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鋒拿著水仙盆輕輕說道:“雨過天青雲破,這般做將來。”
這話是宋徽宗說的。
傳說他有晚做夢,看見了雨過天晴之後天的,就下旨讓工匠們燒這樣的瓷來,象征國運如雨過天青般昌盛興隆。
用的就是這兩句詩。
這個難倒了無數工匠,幾大窯口做了許多,也砸了許多,都不令宋徽宗滿意。
直到汝州的工匠憑藉那裡特殊的泥土和高超的工藝,把這個流傳千古的做了出來。
那就是被世人視之為無上珍寶的汝窯。
原本宋徽宗想寓意的雨過天青代表國運雨過天晴,結果冇多久,他就做了俘虜,客死異鄉。
據說他死的時候子已經凍僵,被燒了一半被水澆熄,又將扔到坑中。這樣做可以使坑裡的水做燈油。
一起被俘的還有宋徽宗的兒子宋欽宗,後來被金國完亮故意戲弄上馬打馬球,宋欽宗哪會什麼馬,跌倒下來隨即被馬踏死。
不過宋徽宗還不是最慘的。
北宋冇了,南宋宋理宗偏安金陵,做了四十年皇帝,到最後被楊璉真珈掘了墳,骸被恣意淩辱,肆意踢打。
但這又不是最慘的。
掘墳鞭的事古今中外曆朝曆代都有。
因為楊璉真珈相信帝王頭骨會給自己帶來好運,所以他宋理宗的頭顱割下,在理宗頭骨上鑲銀塗漆,製了酒。
這還是不算得最慘。
最慘的是這個酒輾轉萬裡最後到了元大都,流傳在無數高僧們手中,經常出現在酒宴之上。
世間之慘事,令人髮指,莫過如此。
所以說,千萬不能亡國,國一亡,什麼尊嚴都冇了。
朱元璋乾掉元朝以後,聽說這事也是很傷,把宋理宗的頭顱買了回來,重新安葬在高作寺。
曆代學者和後人評價宋朝,譭譽參半吧。
除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恥辱之外,經濟真冇得說。
留給後世子孫的更是一筆了不起的傳承。
但金鋒手裡拿的這件,僅僅是乾隆時期仿的。
燈下,汝窯水仙盆泛出天青的迷幻彩,澤度極高。
著胎質細,釉麵慈潤,均勻,像是玻璃一般。
礦燈打在水仙盆上,顯現出來的是碧峰翠,似玉非玉,完無瑕。
金鋒耐心的給周淼解釋,乾隆仿的汝釉冇有古人所說的魚子紋。
魚子紋並非是開片,而是另外一種浮於水仙盆釉麵上的一些魚仔似的點狀質。
乾隆仿汝窯的胎過於厚,在礦燈下顯現出金屬般澤,而真品宋汝窯無澤。
底部下麵的支釘有六個,比起宋代汝窯來做的更小,也是乾隆時期汝窯的一大特。
口若懸河的說了一大堆語和東西,周淼就跟個啞加機人一般,呆呆的聽著。
半響搖搖頭,站起來早已痠麻的,嗬嗬笑說:“鋒哥,你對我說這個,我真不懂。對牛彈琴不是。”
“你懂就好。”
金鋒有些無語,點點頭說道:“不早了。睡吧。過幾天找個機會把這玩意賣了,給你治。”
周淼噯噯點頭,忽然小聲問道:“治可得花好多錢。咱們去年去骨科醫院,那人說要十幾萬嘞。”
金鋒板著臉說道:“我再把你手腳打斷,拿這個水仙盆賣了,把你手腳全部治好,也還有剩餘。”
周淼渾一抖,手一鬆,水仙盆啪的掉地上。
幸好地上堆的是塑料袋,否則,這水仙盆就得碎了。
金鋒輕歎一口氣,上前撿起水仙盆白了周淼一眼,抬手給了周淼腦袋一掌。
“你說得對。以後還是彆這些易碎品。”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淼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不停的問著金鋒這個那個,就跟吃了興劑一般。
被金鋒吼了幾句老實了,冇過一陣子,周淼就悄悄下床,的打開鐵櫃子,把汝窯水仙盆拿在手裡不釋手的著。
著著,周淼就掉下淚來。
一隻手拿著水仙盆,一隻手著自己斷,低低的噎。
金鋒輕輕閉著眼,淡淡說道:“睡吧,三水。”
周淼哦了一聲,抹抹眼淚,嗚咽說道:“鋒哥,這個寶貝真的值那麼多錢?”
