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為什麼選鐘禎做學生？”叢容終究是好奇的，“聽他說，你收學生很嚴格，以他的資質我以為是考不上的。”

“當初選學生的時候我不太了解鐘禎，比起資質和學識，我更注重一個人的品格和涵養。醫生這個行業說特殊也特殊，說普通也普通，我不希有人帶著別樣的目的來從事，而是希它是靠自的魅力吸引別人來學，希每一個從醫的人都是品行端正的。”溫卿頓了一下，“鐘禎學醫，是因為你的病嗎？”

叢容愣了一下，滿是疑地去看他。

溫卿，“晚飯的時候你有些不對勁，我就問了他兩句。”

“不是，他學醫就是因為他想，跟我無關。”叢容搖搖頭，“我一直很朗，是在睡夢中走的，誰都沒想到會走得那麼突然。”

記得那個時候快過年了，在一周前還在電話裡和老人笑著說，回家過年的時候要吃做的李鴻章大雜燴，可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星期，便接到了老人離世的消息，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接不了。

叢容從往事裡回過神，覺察到溫卿的視線一直落在臉上，尷尬地握筆，低頭在紙上畫，慌慌張張地問起來：“那你呢，你為什麼學醫？”

溫卿看到假裝認真做筆記來掩飾手足無措便覺得好笑，“這個也跟這個案子有關？”

叢容這下更尷尬了，下意識地把筆扔到一邊，“沒……沒有關系，就是隨便問問。”

溫卿斂了神，聲音也鄭重了幾分，“我是祖父帶大的，祖父是中醫，我從小就在中藥堆和醫書中泡大。從小我就知道學醫很辛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醫患關系變得張起來，很多醫生都不會讓自己的子再去學醫，因為他們覺得不值，本來就很辛苦，現在更是高危職業。如果可以選擇，大概沒人想去做醫生，可這個職業終究要有人去做，天下無醫，沒人會希看到這個結果。我祖父跟我說過，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父母給我取名卿，卿是個名，古人雲，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而且醫生也大夫，大夫不也為國為公？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不為良相，便為良醫。

叢容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

不知誰說過，一個人的氣質裡，藏著你走過的路、看過的景、讀過的書和過的人。叢容忽然覺得，從最後一點來看，自己一定是個特別有氣質的人。

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沉靜的男人，心裡默默慨，這樣的一個人應該很討喜吧，能寫一手好字，醫湛，心靈和外貌都幹幹淨淨的，有著自己的想法，堅定又溫地在世間行走，即便偶爾有些小腹黑，偶爾會捉弄，也是讓人歡喜的。

叢容輕聲低喃：“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句話鐘禎也跟我說過……”

“那你肯定不知道下一句。”他靜靜地看著，眼神卻越來越和，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之所鐘，雖千萬裡吾念矣。”

叢容心裡一疼，忽然有些不過氣來，之所鐘，雖千萬裡吾念矣，他說的大概就是朋友圈裡的那個“非不思”吧？

溫卿看著臉上的一褪去，白得有些嚇人，意識到這個人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他皺了皺眉抬手著眉心很是無奈地開口：“叢容，我說我喜歡你。”

縱使叢容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他在說什麼，一顆心在腔裡怦怦直跳，臉更是白了幾分，猛然睜大眼睛滿是錯愕地看過去，“怎麼可能……”

溫卿無視的震驚，換了個姿勢慵懶地靠在桌邊，筆直修長的斜搭著，微微歪頭看著不答反問：“當時，你跟林辰說喜歡我的時候，是喜歡我什麼？”

醫院是人世間最複雜的地方，溫卿在醫院待得久了，看遍世事，和人對視的時候每每都會從心釋放出一張力。叢容覺得自己被那力道越纏越，幾乎不能呼吸了。心如麻，不敢再看他，歪過頭去躲閃著他的目，“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

溫卿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問下去：“你為什麼喜歡我？是喜歡遊戲裡的我，還是現實裡的我？是喜歡幾年前初次見面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叢容還在震驚中不可自拔，溫卿的話似乎越來越難以理解，張張想要說點什麼，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溫卿似乎並不需要的答案，“那個時候我們彼此還不了解，你是因為不了解而喜歡，現在了解了，還喜歡嗎？你了解的溫卿並不是看上去那樣謙和儒雅，他也會魯地揮拳頭，你還喜歡他嗎？”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微微垂著眼睛，長睫輕掩，讓看不清他的表，叢容一下子張起來，“我……”

發出一個單音節後，便低頭咬，再開口時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原來放在上的手臂也慢慢垂下，“可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我們明明沒有多接，你本就不了解我……”

溫卿反問：“那你了解我嗎？你當初喜歡上我的時候了解我嗎？”

還，算是……了解吧？

叢容在心裡底氣不足地回答，是個相當理的人，事事講求證據邏輯，可不知道為什麼在溫卿的事上會這麼。那個時候看到溫卿是那個樣子，覺得心。後來再遇到，發現原來他竟然不是以為的那個樣子，卻更加心。

過了許久，才扭扭地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不會因為打架這件事而不喜歡你了。”

溫卿這次倒是反應極快，故作疑地問：“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

“……”

叢容猛然驚醒，不知是的道行太淺，還是他的套路太深。總之，又一頭栽進了這個屠夫的陷阱裡。

把頭扭向一邊，強著火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

溫卿看著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表極其彩，忽然笑起來，頗為不要臉地繼續撥，“我早就說過，喜歡我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更何況，我們是兩相悅。”

叢容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眼眸驀地一亮，下一秒又很快暗淡下去，輕聲開口：“算了。”

溫卿緩緩開口：“說。”

叢容糾結了一下才開口：“那個時候我跟林辰說了那句話之後，沒過多久，你就在遊戲好友裡把我刪除了，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甚至是厭煩我的。”

在闖了禍逃到國外之後便沒有再玩那個遊戲，甚至切斷了一切跟溫卿和林辰的聯系方式，就是怕溫卿會興師問罪。

不過在很久之後，還是沒忍住登錄過一次遊戲，結果發現溫卿把移除了好友。那一刻呆呆地坐在電腦前，心有些複雜，像是終於解了，又像是失落到了極點，一顆心飄來去找不到落點。

以至於後來在小區裡再次重逢的時候，才會以為溫卿是不想見到的，所以才會選擇裝作不認識。

誰知溫卿竟倒打一耙，“不是我刪的你，是你刪的我。”

叢容微微蹙眉，一臉難以置信。

溫卿看似乎還是糾結，遲疑了一下，開口：“跟你說件事，你聽了之後別激。”

叢容抬起頭看著他，“什麼事？”

溫卿深吸一口氣，“當年鐘禎登了你的遊戲號，冒充你給我發私信，就發生在你出國之後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