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看這個！”

陳旭從腰間的玉帶中出來一卷詔書遞給始皇帝。

始皇帝更加驚疑，慢慢綻開只看得一眼，瞬間臉大變，豁然站起來雙眼圓睜大怒：“朕何時立過胡亥為太子，太師這卷詔書從何而來？”

“陛下，這卷詔書是公子胡亥所持，一個時辰前陛下氣絕亡，建侯趙亥、昌武侯趙、高侯趙病、五大夫趙嬰、武城公王離、吏部令申公兗、史令齊宕等數十皇族卿侯和當朝重臣聯合擁立胡亥為儲君，并且控制中尉府衛尉府大量軍將京師和皇宮掌控，以陛下殯天為名，將大量卿侯重臣召皇宮羈押，強迫所有人承認這卷詔書有效，因為臣和馮相蒙大夫都知道陛下從未立過太子，更沒留下詔，因此不肯就范，馮相病重，宮后被羈押，蒙大夫府上被軍圍攻，臣因為習慣住在城外，這才逃過一劫，因為形危機，臣不得不調用家將攻破京師北門，打開城門沖進來，后得陸中尉相助，斬殺趙病控制住軍這才順利進皇宮……”

雖然言簡意賅的解釋，但陳旭還是花了近十分鐘才將整件事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跌宕起伏的政變和平叛過程只聽得始皇帝目瞪口呆。

“卿來的時候，朕……朕真的已經死了？”始皇帝在呆愣許久之后，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

“是，按照醫太醫的診治和判斷，陛下的確已經氣絕亡，但青寧卻送回來一枚凡間難覓的道家靈丹，臣又借用起死回生之，才將陛下救活過來，但所謂命運無常，臣雖救得陛下一次，但卻救不得陛下兩次，仙并非次次靈驗，靈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這種起死回生之本就逆天而行危機四伏，恕臣直言，陛下眼下看似一切正常，但還能活多久，都只能看命運安排，臣無從得知和推算，因此為了大秦未來和長治久安計，臣懇請陛下此時便立下儲君，以防止以后復蹈今夜之禍，如若陛下不答應或者仍舊猶豫不定，臣請辭太師和左相之職，回鄉務農耕地，與父母妻兒天倫之樂，也免得他日再次卷這皇權之中自討苦吃！”

“還請陛下應允，即刻立下儲君，否則臣等也辭去朝堂職務，回鄉下安晚年去也！”蒙毅和馮去疾二人也跟著一起頂帖相。

這是方才三人在外面商量好的計劃。

始皇帝心難測而且剛愎固執，這麼多年一直不肯立下太子，終于是釀下了今夜這一場波及幾乎所有王侯公卿和朝堂重臣的禍。

這種事若是再來一次，馮去疾和蒙毅誰都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到牽連，自古王權爭奪都是淋淋的結局，一不小心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榮華富貴便化作塵土。

何況始皇帝這死了復活的事非常詭異，陳旭都不知道始皇帝還能活多久，蒙毅和馮去疾這更加不知道了，必須趁著始皇帝還活著，一定要把這件事搞定。

看著陳旭三人固執想請的模樣，始皇帝的臉也慢慢變的平淡和和起來，站起來拉著陳旭的手和悅的說：“太師不救了朕的命，更是平息了這場禍，好，朕答應太師，蒙卿去傳蘇越、楊竹和未曾參與矯詔謀逆的卿侯重臣進來，朕這就立下太子！”

