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是新啟十三年當上首輔的,這一年三十一歲。
這一年,孟懷謹從養在皇宮的宗旨子弟中,選中了淮王和梅蒹葭的長子過繼,這孩子從小接名師教導,外公是前任首輔,養父是孟懷謹,現任老師是程卿。
淮王喜富貴悠閑的生活,這孩子卻是個心的子,能從一眾宗室子弟子弟中穎而出,是因為他的聰明和品行到了孟懷謹和程卿的雙重肯定。
淮王是過繼給了毓章太子的,孟懷謹又選擇淮王兒子過繼,兜兜轉轉的,蕭家的皇位傳承又回到了毓章太子一脈,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先帝蕭毓仲機關算計,到頭來還是便宜了別人。
當然,從禮法上算,淮王的長子過繼給了孟懷謹,了孟懷謹的兒子,從緣上論兩人則並無關係。
可那又如何?
孟懷謹自己就和蕭家沒有任何緣關係!
是不是孟懷謹緣上的兒子不重要,重要是這個孩子完全繼承了孟懷謹的想法和襟,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最佳繼承人。
其實過繼的人選,孟懷謹心中早有定論,隻是太後還活著時,這件事一直沒有對外公開。太後一直沒放棄讓孟懷謹立後生子,想要讓顧家的脈繼承江山,孟懷謹沒有退讓,卻也沒有繼續往太後心上紮刀子。
新啟十三年春天,太後病重,沒能過去。
太後病重時,賢太妃不眠不休守在太後病榻前,太後薨逝,賢太妃不飲不食,跟隨太後而去。
這到底是主僕,友還是親,到現在已經說不清了。
太後死前說自己不想和先帝同陵,孟懷謹便將太後另行下葬,又將賢太妃的棺柩附葬在一旁。
太後死之前見了程卿,至於和程卿說了什麼,程卿不肯告訴孟懷謹。
同年九月,淮王之長子正式過繼,十月,這孩子被立為太子。
大魏有了儲君,國本更穩。
新啟十四年,孟懷謹首次公開宣稱子有資格科考。
有史幾乎一頭撞死在金鑾殿前激憤反對,孟懷謹懶得同這些看不清形勢,隻會用命來要挾的史費口舌,不問群臣意見,隻問太子怎麼想。
太子年已十三歲,是個翩翩小郎,有儲君之風儀,更有清醒的頭腦,大小朝會孟懷謹都會讓太子在場,一開始隻有小事才會讓太子發表意見,現在卻問這樣的大事。
太子並不慌張,先看了站在文臣之首的程卿一眼,才朗聲道:
「回稟父皇,兒臣不反對子科考,但兒臣同樣不贊同降低子科考試題的難度,如今男子怎麼應試,子也該有同樣的標準,既允許子參考,倒不必單獨開恩科,男都一通參考吧!」
考一樣的試卷,誰中誰落榜,全靠學識說話。
反正卷子是糊名批改,在發榜之前又不知是男是,這樣選人才最為公平。
這簡直是荒謬!
古來哪有子進貢院考試的,簡直是侮了聖賢之地。
太子反問質疑的大臣,先賢之書上,哪有規定子不許科考的?
讀書人承認的第一先賢無疑是孔聖人,孔聖人留下的著作裡的確沒有子不能科考的容,孔聖人在世時,連「科考」都還沒有……太子這是狡辯!
換了朝臣自家孩子,敢大放厥詞不得挨一頓打,可這是皇帝的兒子,是國之儲君,皇帝沒發話誰敢打?
程卿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麼嚴肅的場合,程首輔居然這麼不嚴謹。
雖然知道程首輔和天子好到同穿一條子,可程首輔未免也太沒有文臣守,有史就以此質疑程卿,程卿冷笑:
「本十三歲書院求學,十七歲六元及第,可從來不怕任何考試,諸位難道是沒信心,覺得自家小輩會被參考的子們比下去?還是怕子仕,占各位的晉陞之路?本就不怕。」
您當然不怕!
您是科考製度誕生後第一個六元及第的狀元,如今又是首輔,再厲害的子也占不了您的位置。
質疑的史被程卿幾句話說的臉通紅。
朝堂上其實已經有幾個子員了,隻是們的位還不重要,並沒有們發言的資格,此時聽到程卿的聲援,們也忍不住笑了。
這幾個子員,都是最早一批從民間遴選的。
三十六名,有人中途犯了錯誤,有人承不起家庭的力嫁人生子重回宅,卻也有剛強之輩,靠著自的出,從皇宮站到了前朝。
雖然們的位和程卿相比差遠了,但們選擇的這條路,不比程卿扮男裝做到首輔輕鬆,程卿至今還沒有公佈別呢,們卻真是砥礪前行,一點點為自己爭取到了現在的位。
們的經歷是難以複製的。
隻是區區幾名子員,在朝堂裡話語權不夠,朝臣們允許了們的存在,卻不敢讓子科考,一旦放開這個口子,大量的子會湧場。
那怎麼行呢?
如今世風日下,後宅的眷們已經非常難管束了,有些小娘子連父母之命妁之言都不聽了,就算乖乖聽命嫁了人,夫家有不好的地方,們還要鬧著和離呢,再讓們知道子可以靠科考仕為,誰還肯安心相夫教子?!
不行,不行,子不能參加科考。
朝堂裡又掀起了新一的反對浪。
程卿一點都不著急。
當初開海還不是大家都反對,現在呢,泉州等重要港口停著無數海船,海上貿易往來不絕,經濟發展,稅收充盈了國庫,對商人徵稅總比去層層盤剝農民強。
任何事都需要時間推進,暫時的反對肯定有,但歷史的趨勢是無可抵擋的,程卿用了十幾年時間改變了社會風氣,朝臣們反對子科考,他們自己的妻都未必願意聽命!
不過剛才小太子的眼神值得玩味的。
這小孩聰明的,可能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非常能忍,一點都沒有風聲。
程卿都盼著太子快點人。
師兄太累了,早點把江山給繼承人,師兄還能鬆快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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