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你還不知道,武盟的人已經來了,他們的大長老,加上數十名長老,一來,便要求盟主先殺了我們,是葉天南,將武盟來人統統殺了……”蘇青抱著葉冷的手臂,說道。
葉冷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蘇青想了想,又說道:“他之所以殺了武盟那麼多人,自然是為了你,其實,他不一定就有你想的那麼壞。”
葉冷看了蘇青一眼,怒道:“你能別再替他說話嗎?”
這有些孩子氣,葉冷大抵是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居然替別人說話,心里頓時不爽了。
蘇青又好氣又好笑地翻了個白眼,然后說道:“行,我不替他說話,當然我也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說事實而已。”
葉冷嘆了口氣,終于忍不住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恨他了。”
蘇青愕然,問道:“為什麼?”
“我注意到了,他眼睛里流出的,全是痛苦,那仿佛是一種永遠無法抹去的悲哀和愧疚,老實說,即使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他活得不好。”葉冷說道。
蘇青眨了眨眼,問道:“所以呢?”
“沒有所以,我沒那麼恨他,但永遠都無法原諒,我母親等了他四年……”葉冷說道,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他突然明白了,其實現在說再多,對生他的那個人都沒有意義了,無論是他,還是葉天南,說的做的,都沒什麼意義。
“以后遇到,你還會,還會想殺他嗎。”蘇青忍不住又問道。
葉冷沉默了下來,他忽然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見了他一面,我突然有些迷茫了,一個或者比我活得更痛苦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去殺他,可能,對于他來說,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蘇青嗯了一聲,手了葉冷的臉,說道:“其實你暈過去時,我聽他說了很多曾經的事,聽完他說的事,我突然發覺,人這一輩子呀,真的是會遇到很多事,差錯,便會真的錯過一輩子,你說得其實沒錯,他其實也可憐的。”
葉冷瞪了蘇青一眼:“你又在替他說話,喂喂喂,你好歹考慮考慮我的。”
蘇青翻了個白眼,怒道:“大男人,要不要這麼小氣?”
葉冷無賴般抱了蘇青,說道:“你才發現我小氣?聽著呀,以后你多看別的男人一眼都不行,否則……”
蘇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一刻,突然發覺,葉冷這家伙,霸占還強的。
把蘇青抱在懷里,葉冷看著遠方的海面,心里,卻是有了嘆息。
那張紙上,其實只寫了四個字——無怨無悔。
…………
一船巨大的船,緩慢地行駛在海面上,海風呼嘯,巨浪拍擊著船。
葉天南盤坐在船頭,他手里拿著泛黃的紙,而他后,是數十尸,武盟之人的尸。
除此之外,陳禪也在,最終,他還是親自帶著這些尸前往武盟了。
其實,陳禪一點兒都不想干這差事的,不過,是葉天南指定了他帶著這些尸前往武盟,葉天南說的話,他沒敢拒絕。
惹怒葉天南的下場,納蘭烈等武盟三十余名長老就是榜樣,死得不能再死,所以,陳禪知道該怎麼選擇。
為藥盟大長老,份尊貴,卻不得不聽從葉天南的命令,陳禪心里苦,也很憋屈,但是他不敢說。
得憋著,三十多尸就躺在面前呢,就算不滿,也千得憋著,陳禪心里這樣對自己說。
葉天南沒有理會陳禪,坐在船頭,他便沒有再彈過,眼睛一直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紙。
紙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無怨無恨。
這是蘇薇給他留下的最后的東西,即使過了二十多年,蘇薇的字跡,還是讓他如此悉。
“無怨無悔……”葉天南心里,也全是這四個字。
他記得,自己當初跟蘇薇告白的時侯曾問過,如果以后不能給幸福,會不會后悔當他的人?
蘇薇當時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說,一輩子很長呢,你努力點,就能給我幸福了啊。
而現在,事隔了二十多年,他終于收到了蘇薇的回答,這個人說,無怨無悔。
這是他想要的回答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看到這四個字的一刻,他到了痛骨髓般的愧疚。
如果當時,他能再堅持一下,去找這個人,不相信真的死了,或許,故事便會是另一個結局。
然而,時間不會再給他選擇一次的機會,過去的,發生的,即使他真的無敵于世間,也沒法改變。
某一刻,他忍不住埋怨,埋怨蘇薇為什麼沒有來找他,但很快,他就明白,蘇薇是沒有可能出現在他面前的,因為葉家是個強大的家族,強大到只允許家族弟子和別的大家族聯姻,蘇薇如果敢出現,也絕對無法活著走到他面前。
為葉家的家主,他比誰都明白葉家的人有多冷。
他能想像蘇薇那四年里帶著小的葉冷艱難躲藏孤苦無依的樣子。
越想,他心里的痛苦便越濃,無敵世間又如何,有用嗎?到頭來,卻守不住喜歡的人。
“咳……”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葉天南角邊,有了跡。
這些年,他的心脈早已枯萎,他活著的時間或許已不多,所以,咳一點都不奇怪。
但這,卻讓一旁的陳禪看得膽戰心驚,這次去武盟,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葉天南的了,陳禪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如果沒有葉天南,他就像個兔子掉進了狼窩,是絕對無法活著走得出武盟的。
“葉家主,你沒事吧?”陳禪想了想,忍不住問道,他想不明白,強如葉天南,為何會突然吐。
“沒事,呵呵,我能有什麼事?”葉天南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收到了懷里,說道。
陳禪皺了皺眉,說道:“可是,你咳了。”
葉天南手,抹去了角的跡,看了陳禪一眼,沒回答陳禪的話,問道:“要多久,才能到武盟?”
“船的速度不夠快,至,要七八個小時吧。”陳禪說道。
葉天南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陳禪咽了口口水,葉天南沒話說,他可有不問題要問。
“那個,葉家主呀,武盟雖然折了數十名長老,但你應該明白,武盟有不可怕的存在,到了武盟,你有信心能鎮武盟之敵不?”陳禪忍不住問道。
這是陳禪最想問的問題,畢竟,這個問題關乎他的小命。
然而,葉天南卻是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陳禪急了,心里一狠,說道:“葉家主,這次如果能從武盟活著回來的話,我想起了,我珍藏著一片極其珍貴的藥材,我敢保證這藥材世所罕見,如果能活著回到藥盟,我會把這藥材送給葉冷,畢竟,葉冷是個有出息的年輕人啊,我覺得他以后絕對有前途……”
娘的,強如陳禪大長老,在葉天南面前,也不得不迂回拍馬屁了,想想,陳禪覺得心里苦,不容易啊。
有哪個父母不喜歡別人夸自己孩子的,這次,葉天南終于是看向了陳禪,出了一個笑意,說道:“你也覺得葉冷不錯?那小子,確實是不錯。”
“對,葉冷資質無雙,如此年紀便實力強大,厲害得很。”陳禪說道。
葉天南點了點頭,看了陳禪一眼,說道:“既然你覺得葉冷很好,為什麼之前曾想過要把他關進死牢?我讓你跟著去武盟,就是因為你曾想過對付葉冷。”
陳禪:…………
好吧,原來如此,怪不得葉天南看他不太順眼,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啊。
陳禪想哭,心里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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