“多謝陛下全！”陳旭三人大喜，蒙毅喜沖沖直奔紫宸殿外，很快招呼進來一大群有頭有臉的皇族和卿侯在重臣。

看著始皇帝果然不僅蘇醒，而且狀態良好神采奕奕，幾乎所有人都喜極而泣，在得知始皇帝要深夜立儲，許多人更是伏拜哽咽，連呼陛下圣明。

一番熱鬧之后，蘇越準備好筆墨紙硯，始皇帝也微微沉之后說：“朕一直以為很好，還能活一些年，但卻沒想到這次差點兒就殞命于巡游途中，若不是太師連番兩次施救，朕恐怕就回不得咸也見不得諸位卿了，今夜之變雖然朕還未去調查清楚，但胡亥和趙亥等人這份矯詔的確讓朕警醒，必須立下太子，那樣即便是朕不在了，大秦也不會陷之中，諸位公子朕都曾經明暗之中考察過，此前也的確猶豫不定，不過今日，朕便還是恢復商周禮制，以免日后混，蘇府令擬旨……”

“臣遵旨！”蘇越趕恭恭敬敬提起筆。

一群王族和卿侯重臣也全都屏住呼吸。

“封長公子扶蘇為太子，賜太子府一座，許其招募太子幕僚，一應屬臣由府負責監督，太子詹事暫由中常侍趙擎執掌，一應儀仗都由禮部負責盡快籌辦，太子府開銷暫行額定每年一千萬錢，由府開支，加封太師為太子太師，負責教導太子禮儀和治國理政之策，每日隨百上朝聽政學習……”

“呼！”房間里響起一陣吐氣的聲音。

這個結果，既在理之中，又在理之外。

雖然許多人不滿意，尤其是陳旭有些不爽，但這卻又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就像始皇帝所說，將立儲君的規矩回到商周古禮的傳統，也就是立長不立，立嫡不立賢，眼下聽到皇帝這句話的全都是卿侯重臣，即便是日后扶蘇甚至皇帝再出事，至有這句話做保證，就能比較令人信服的推選另一位公子上臺。

“陛下，臣寫好了，您過目！”蘇越很快將諭令寫好，吹干之后遞給始皇帝過目，始皇帝幾眼掃過之后遞給陳旭，陳旭看完之后遞給蒙毅和馮去疾，等三人都看完之后，這才說：“明日早朝，便把這份詔書發出去，同時登載于大秦都市報上通行天下！”

“陛下圣明！”陳旭等一群王侯公卿全部躬行禮。

“蘇府令再擬旨……封扶蘇母親鄭氏為皇后，立為正宮夫人，皇后所屬衛尉、府、仆等署卿，暫由府籌備任命，報朕審閱，皇后所屬開銷，每年暫定五百萬錢，由府開支，皇后所屬儀仗，皆有禮部承辦，一切從速完備，不得遲誤！”

“臣等遵旨！”這一道圣旨雖然突然，但卻順理章，既然立太子，必然會立皇后，這也是古禮，或者從嚴格的古禮來說，應該先立下皇后，再立下太子才是正確的順序。

兩份圣旨出爐，預示著大秦終于有了正式的儲君和皇后。

陳旭松了一口氣，這歷史一旦被強行扭轉到位，瞬間就變得通暢起來。

始皇帝先后兩次被他用五毒舒魂水和鬼門十三針加一粒曠世難求的培元丹生生逆天改命，清醒過來之后立刻就立下太子和皇后，這已經與曾經的歷史完全不一樣了。

最主要的是胡亥已經沒有登基當秦二世的任何機會，取而代之的是長公子扶蘇。

而扶蘇登基，將來子嬰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立為太子的機會。

始皇帝雖然清醒過來，但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因此也都不敢在寢宮呆的太久，拿到詔書之后，一群皇族和卿侯重臣都水一般退出紫宸殿。

陳旭得始皇帝臨時授贈天子劍，全權負責一切安排，所有員軍全都要聽其指揮，違令者斬。

消息一出，皇宮震，無論皇族還是卿侯軍皆都在陳旭的安排下開始井井有條的行起來。

趙威帶領府員安排嬪妃公子公主等各自回宮歇息。

馮去疾負責統百出宮安排即將到來的早朝事宜。

陸囂負責封閉城門，深夜抓捕所有參與謀逆的軍和重臣卿侯，凡是重要參與者一個都不能走。

蒙毅負責安排監審趙亥申公兗等一群參與謀逆篡位的卿侯。

火槍隊留在宮中防衛，因為始皇帝已經不太信任衛尉軍了，整個紫宸殿所屬區域，除開玄武衛之外就只有兩千海師陸戰隊員。

“多謝太師，扶蘇激不盡！”

