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他能甘心?
邵鈞非常之倔,咬上東西不撒手,咬上個人他也不撒手。
他絕不會因為羅強這塊骨頭難啃而知難而退,自己乖乖調離監區,灰溜溜地滾走。
他覺著該走的人就不是他。七班那只小狐貍,才應該提溜出來,三爺忍你已經忍很久了,夠了,趁早送到別的監區!
沒料到當天晚上,七班又出狀況。
邵鈞當晚值班,早早地擺好架勢,端坐監看室,而且把閑雜無關人等全部支開,自己一人看監視。
他把七班的屏幕調到正中間,正對著,恨不得再給七班的小屋安裝個放大鏡,羅強腦頂上一兒頭發茬一下,都不想放過。
邵鈞沒想到,就是這一晚,小狐貍爬上了羅老二的床。
其實,也不能賴胡巖心急。他暗羅強半年多,或者說,不是暗,本就是明,得直白坦,明晃晃的,不帶一丁點斯文掩飾。
全一大隊所有人都看見了,狐貍是羅老二的忠犬跟班,給羅強打飯,洗服,搬凳,提鞋;羅強病了他幫忙抹藥,羅強跟人打架他扛板凳跟著砸人。
胡巖這人有他的小聰明,一方面,他是真心待見羅強,就喜歡這爺們兒,另一方面,跟羅老二是一對兒,讓他在三監區活得更踏實,安穩。即使還沒有真正一對兒,全監區的人僅僅是把他當羅老二的人,那些招三搞四招貓逗狗的人,就不敢來擾他。除了王豹那一類不開眼明著找揍的人,別人誰敢羅強被窩裡的傍家兒?
今天七班打球迎來一場久違的勝利,羅強從超市買了幾大兜子吃的,牛幹、瓜子花生、可樂什麼的,大夥迅速把零食瓜分掉,心都不錯。
羅強一直沉默著,沒怎麼說話,胡巖那一雙眼睛,一晚上就沒離開這人。
籃球場上,胡巖親上去那一口,就是在羅強臉上蓋個,宣個誓,昭告所有人,羅老二樂意跟咱相好。
而羅強沒有掛臉,沒拒絕。
胡巖誤以為,這就是答應他了。羅強這人對誰都冷冷的,就沒個笑模樣,難不咱還等著對方挪尊駕爬到床上來?
夜裡,羅強翻來覆去,沒睡著,眼著窗外。胡巖也睡不著,遙遙地盯著羅強的後背。
羅強半邊臉埋到枕頭裡,枕頭這一面咬爛了,翻過來繼續咬另一面,冷不防床側一,胡巖手矯健兩步爬上來了。
胡巖抱著自己的被子上來的,眼睛發亮,坐到羅強床上:“強哥。”
羅強:“……”
胡巖:“難嗎?……憋火?”
羅強:“關你屁事兒。”
胡巖躺下來,不說話,看著人。
羅強不理人,一條手臂橫在臉上遮住眼,另一只手在被窩裡,慢慢地擼/。
胡巖輕輕地出手,到羅強/著的膛,沿著小腹往下蹭:“我給你擼唄。”
羅強啞聲說:“不用。”
胡巖:“那要不然,你幫我擼。”
羅強:“……”
胡巖慢慢地湊近,小心翼翼地,在羅強臉側親了一下。
羅強結,上是真的憋火,下半脹得都他媽快炸了!往日放浪慣了,熬半年已經是他的生理極限,再熬下去老子忒麼熬人幹兒了,生生老了十歲,活兒都不利索了。
大夏天的,夜裡都沒穿服,就穿個小頭。那樣子就是幾乎全/,哪兒哪兒都著,被子遮都遮不住。
兩個大活人赤/條條在一張鋪上,每一個作,攝像頭裡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尤其那只攝像頭讓邵三爺特意調到羅強鋪位的角度,分毫不差。
那天,三個人裡邊兒,是邵小三兒先暴跳了。
他真的不了看到這樣的場景,完全無法忍。
邵鈞低聲咒罵了一句,從後腰出電警,啪一聲關掉眼前令他眼球憤怒跳凸的視頻,沖出監看室。
於此同時,七班牢號裡一陣異。
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邵鈞怒火中燒,以百米沖線的速度一頭沖了進去;床上那倆人一陣鼓搗,不知怎的,羅強猛地一腳,直接把胡巖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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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三人對峙
七班所有人都給鬧醒了,從炕上直坐起來,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
胡巖幾乎是著屁,抱著被子,從上鋪栽下來,摔了個結結實實。瘦的子骨砸在地板上,這一下是真疼壞了,足足有一分鐘沒爬起來。
羅強面冷坐在床上,口劇烈起伏,而邵鈞提著警,站在屋子當中,急赤白臉的,腦門上筋都了,那表就是想拿子人。
邵鈞不看羅強,盯著胡巖:“3704,你剛才幹什麼呢?”
