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人送了都送了,還要回去的?”
這個問題,直到第二個星期兩人去影樓照婚紗照的時候才被徹底解決。
化妝師甲說:“沈小姐這婚戒真致,和你細長的手指正好相襯。不像我們這裡以前有些客人,不得將全部家當都穿在上,就跟暴發戶似的。”
化妝師乙附和:“是啊,這才是大戶人家的矜持。”
化妝師丙歎:“嫁給厲先生這樣的人,真是有福氣。以後沈小姐了厲太太還不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寫意喜洋洋地笑:“其實,是不分貴賤的。”
不但從厲擇良那裡活學活用,還裝腔作勢地謙虛了下。
婚期漸漸臨近,一項接一項地湊進行著。去民政局登記的日子,提前就定好了。厲擇良極為慎重,提前就推掉所有公務,特地將那一天空出來。頭一個星期,還特地陪寫意去選了紅旗袍,穿在寫意上非常合適,襯著高挑的材,居然些人。
下午一點到三點都是吉時。
雖然傳聞說這種登記之類的不需要看日子,但是任姨還是叮囑他倆寧可信其有,一定要遵守。
上午律師樓臨時出了大事缺人手,只得將寫意回去。
厲擇良非常不悅。
寫意連連保證,一定會早早回家,不誤大事。哪知,和吳委明一起忙起工作來忘記時間,待到大家肚子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一點了。寫意驚呼著打車去民政局,路上塞車,也來不及回去換旗袍,就這麼蓬頭垢面地趕了去。兩點半過了幾分,在車裡看到站在民政局樓下的厲擇良。
厲擇良青黑著臉:“看來你還沒忘。幸好來了,不然我還以為你逃婚了呢。”
寫意看他確實有些惱了,而且自知理虧,只能小心地賠著不是,就怕他生起氣來,真的不許自己去上班了。
可不想做全職太太,厲擇良提過一次,當時被堅決抵制了。
還好,民政局辦手續那裡剛到上班時間,人還不多,他倆排了第一對。一會兒,來了對年輕男,的穿著一套紅的裝。
厲擇良的目掃了一下寫意,見本忘記穿他倍選的旗袍,於是眸一沉,怒氣更盛地說:“一輩子就一次,你也這麼敷衍。”
那年輕男子喜氣洋洋地四送喜糖。他原本也想給厲擇良,但是到厲擇良那冰山似的眼神,立刻而卻步,只給了寫意。
寫意接過喜糖賠笑:“恭喜,恭喜。”
這兩人一看就是來扯結婚證的。
接著,又來了一男一。兩人之間似乎是多瞧對方一下,眼睛都要生瘡的模樣。
的一邊坐下來,一邊怒氣沖沖地發火:“我告訴你,別以為那狐貍真看上你了,我保證以後讓你人財兩空。”
“那也總比家裡養個你這種母老虎好。”男人反相譏。
“什麼母老虎,你敢說老娘是母老虎?”的跳起來。
“你不是母老虎,難道還是華南虎?”
寫意瞧著吵架的男,不搖搖頭。這兩人一看就是來辦離婚證的。
過了幾分鐘,那位辦手續的工作人員李某剛坐下來,剛才那發糖的男子立刻就又將喜糖送過來,放在桌子上,說:“請吃糖吃糖。”
李某笑著說謝謝,然後看到排第一個的寫意和厲擇良。
抬起頭先瞅了瞅寫意,又瞅了瞅鐵青著臉的厲擇良,疑地問:“你們是……結婚,還是離婚?”
呃?
寫意微愣。
厲擇良眼睛一瞇,是要發作的前兆。
寫意急忙拉住他,笑著向對方解釋:“我倆不離,是來結婚的。”
(4)
婚期定在春意盎然、草長鶯飛的三月。
婚禮的頭一天晚上是婚慶公司安排的彩排,親和新人的好友便聚在辦儀式的酒店吃飯。
厲家二老提前了好幾個星期從澳洲回來。而寫意那邊,厲擇良頭一天就派人去將任姨、寫晴和謝銘皓三個人接了過來,一起來的還有詹東圳。晚上吃飯,除了讓寫晴在房間裡休息以外,一大家人總算正式見面。
吃過飯,厲媽媽和任姨又坐到一起。
“這麼多年不見你了,一點兒也沒變老。”厲媽媽說。
“老了,你才顯得年輕,在國外保養得比我們好。”任姨笑。
“沒想到真做了親家。”厲媽媽慨,“記得以前寫意和我們老二念一個學校的時候,兩個人還那麼小就湊一起,老沈為此拿他倆開我玩笑,還說讓老二做他的上門婿。如今他在天有靈也算了了個心願。”
“是我們寫意有福氣。”
“不,不,不,是我們老二的福氣。他那臭脾氣,就還只有寫意才治得住。”
過了一會兒,厲媽媽看到謝銘皓忙前忙後的影,又問:“這是大婿吧?”