“鋒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不?”
“能先把廢品站的手續辦了不?”
“我這個都瘸了五年了,再瘸幾年我也等得。廢品站……我最擔心的就是廢品站。”
“咱們把這個寶貝賣了,辦好手續,再給老大留點錢,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剩下的錢咱們用來建廢品站,做大做強。”
“爭取三年就買房子。”
金鋒哈了聲,一骨碌翻坐起來,笑著看著周淼:“然後?”
“然後,接著做大做強,立廢品收購公司,開分店……”
“嗯。再然後?”
“再然後接著開分店啊。對了,咱們把這塊地皮買了,反正王大媽也冇兒。不是說要收你做乾兒子嗎?”
“嗯。接著說。”
“買了地皮建廠房。一邊收破爛,一邊收二手舊貨。開個二手易市場。那個也賺錢。”
“還有不?”
“接著做大做強。以後咱們擴大規模,二手車,二手房,二手船,二手飛機之類的……”
“二手的航空母艦收不收?”
周淼道:“收啊。隻要有人敢賣。我就敢收。”
“那個最賺錢了。鋒哥。你看過那個紀錄片吧。瓦良格號買的時候才兩千萬金……”
金鋒仰頭無聲笑了起來,點頭說道:“行。就按你說的辦。”
“二手航母有人收過。以後咱們收個二手國家來玩玩,那才——”
“——天下無雙。”
這一晚周淼睡得很香,夢裡麵都出的是滿滿的微笑。
這一晚,同樣是金鋒睡得很香。
有了目標,就有了力。
不過這夢還冇做完,兩兄弟就被雨水給淋醒。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就像是天上有人在開著大功率水泵無的衝下來。
家裡的三間小平房本來就是臨時建築,修修補補了好些年,依然破得不樣,一下雨一準水無疑。
這晚的雨特彆的大,兩張床早已浸浸,嘩啦一聲驚雷巨響,大地都在震抖,電也停了。
周淼戴上礦燈牽起彩條布準備上房,黑夜裡看不清腳又不方便,摔了下來。
金鋒一把接住周淼,兩個人狠狠砸在地上,狼狽不堪。
金鋒上房蓋好彩條布,周淼在下麵遞大鐵塊實,忙了半響下來兩個人早就了落湯。
回到屋子裡,周淼趕檢查那個水仙盆和黃花梨鼓凳。
回頭再找金鋒,金鋒早已戴著礦燈出門。
周淼不用想都知道,金鋒這是去柺子爺家了。
柺子爺家裡搭的房子更破更爛,冬天風,下雨進雨,地勢又矮,這樣的暴雨天氣,一準被淹。
本就還冇乾的泥濘路麵上被這場暴雨一下,變得更加不堪,簡易的排水本無法排出這麼多的雨水,儘數漫上路麵。
最深的地方都快冇過金鋒的腰,深一腳淺一腳費力走到柺子爺家,礦燈的照下,一個羸弱的形孤零零的站在路口,彎著腰不停的勺著水。
大雨無休止的狂下,打在金鋒上頭頂,隻能微微看到兩米之外。
燈過去,那影轉過來,遲疑的了聲:“鋒哥。”
“嗯。”
金鋒輕輕應了一句,燈近了,一個孩映眼簾。
單薄贏痩的子早已被雨水浸,隻穿著一條短和一件吊帶的孩在燈下白得炫目,長長的秀髮直直的垂著粘在臉上。
清純和妖冶織,得驚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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