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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失火案中死亡的三十六人中有五人是富家公子哥,他們家里天天領著一大伙人來府門口抗議給個代。
所以陸笙也只好去府衙的歸檔房找到相關案件的卷宗復查一下,沒什麼問題就給出公告代。
可當看到之后卻頓時發現了問題,有其這個關乎一個人前程的事,參與了就是參與了,沒參與就是沒參與,哪有什麼涉嫌舞弊因此罰的?
“回稟王爺,從張思遠的口供來看,張思遠只是將題目賣給李凱峰等五人。而李凱峰等五人卻一口咬定他們將題目告知了吳迎秋,作弊的文章也是吳迎秋幫忙寫的。
但對此吳迎秋百般抵賴死不認賬,只道是李凱峰等人污蔑陷害。可吳迎秋考試時的破題思路,與他們的幾個有吻合,所以綜合判斷,吳迎秋是參與了的但就是沒有實證。”
“李凱峰他們手里也沒有證據麼?”
“李凱峰他們當時沒有給什麼酬勞也沒有立什麼字據,因為得到題目對吳迎秋來說已經是最大的酬勞了。
而從楚風書院那邊調查到的,吳迎秋和李凱峰多年來都是水火不容,李凱峰等人仗著有錢一直在欺辱吳迎秋等寒門學子,似乎又印證了吳迎秋口中所述的栽贓陷害。
這無論怎麼辯駁似乎都有理,所以大人取了各打一板的辦法。”
“胡鬧!”陸笙頓時喝道,“關乎到一個人的前程,怎麼可以用各打一板子的辦法?而且你想想,考題泄到開考僅僅是一天時間。
一天時間,一個人要做出五份卷紙,不對,是六份,而且要保證六份卷紙都能上榜,吳迎秋要有這個實力還用得著先知道題目才作答麼?泄題的是文章題目啊。”
“這……”
“此五人的文章必定是找了不同的人做的,而且一份文章經過了幾人的更改才絕不是一人能在一天時間完。”
“這……”被質問的員頭上冷汗瞬間溢出。
“還有,張學士為何沒有按例逮捕?考題泄他防范不嚴也有錯失。”
“這是……這是侯大人的意思……”
“此五人購買考題,作弊考試證據確鑿,剝奪功名永不錄用。但吳迎秋與那五人矛盾重重,而且在五人指認之后依舊矢口否認,且我們并無實據,理應撤下他的分恢復他的功名。
功名,是讀書人的生命,我們都是讀書人出,也是經過層層考試從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來的。不能切會麼?”
“是,王爺所言極是!”安慶府下屬吏連連點頭稱是,但要說陸笙你能有今天,關科考屁事?
“將一干政務都移給太守府吧,那個吳迎秋的功名文書呢?給我,我送去吧。”
“這是還要勞煩大人?隨便派個人送去不就好了?”
“最好還是當場試探一下,再者說,是府辦錯了事,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態度。高高在上,凌駕于百姓之上,你還指百姓能認同于你麼?
吳迎秋恢復功名之后就可以科舉,若此事理不當,會對一個人造深遠的影響。讀書人,很容易走錯路,而一旦走錯路,危害到的就不只是一兩個人了。”
出門的時候,剛過午時,吳迎秋家本來就在安慶城中。距離不遠陸笙就踏著漫步緩緩的走過去。
回來楚州快一年了,卻很走在楚州的街上。以前在玄天府上班,每天上下班都要路過安慶最繁華的街道。
那是一段令人難忘的記憶。
街道還是那個街道,但街道兩旁的店面卻早已經今非昔比。陸笙發現,但凡經濟發達的地方,百姓富足的地方,這吃喝的店面就特別的多。
多數是小吃糕點,有的打著特菜,農家菜的招牌。
在這些吃喝小店鋪之中,幾家在一開始就駐的大型酒樓卻依舊是原來的模樣。這惠德樓的燒做的相當不錯,回想起來,陸笙食指大口生津。
“叮叮當當……”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從遠傳來,街道的盡頭,一隊紅迎親隊伍招搖過市的遠遠行來。迎親隊伍前面,群群的孩子發出一陣陣尖聲和歡呼聲。
隨親隊伍中那些打扮的跟仙一般的丫鬟侍滿臉微笑的向周圍的人群灑去糖果。看著這一幕,陸笙角微微勾起笑容。
吳迎秋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手中捧著一本書悠然的看著。
此刻的吳迎秋已經大變了模樣,兩邊的頭發斑白,頭頂的頭發烏黑,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十年一般。
不只是外貌變得,就連他的心也變得了起來。有人說男人的長就在一夜之間,而經歷了這些大起大落,吳迎秋的心也變得心如止水。
就連外面鑼鼓天,他都無于衷。哪怕這個鑼鼓天的迎親隊伍,將接走他心的姑娘。
“看來你果然大有長進,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靜得下心看的下書?”烏站在樹枝上,對著吳迎秋笑道。
“既然有些事已經注定會發生,我擔心,難過,期待,激,張有何用?一切都會應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只需要等到事件開花結果,而后接收果實就好了。”
“你有天書,還看書做什麼?”
