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個忙,不然我搞砸了就糟了。”周平馨說。
“嗯,要我幹什麼?太難的我做不來啊。”一口就答應了。
“只要陪人在風景區轉悠下。”
寫意掛了電話,一邊上樓開門一邊稞給詹東圳聽。
他聽了後很認真地問:“你陪的那個是男的?的?多大年紀?”
寫意瞥了他一眼:“是老頭。”
男人都喜歡瞎心。
寫意的房子是一居室,為了讓房間更亮堂,顯得客廳寬闊些,兩間房之間是沒有牆的,平時就將簾子放下來。
詹東圳來過,所以他才說寫晴母來了會。
“我睡床,你睡沙發。”
他看了看寫意鋪的沙發,癟:“這麼冷的天,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睡沙發?”
寫意頭也不回地說:“不樂意就滾回你的五星酒店去。”
詹東圳投降,再也不敢抱怨。
夜裡,詹東圳聽見寫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寫意?”他輕輕地了一聲。
“嗯?什麼?”他們倆一個在客廳一個在臥室,但是因為只隔了簾子,所以相互的話都能很清楚地聽見。
“你睡不著?”
“有點兒,夜裡老是失眠。”
“你最近神很差。”他這一回看見寫意,覺得比前一次更瘦,而且總是神恍惚的。
“是不是頭發太長了,讓人覺得沒神?”
“短發顯得利索點,和你的個倒配。”詹東圳說。
“是麼?那我什麼時候試試。”留了長發很多年,最短都是過肩的。明明沒有刻意地留過,但是好像就是為了迎合某個人的好。
“你和他後來見過沒有?”詹東圳問。
寫意翻到左側,“見過,他轉了一筆錢給我。”
詹東圳沉默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寫意,其實有時候,放開點兒就會活的輕松一些。活著的人不但要繼續活下去,還要活的幸福。我一直希你幸福,寫意。”
“冬冬,你幫我後悔了沒有?”
“上次你就問過我,我當時說我可以為寫意做任何事。但是……”他頓了下,“但是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知道這樣會讓你更痛苦,我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拽住被子的一角,咬住倔強地說道:“我沒有痛苦。”
“我有句話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厲擇良他在商界爬滾打好些年,呼風喚雨的,什麼沒見過。你和我的這些把戲,有的真是骨直白,特別是藍田灣的合作協議,簡直是赤的不公平合同。可是他連眼睛都沒眨就簽了。”
“那又怎麼樣?”寫意雖然故意那麼說,而拽住被子的手卻也漸漸握。
詹東圳又說:“厲擇良若真是那麼笨,這些年靠什麼吃飯?他有多難應付,你是當局者也許無法了解,可是外面的人誰不知道。何況他和你朝夕相,難道真看不出任何端倪?”
說完這一席話,寫意再也沒有吭聲,屋子裡寂靜了許久。
“你睡著?”他輕聲問。
“恩,我困了。”模模糊糊地回答。
其實,哪裡會有睡意。
“他難道看不出端倪?”這句話在寫意腦子裡不停地回旋。
突然想起那位邱律師提過贈與協議是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放在他那裡了。
當時總以為是對方口誤或者自己聽錯了。
一個月以前?就是替他找到孟麗莉貸款的那段時間。
當時為什麼他就準備這協議?還是說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的意圖了?
或者說更早?
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自己的潛意識裡一直在回避,一冒出這個念頭就自忽略地繞道。
不敢想,就當他不知道,就當是真正功的報仇。
不,不,不。
甩了甩頭,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是在他跟前演戲,為什麼要這麼配合?
可是——他確實是很
“配合”地一步一步跟著的圈套走。除了,開始有一點岔子以外,全部和設想的一樣。
剛剛開始,接近他,他待自然和別人有些不同,卻又並不是著急。
就像真的和不相幹一樣。於是趁著楊傑帶去喜酒的當口遇見厲擇良,就在高速路上安排了那麼一個有驚無險的車禍。
可惜,這個苦計,並沒有讓他們之間有實質的進展。才另辟蹊徑,用了和詹東圳的關系激怒他。
沒想到,厲擇良完全埋了單,震怒下用藍田灣來作為買賣的砝碼強迫和他在一起。
那種手段和平時他辦事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可是他卻那樣做了。也許得多謝那個有些侮辱質的易,讓那麼順理章地又回到他邊。
沒有這個前提,所有圈套都是白費。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剛剛好,沒有早也沒有晚,完全就像他是特地來和一起圓這場戲的。
忽然,寫意想到車禍後完好無損,他卻了傷。在病床上,厲擇良曾經很奇怪地問過一句話。
“沈寫意,難道你不需要對我說點什麼嗎?”