熙熙攘攘一番安排妥當，燈火通明的紫宸殿隨著人群大量散去很快變得安靜下來，陳旭再次去寢宮探看始皇帝，此時始皇帝已經被一群醫太醫安置妥當，于是也便沒有打擾，帶著虞無涯和水輕王青袖等人準備出宮回太師府歇息。

一直守候在紫宸殿門口的長公子扶蘇趕迎上來躬行禮。

封為太子的事眼下他已經知曉，因此對陳旭自然充滿了激和敬意。

“公子無需客氣，國不可一日無君，臣也不想日后皇宮重蹈覆轍，眼下所有事都已經安排妥當，臣也暫時回府休息一下，皇宮就請公子多加小心，明早，朝堂見吧！”

“是，扶蘇送太師出宮！”扶蘇趕接過旁邊宮人手中的一盞燈籠前面引路。

“太師，公子！”沿途經過，一路都有宮人侍宦軍沿途躬禮讓。

對于今夜發生的事，對于他們來說完全就像做夢一般，一個個看陳旭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恭敬甚至是卑微。

活死人，徹底坐實了清河侯是仙家弟子的份，以后再有沒有任何人膽敢質疑。

“陳旭，本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就在走出皇宮大門的時候，一群玄武衛正押著趙亥胡亥等人與刑部令戊的軍進行接，看著陳旭和扶蘇兩人有說有笑的出來，披頭散發的趙亥厲聲大吼。

陳旭站住，看著這一群昔日錦袍玉冠權勢滔天的王侯公卿，片刻之后忍不住搖頭對扶蘇拱手說：“公子請回，告辭！”

“太師請！”扶蘇趕拱手。

“哈哈，我當不皇帝，你們誰也別相當！”

就在兩人拱手作別之時，一群軍當中一人怪著沖出來，披頭散發在燈籠和火把的映照下看起來格外猙獰，正是胡亥，其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兩把手槍，說話之時已經抬起，黑的槍口正對著陳旭和扶蘇兩人，相隔不到三丈距離。

“恩公小心~”虞無涯本來落后陳旭和扶蘇兩三丈遠，驚呼之時起步，但卻已經晚了。

而水輕、夏子衿和王青袖三個人則落后更遠，此時還在說笑討論人和孩子的話題。

至于一群護衛，因為不便聽陳旭和扶蘇之間的說話，更是前后散開七八丈遠，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砰~”

“砰~”

胡亥手中兩把單發手槍幾乎同時激發，伴隨著兩火從槍口噴出，陳旭只覺被一燒紅的鋼釬通了右腹，眼前一黑便痛哼著栽倒下去。

而幾乎同時，與他幾乎面對面的扶蘇也同樣慘著翻滾在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讓皇宮門口作一團。

一群軍和玄武衛在驚恐之中一擁而上將胡亥撲倒在地。

“恩公~恩公~”虞無涯一個箭步落在陳旭邊將陳旭抱起來，卻看見一水從陳旭腹部汩汩而出，瞬息之間已經染大半個。

“夫君~”水輕和王青袖幾乎同時也撲上來，臉已經驚嚇到慘白的地步。

“快傳醫！”有侍大吼。

“鳴號，速去通傳陛下！”

“快去太醫院……”

迷迷糊糊之中，陳旭在各種驚呼嘈雜和來回搖晃顛簸之中，覺到自己越來越冷，四周越來越黑，各種聲音也越來越遠，那一聲聲夫君和恩公的呼喚，就像來自于虛無縹緲的天外，靈魂便在這寒冷漆黑和縹緲無定之中迅速往無盡的深淵沉落……沉落……

直至徹底陷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