“這可不一樣,以前我讀書,是為了功名而讀書,現在我讀書,是為了道理而讀書。
換了一種心看書,以前讀的書都白讀了。圣人之言,竟如此高深莫測,寒窗苦讀十五載,今朝才知書中意。”
“你悟了。”
“對,我悟了。”
“有人來了,你小心。”
“嗯!”吳迎秋點了點頭,站起整理了一下儀容。
“吳公子在麼?”
“在,請稍等。”
陸笙面前的門緩緩的被打開,吳迎秋滿臉微笑的出現在門口。看到吳迎秋的一瞬,陸笙臉微微一變。
吳迎秋不是只有二十三歲麼?但眼前這個……仿佛飽經風霜的男人說他有四十歲都覺得像。而且,吳迎秋的眼神很深邃,如一潭秋水一般藏著哀愁。
“你是吳迎秋?”
“正是在下,敢問公子是……”
“本王江山王陸笙,是為你被割除功名一世而來。”
陸笙原本以為吳迎秋在聽到自己的份之后會有驚慌失措的表現,但恰恰相反,吳迎秋表現的很淡然,陸笙的份在吳迎秋的眼中跟甲乙丙丁一樣。
“王爺請進。”
陸笙進園中,看到院中一個躺椅,邊上放著一壺香茶,在躺椅上海放著一本書,竟然是易經。
“你在看易?”
“嗯!”
“可有所得?”
“以前讀四書五經,為科考而讀,學的都是前人的批注和理解。然,前人的理解多數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人心不同,所看到的學到的亦是不同。
就算看到了注解,未必就能理解前人的思想,甚至理解的南轅北轍。”
“哦?我記得易經的第一卦,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你作何悟?”
“換在以前,我會說,這是告誡我輩讀書人,應該百折不撓,迎難而上,就算遇到挫折困難也不應該妥協,應該百折不撓,最終必能功,生命不息,斗不止。”
“這已經是很標準的答案了,能領悟到這個程度幾乎到頂,怎麼,你還有別的解釋麼?”
“別的解釋沒有,此解只為果,而非因果,知其意,卻不知所以然,就算懂了也未必做得到。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天命有定數,人無定數。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富貴,有的人天生貧賤,有的人天生聰慧,有的人天生愚鈍。
有的人,就算斗一生也無法達到有些人舉手之勞的程度,這便是人。”
“確實如此,而后呢?何以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天賦再強,出生再高貴皆是外強,而自強才是萬事之本。自不強,就無法將天賦,資源充分利用。就好比一個生來就有萬貫家財的人,若不懂如何利用優勢而肆意揮霍,金山銀山也會敗。
一個生來絕頂聰明之人,若不能苦學知識,這份聰明也就沒有了益。天賦,出生,只能讓人走的順一點,但若不邁開腳步停在原地,這條路再順有何用?
正因為此,易經第一卦便是乾,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天強地強,不如自強。人生這條路,有始也有終,比的,不是始在何,比的,乃是終在何方。在有生之年,走到了同代人之巔,方為絕世英才。”
“那何為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
“小生雖有所悟,但尚未有所得,還需再悟。”
陸笙看著吳迎秋,看到他角中的不屑,看來不是沒有所得,而是他所得的不好說出口而已。
“府重新審查了對本次州舞弊案的置結果,侯知府在此案中有先為主之念有失偏頗。對你的判定結果是,你有舞弊嫌疑,但無舞弊實證。
這個結論,府認同,但對你的罰府決定收回。你雖有嫌疑但無實據,無實據,便無法罰,故而撤銷剝奪你功名之分,恢復你科考之權利。”
說著,陸笙從懷中拿出吳迎秋的功名錄遞給吳迎秋。
吳迎秋緩緩的接過,但臉上卻沒有多欣喜,“多謝王爺。”
“你似乎并無多喜意?”
“功名本來就是我考來的,本應屬我何來欣喜?”
“看來你并沒有理解我之意,雖然還你功名,但你依舊有嫌疑,只是因為那五位人證皆已葬火海無法再做證故而恢復你的功名,而且,此事也無法再查清了。”
吳迎秋微微一笑,“王爺,這算不算是無憑無據的污蔑?”
“李凱峰他們的口供尚在,不算無憑無據。只是因為無鐵證,故而不能對你置而已。吳迎秋,本王希你能引以為戒,有過改之,無過戒之。”
“吳迎秋,多謝王爺教誨。但我有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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