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爺子的壽宴，在天略顯黑的時候十分圓滿地結束了。

在一片充滿醉笑之意的告別聲中，大部分的親戚朋友都先后各自離席回家了，只剩下姜楚一家陪著林峰與徐如林說話。

徐如林在秦關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對林峰笑道：“老伙計，上歲數的人多喝了幾杯，有點頭暈，我就先告席了，改天有功夫時再一起聚聚。”

“啊，徐老您慢走！”

林峰說著就要往外送，卻是被徐如林給攔了：“都是生死滾過來的弟兄，免了這些客套吧。看你喝得也不，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峰連連點著頭：“是了，多勞老首長的惦記。”

徐如林臨行之前略然轉頭看了姜楚一眼，姜楚會意地對林岳和楊素梅道：“爸媽，你們送老爺子和們姐倆回家休息吧，我有些私事得去辦一下。”

“好好，你盡管忙你的，這邊有我和你爸呢！”楊素梅一改先前歷來對姜楚板僵不已面孔，滿臉笑容地答應著。

姜楚對于這種改變也是略微有些不適應，跟自己未婚妻也代幾句過后，便跟隨徐如林與秦關一同離開了這座天水院。

不過幾人之后并沒有離開了這間酒店，而是直接在秦關的安排下去往了一間格外僻靜的套房里面。

姜楚一邊邁步走進去一邊有些無語地看了秦關一眼：“開房就開房吧，還整個總統套房……你說你是想干點啥呢？”

“就咱爺兒仨這組合，貌似在這兒干點什麼都不太合適啊！”

秦關撓頭憨笑了一聲：“這是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我自然還是想讓孝順下干爺的。”

“那你怕是忘了把你干祖母也帶來了……”

姜楚對秦關賤兮兮地開了個玩笑，但秦關卻是因為這話而面惶恐地迅速看了一眼跟在后的徐如林：“老弟！這話可不能說啊，老爺子都好些年沒能跟老伴在一塊兒了，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提這個。”

“啊？”姜楚一怔，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還能引出這種老年人的話題。

“你們倆嘀咕什麼呢？”

“沒有沒有……干爺您看這房間您還滿意嗎？這電圓床要不您躺上歇會兒？！”

一旁的姜楚聽到這話時當場就笑噴了，這家伙有時著實有些二的可。

徐如林面無語之地沖他擺了下手：“行了別胡扯了，去門邊守著去吧，我有些要事得跟小先生談。”

“明白！”秦關答應一聲走向了門外，臨走前還不忘一臉張地低聲囑咐姜楚：“千萬別說話啊兄弟，老爺子歲數在那擺著呢……”

“行吧……我努力。”姜楚干笑了一聲，但著實不敢把這話說得太滿了。

即便不喝多時自己也沒說話，更何況現在是真的有點上頭了。

“老爺子，我跟您干孫子、親孫子都算打過道了，說起來也不算純外人。有什麼話您不妨直說，至于能不能辦得到，那是我能力的問題，態度還是要有的。”

徐如林聽到姜楚如此坦率的話時面欣地看了他一眼：“姜先生不愧是快人快語的高人，實不相瞞，這次想要尋你，確實是有事相托。”

姜楚點了點頭：“請講。”

“小先生，您聽說過云霄榜嗎？”

“云霄榜？”姜楚怔了一下，轉而面恍然地再度點了下頭：“就是您孫子當打手的那個排名榜啊？”

徐如林苦笑著“嗯”了一聲：“你這麼理解也沒什麼錯，能夠在云霄榜上擔當紅的，確實都是打出來的。”

“您一說這個我就真很納悶兒啊……我雖說不清楚您到底是個什麼領導，可要說連我未婚妻家爺爺輩兒的老人都在您手底下待過，那您的份怕是真的了不得啊！”

“既然有這種背景，為什麼還要讓徐龍驤走那條路？”

“現在想來，連西門豹那種榮城道上數得著的地頭蛇都要看他臉混飯吃，恐怕也不全是因為您的原因吧？我對龍驤的能力還是很認同的。”

徐如林沉默片刻后不由輕嘆了一聲：“小先生，在你看來，榮城存在黑惡勢力嗎？”

姜楚聞言皺了皺眉：“老爺子，這也就是關上門說的話。以您的份，可不該問這種問題。”

“然而另一種秩序確實是存在的。”徐如林靜視著姜楚：“極必反。”

姜楚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平民百姓，縱然真的有些能力，也不覺得自己足夠手這種事。”

“沒試過，你怎麼就知道不能呢？”

徐如林目如炬地注視著姜楚：“我們對此需要正向的引導，但有些腥確實也是注定見不得的。”

“而這些事總要有人做，也總要有人游走于這片灰的區域當中。”

“所以，我寧肯這些人本就是我們的自己人。”

姜楚有些錯愕地看向了他：“聽您這話的意思，徐龍驤是在您的授意下才讓自己生生打了云霄榜的十大紅？”

“不只是他。”

徐如林手指了指門邊站守的秦關：“他、還有你先前接過的蘇家長子蘇玉忠，都是得到我的默許之后才打上去的。”

“都是？！”姜楚頓時因此而一驚：“那個排名榜上一共才十個人，有三個都是您的人嗎？”

“四個。”

徐如林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黯然之意：“但是不久之前，死了。”

“生生被人打死的。”

“咔嚓！”

秦關猛然掄拳砸碎了旁柜，雙目赤紅不已地低吼著：“干爺！我這次的排名戰上一定會親手宰了那個王八蛋給魏崇報仇的！”

“你不是他的對手。”

徐如林面平靜地微微搖了搖頭：“真說以命搏命的話，連我也不是。”

姜楚聞聽此言嘆了口氣：“老爺子，找我來……是為了這個嗎？”

“對不起了小先生，我也知道這麼做很唐突。”

徐如林話說至此稍稍頓了一下，隨后才慢慢凝重之地再度對姜楚道：“還記得你先前讓龍驤去調查的事嗎？已經略有一些眉目了，不過是我讓他暫時不要告訴你的。”

“如果沒人能扛起這桿大旗，怕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