麽不戴我送的圍巾！！！！”

簡茸：“……”

他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旁邊。

是個穿著黑羽絨服，戴著黑口罩的男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出來的眼睛還好看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

簡茸沒怎麽猶豫就轉走了過去。

在尖聲中站定，簡茸瞇著眼：“那圍巾你送的？”

男人：“對啊，我親手織的。”

“織的……時間這麽多不能用來打遊戲？”簡茸懷疑地看著他，忍不住再確認一次：“上麵繡著什麽字？”

“LPL第一噴子——”

“知道了。”簡茸皺眉打斷他，一臉莫名地問：“你一大男人送我圍巾幹嗎？不麻啊？”

男人一怔，然後很自然地：“因為喜歡你啊。”

“喜歡就看比賽直播，別送這些有的沒的。”簡茸。

“不是。”男人微笑：“是想給你織圍巾的那種喜歡。”

彎彎繞繞。簡茸聽不懂，看見隊員都上了車，他擰眉：“講人話。”

男人想了想：“想跟你深流的那種喜歡。”

“深——”簡茸怔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什麽東西？你再一遍？？”

已經有保安上來了，男人忙：“傻，跟我加個微信？”

簡茸還在消化他的話，自己背著的外設包就被人從後拽了過去。

簡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左肩撞到了後人上。

“上車了。”路柏沅嗓音溫沉。

簡茸兩秒後回神，點頭：“哦。”

“等等，”男又住他：“加個微信啊。”

路柏沅依舊拽著簡茸的包，很輕地掃了那人一眼：“他不加。”

那人：“路神，你了也不算……”

“他了不算誰了算？”簡茸回神了，很快恢複剛才的表，反問：“你嗎？”

那人：“……”

上了車，後排隻剩下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其他都被放滿了東西。

簡茸跟路柏沅肩抵肩坐著，他自車子發以後就一直在看窗外。

“這次回去，可以練一下沙皇。”

半晌沒得到回應，路柏沅轉過頭：“簡茸。”

簡茸慢吞吞回頭：“啊。”

路柏沅垂眼跟他對視兩秒：“在想什麽？”

“在想，”簡茸神茫然：“剛才那人是男的？”

路柏沅：“嗯。”

簡茸：“我也是男的。”

路柏沅：“嗯。”

“他是在嘲諷我嗎？”簡茸遲疑片刻，不確定地問：“嘲諷我像的？”

路柏沅盯著他看了兩秒，偏過頭笑了。

簡茸愣愣地等他笑完再看回來，路燈不斷打在路柏沅臉上，給男人英俊的五覆上一層模糊影，垂落下的眸裏有簡茸的影子。

“……雖然教你這些還太早。”路柏沅低聲音，每個字都像錘子似的敲在簡茸耳朵裏：“簡茸，如果彼此喜歡，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