難道從那個時候他就明了了這一切?
因此他才突然對冷漠古怪了起來?
所以,他才在厲家老宅的花園裡,抱住歎:“不,你不在了。”
所以,他後來才說:“寫意,我不要你哭。就算你沒心沒肺地和我作對,我也不要你哭。”
所有的細節如今再串聯起來,才看到那些話從他中說出口的時候是如此的無奈和心痛。
也許,厲擇良的喜怒無常並不全是殘疾後奇怪的心理,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是為了報複自己而來,卻還要天無地同一起做戲的矛盾。
先前的那種手段就已經夠不彩了,如今再回過頭去看清楚事的真相,更加覺得自己卑鄙。
所擁有的唯一能夠傷害他的利,竟然是他主給予的。他仍由自己用那鋒利的武一刀一刀地割下去還要假裝微笑。
思索到此時,淚珠在的眼眶裡滾來滾去,終究還是一湧而出。
蜷一團,到被子裡面去,怕詹東圳聽到在哭,於是蒙住頭,躲在裡面輕輕泣。
和厲擇良從年時代就開始,糾葛了十餘年。
一直無法確定,在假裝失憶的那些時間,他故意裝著不認識,不喚回痛苦的記憶是出於真正還是心虛;也不確定,那些時間裡他那麼溫包容地待,是出於習慣還是疚。
如今,終於知道原來他是那麼地在乎。
他,得如此刻骨銘心,甚至為了可以放棄所有、毀滅一切,只要是想。
(2)
在這寂靜無聲的深夜裡,詹東圳自然知道地在躲著哭,起走過去。
他走到寫意床前,彎腰手準備,手到半空中卻停下來,緩緩收回去,歎了口氣。
第二天,喬函敏來找寫意:“周平馨說翻譯的事你負責了?”
“啊,對,但是不會搞砸嗎?我不太專業。”
“德國回來的都不專業,還有誰專業。”喬函敏笑,“級別夠了,不是業務上的事,就是去接待下他們,然後別的地方有翻譯。”
中午,寫意和周平馨去接機然後送他們去酒店。
客戶是一對老年夫婦,個都很和藹,居然是從曼海姆來的。
在車上,寫意笑嘻嘻嘻道:“我在海德堡留過學。”
老太太驚訝地說:“海德堡離我們很近啊。”
“我以前念書的時候也常去曼海姆,是個大城市。”
老先生很風趣地:“當你看到許多煙囪的時候,就說明曼海姆到了。”因為曼海姆是德國有名的工業城市。
寫意嘿嘿地笑。
幾番談後,寫意知道夫婦倆的兒子和唐喬有業務往來。
“來旅遊?”寫意問。
“是啊,聽我兒子說中國很漂亮,所以來看看。”老太太回答。
“另外看些朋友。”老先生補充。
這時,周平馨說:“我們到了。”
和周平馨將夫婦倆送到酒店住下就算工作完,一會兒另外有人來接待他們。
但是慎重起見,寫意還是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
寫晴和任姨在A城市落腳幾天,寫意四幫們聯系看病的事,後來還是用了喬函敏的關系才終於有了著落。
這天寫意請了整整一天假去陪寫晴看病。那個醫學院的附院,寫意去過,就是上次和厲擇良一起在高速出事故那回,就送的這裡。
到了醫院。任姨和寫晴進去,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一轉就看見了椅上的厲擇良。
寫意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朝哪裡躲。他一把頭就已經看到了。
他好像正在等著做檢查,沒有穿醫院的病服,但是穿得也很隨意。
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不過,奇怪的是他看到似乎更加吃驚,目一閃,皺起眉劈頭就問:“你來醫院做什麼?”
寫意一愣,緩緩說:“我……陪人看病。”
這時,任姨從診室裡出來。
說:“醫生我們去樓上的會診室等他。”
寫意點頭:“好,我等下就上去。”
任姨將寫晴牽出來,準備上樓。
不知道是沒認出厲擇良,還是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但是寫晴卻特地看了厲擇良一眼,停下來。
那一瞬間,寫意也以為會有奇跡發生,會認出除父母親和謝銘皓以外的人。
但是,寫晴也只是歪著頭瞧他,然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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