任姨點頭:“不過,還沒辦婚禮。”
“那趕啊,好來個雙喜臨門,讓你合不攏。”
寫意坐在旁邊聽兩們老人絮絮叨叨地拉家常,淺淺地笑。
厲擇良在門口送長輩,忙完才歇下來。
寫意走到他後了聲:“厲老二。”
厲擇良聞聲詫異地回頭,隨即變了個臉,惡狠狠地說:“我看你是覺得活膩了。”
可惜,寫意今天一點也不怕他:“原來你在厲老二。”呵呵地樂了,最後還學了下厲媽媽的語氣,“我們家老二啊……”
他扣住的手腕笑:“翅膀了?”
“你媽媽說了,要是你敢欺負我,要打你屁。”寫意說完哧哧地笑。
“的話,你也信?這輩子還沒教訓過我。”
“那就難怪了。”
“難怪什麼?”
“難怪你長大了這麼討厭。”
“我討厭?那你還哭著非要嫁給我不可。”
“明明……”寫意一下子急了,“明明就是你求我嫁給你了。”
“有嗎?”他故意漫不經心地緩緩問了一句。
詹東圳從洗手間回來,就瞧見寫意和厲擇良在那裡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就在此刻,站在婚慶策劃邊的任姨住他,說明天有任務給他。
寫意選的是西式婚禮,但是新娘那邊父親過世,一時沒有找到將帶到婚禮現場的恰當男。
任姨說:“你看著寫意長大,當你就是親哥哥一樣。所以我們和主持人商量了下,覺得你合適。”
“沒問題。”詹東圳點點頭,然後不經意地回頭又看了寫意一眼。
明天,他送出嫁。
另外一頭,一大群年輕人坐在一起七八舌地合計明天早上迎親的時候怎麼刁難新郎,吳委明按照大家的意思洋洋灑灑地在單子上寫一長串的計劃。
商量完以後,周平馨將寫意拉過來,要參考寫意的意見。
寫意得知了全過程,尷尬地扯了扯角:“還是,算了吧。”真害怕萬一玩得超過界限,厲擇良會當場翻臉。
“為什麼?”吳委明說,“一定要新郎吃點苦頭,可不能隨便便宜他,這樣你以後日子才好過。”
眾人一起點頭,其中之一不乏過來人,深知其中的道理。
可是,寫意卻蹙著眉,猶豫了半天說:“萬一他一生氣,不娶我了怎麼辦?”
聽了寫意的話,好大桌子的人都是一怔,然後同時哄的一聲笑了出來。
番外
厲擇良從來不會卸掉假肢出門,就算有幾次坐在椅上,不到萬不得已也是要戴著假肢的。所以,厲氏上下除了那幾個知者以外,都只當他是有些瘸,而不知道他其實是被截肢的。
因而,當厲擇良第一次沒戴假肢坐著椅出現在公眾面前時,確實引起一陣轟。
“總得面對面是不是?”寫意鼓勵他。
那個時候他們剛剛結婚,醫生提過讓他戴假肢,而且這是一個心理障礙。
“我會不會像個怪?”他總覺得自己不戴假肢,就像一個人沒穿服一樣,有種赤被審視的覺。
寫意笑著哄他:“又不是沒讓你照過鏡子。我老公長得也怪的話,其他男人還怎麼敢上街見人?英俊這樣的怪,估計人人都想要一個。”
那天,送厲擇良去公司。
下車的時候他自己借助拐杖坐到椅上。寫意一低頭發現他鞋帶散了,蹲下去替他系上。
他們了夫妻,雖然厲擇良就像折了翼的鳥,兩人無法一同遨遊飛翔,但是至,可以是連理枝。
從小就一直依靠他,什麼都要他幫忙。
如今長大了,也能獨立起來,自然應當在他孱弱的時候扶持著他。
“加油!”寫意地握了握他的手,那一刻,居然發現他的手心在出汗。
他在張。
那條殘缺的永遠是他心裡最難以的暗之地——他是在人生中青春綻放得最為肆意的時候,陡然失去它的。這樣的沖擊旁人無法想象。
他真的很難面對。
但是即使再艱難,終究已經了一種無法避免的命運。他知道只有自己真正釋然了,才會放開。
所以,他才肯放棄那種近乎偏執的驕傲和倔強,照著醫生的話做。
想到此,寫意心中頓時一熱,眼眶有些,卻又是笑著岔開話題說:“跟我求婚時,也沒見你這麼激。”
他沒有心接,只是角勉強地扯了個微笑出來。
後來,推著他出現在厲氏大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