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為了氣楊眾那個傻缺，姜楚十有八九是不會來參加這麼無聊的講座的。

而一想到之后幾個小時都可能跟聽他無休無止地叨叨，姜楚頓時就覺得找個人進去陪自己聊天很有必要了。

除了關慕琪……這種過于直白的腦回路實在很難去以正常的方式閑聊。

所以姜楚選擇了這個看上去一臉隨和慈祥的大爺，最起碼還能有個說話的人。

姜楚這話出口之后，不攤煎餅的大爺愣了，連一旁向來呆萌的關慕琪都有些詫異地看向了他：“姜先生，您這是……”

“沒什麼，就是跟大爺玩玩嘛。”姜楚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并沒把自己的真實意圖說出來。

“小伙子，你就不怕我故意輸棋嗎？”大爺面帶異地打量了姜楚一眼：“這可是我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都行……看大爺您自己心氣兒如何了。”姜楚就地一蹲拈起了一枚黑子：“忘了問了，大爺您怎麼稱呼啊？”

“呵呵，你我老洪頭兒就行，我的人都這麼喊。”

洪大爺看著姜楚已經擺上棋盤的那枚黑子笑了笑，沒有多說，從棋盒里拈出一枚白子來開始跟他對弈了起來。

兩人落子都很快，只短短幾分鐘后，竟是已經把步中盤的八十手給下完了。

洪大爺有些發怔地看著地上的棋局，許久過后才抓起兩枚白子來隨手扔在了棋盤的右下角：“領教。”

“承讓。”

姜楚面平靜地站起了，順便把洪大爺也摻了起來：“大爺，待會兒您累跟我進去一趟吧。”

洪大爺苦笑了一聲：“愿賭服輸，應當的。”

“所以您是不是在那之前空把另一套煎餅給攤了？我們這兒還著一位呢……”

姜楚做些尷尬地瞅了一旁的關慕琪一眼，卻發現此刻正柳眉微蹙地死死盯著地上的棋局。

“關老師？”姜楚試探著在面前揮了揮手。

關慕琪這才緩過了神，轉而面幾分茫然地看向了姜楚：“你們這棋下的……我看不懂啊，而且這麼快就分出勝負了？”

姜楚也沒跟多解釋什麼，只是淡笑了一聲道：“大爺哄我玩兒呢這是，什麼輸啊贏的，無非是閑著沒事一起湊個熱鬧，你不說今天有圍棋大師要來嗎？”

“對啊！”關慕琪面敬仰之地連連點了點頭：“聽說楊楓楊大師是專業七段的國手，在國際上都拿過名次的呢！”

姜楚打趣道：“那你待會兒多瞅瞅，說不定看完他你也高手了。”

“嘻嘻，但愿吧。”關慕琪再度對姜楚做了個鬼臉，而后接過自己那套煎餅來哼著小曲吃了起來。

洪大爺此刻已經在收攤了，一邊弄一邊轉頭看了姜楚一眼：“小伙子，你的棋是跟誰學的啊？”

姜楚苦笑了一聲：“一個老道士，現在也不知淪落何方，說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洪大爺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在深問。

而就在此時，楊眾面沉似水地拿著幾張天元棋館的門票回來了，習慣對姜楚冷哼一聲之后，才重新出一抹笑意來看向了關慕琪：“咱們走吧慕琪，待會兒我叔叔就要到了。”

“好的。”關慕琪三口兩口地把手里的煎餅吃完了，而后也沒忘招呼著旁邊的姜楚：“咱們進去吧！”

“走了大爺，一起。”

“等等！”楊眾眉一挑手攔住了姜楚：“這老家不是在這兒擺小攤的嗎？你帶他干什麼？！”

“賭棋賭輸了，答應要帶大爺一起進去看看，不行嗎？”姜楚似笑非笑地看了楊眾一眼：“你要是不樂意的話，可以不跟我們一起啊，我們不坐前排也可以的。”

“賭棋？！”楊眾一愣，隨后下意識看向了擺在地下尚未收起的棋盤。

而他只是看了幾眼過后，便已經不加掩飾地大肆嗤笑出了聲：“就這種渣渣的水平也好意思擺出來？我看著都覺得丟人現世！什麼玩意兒啊！”

“啪！”楊眾飛起一腳直接把棋盤連帶上面的棋子都給踢飛了，隨后更是一臉嘲弄地斜了姜楚一眼：“像你這種一輩子都開不了竅的榆木疙瘩，再讓你見多大師你也就注定是個廢！”

姜楚目微寒地看了看他：“你把大爺的棋子、棋盤都給弄壞了，待會兒記得賠一下。”

“呵呵，都是些幾塊錢的地攤貨，倒也不至于。”

洪大爺笑呵呵地對姜楚搖了搖頭，隨之看向楊眾的目中卻是難掩一失之意：“年輕難免氣盛，也確實是好事。”

“可是小伙子啊，棋品如人品。你如果對棋盤之上的方寸之地都如此狹隘，那你的心怎麼能開闊的起來？”

楊眾聞言分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你一個混吃等死的老棺材瓤子懂個屁啊？也敢在這兒教訓我？就看你跟這廢剛才下的那盤爛棋，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的棋藝？我可是正兒八經剛剛得到證書的業余6段懂嗎？！”

“不在咱們榮城是拔了尖的存在，即便縱觀江南的棋壇那也是標明掛號的人，就我這圍棋的水準，我跟你們說……”

“走吧大爺，屁話聽多了容易影響健康。”

“沒事，上歲數了耳背。”

“要不說您有福氣呢。”

姜楚連理都沒再理他，將他視作空氣一般直接就從旁邊過去了，氣得楊眾險些直接掄起攤煎餅的餅鐺來砸他。

而關慕琪則是依舊一臉呆萌之意的跟了上去，楊眾頓時就又了孤家寡人了。

“等老子把你弄到手之后非要用盡各種花樣玩你不可！”楊眾看著關慕琪窈窕不已的背影用力吞了下口水，隨后大踏步跟了上去。

而真正進了棋館之后的場景倒是讓姜楚頗為詫異：能夠容納數百人的棋館大廳當中此刻竟是座無虛席，而且看樣子是早就在此等候已久的模樣。

而最前排的貴賓席中前方還有一座高臺，上面的大屏幕上來回滾著一行極為醒目的字：熱烈歡迎圍棋國手楊楓大師蒞臨指導。

姜楚看著臺上那張與大屏幕實時同步的棋桌，面玩味之意地微瞇起了雙眼：“好像比想象中要有趣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