胡巖從地上爬起來,手裡還抱著被子,後背微微發抖:“我幹什麼了?”
邵鈞眼底發紅:“你上哪了?!”
胡巖不說話。
羅強也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膊站在地上,冷冷地:“邵警,我倆沒怎麼的。”
邵鈞怒目而視:“你的事我待會兒再說。”
羅強口氣變了:“今兒能不能算了?”
邵鈞一想到羅強竟然護著狐貍,眼眶突然紅了:“你給我閉!”
邵鈞對胡巖厲聲說:“睡覺嗎,不想睡覺嗎?不想睡走去刷廁所去。監規第八條說不準竄鋪你不知道規矩,你不想混了嗎?”
胡巖抬眼看著邵鈞,表慢慢地變化。牢號裡確實有這條監規,不許竄鋪,可是大夥不是第一天住這兒,“竄鋪”是怎麼個回事,誰不知道?管教們睜一眼閉一眼,倆相好的互相消個火,只要不/,別整個監號群魔舞,一般不會管得太死板。
可是邵鈞今天管了,橫眉冷臉,憋了口怨氣,就是沒打算給胡巖留面子。
胡巖讓羅強生生地踹下床,當著全班人的面,他以前在七班過這種委屈?
更何況,他以前有朋友的時候,也沒竄鋪,那時候就沒人管過,偏偏今天讓邵三爺活逮了,還不依不饒非要個說法。
胡巖抱著被子,眼睛裡含著霧,咬著咕噥說:“我怎麼了我?……邵警,我聽說上頭發文件指示了,說從今往後,監獄裡不會明令止同。”
邵鈞一字一句,完全不通融:“那文件還沒正式批,就等於不存在,在我這兒就是還沒開始執行,我就是不準你在這屋搞!”
邵鈞要不是還有一理智,就差指著羅強的鼻子問,你跟誰同?羅強你他了嗎,你敢說一個你們倆搞了?
邵三爺並非每天都值班,一個月30天,他其實只上10天班。他心裡掰指頭一算,今天這是讓他趕上了,親眼捉/,自己沒瞅見的時候,這倆人在被窩裡搞過多回?……
胡巖撅著,心裡是委屈懊喪和難堪的緒一腦湧上面皮,下不來臺。
他紫漲著臉,盯著邵鈞,突然口而出:“監規文件說了,是不明令止‘犯人’之間搞同!”
胡巖那天是急了,傷自尊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他把口氣的重音落在“犯人”那兩個字上。
一句話,邵鈞臉就變了,被嗆在那裡,一時間說不出話。
還沒等屋裡其他人會出小胡這話究竟包藏幾分涵,羅強突然怒了。
“你說啥呢?”
“小兔崽子活膩歪了,你他媽的再敢給老子說一遍?!”
全屋雀無聲,所有人都傻愣著,看著羅老二罵人。
“這究竟是……咋了啊……”
刺蝟那二愣子喃喃地,本轉不過腦子。
羅強前額發跡線上那條舊疤出可怖的猩紅,眼底含,盯著胡巖的眼神像兩把匕首:“兔崽子有完沒完?夠了嗎?老子還擺不平你這張嗎?!”
“想混不想混?不想在這屋混了,就給我滾蛋!麻利兒卷鋪蓋滾,老子絕對不留你!!!”
胡巖呆呆得,半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裡迅速集滿了眼淚,委屈得快哭出來,卻又不敢哭。
羅強罵完人眼也紅了,著氣,一團火燒得腦子都了。
羅強聲音沙啞,卻還含著火星:“睡不睡?老實睡覺還是給我滾蛋走人?”
胡巖哆嗦著,腔裡梗著。
這人一聲不吭,抱著被子迅速爬回自己的床,一把將被子蒙住頭,整個人進被子裡……
羅強/暴怒時的表如同一頭撕咬獵的公獅子,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小狐貍你今天敢再多說一個字,老子就地弄死你不讓你活著邁出這間屋,不信你就試試。
羅老二是什麼人,這些年幹什麼的?他能容得下手底下人在他眼眉底下滋炸刺兒,想挑事?
羅強罵服了胡巖,扭臉看著邵鈞,啞聲說:“邵警,你要怎麼著?竄鋪罰分算我的,要關閉隨你。”
兩個人臉紅脖子地瞪著,眼球都充著,心裡都像有無數只手牽絆著,撕扯著。
邵鈞抄著警的手慢慢放下來了,微微撅著,心裡突然蒙上一層令他窒息的沮喪和抑。
胡巖那句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一錐子下去就見了。他們都是犯人,而他是警察,一個黑道,一個白道,本就是兩條路,原本沒有集,食堂裡的飯是分著吃的,不是從一個鍋裡盛出來;就連監獄系統裡的籃球賽也分犯人代表隊和獄警代表隊,從來就沒見兩個隊混著打的!所以狐貍可以跟羅強一個場子打球,一起慶祝勝利,擁抱著,親著啃著,可是邵三隊長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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