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衚衕，劉瑾府邸。

就在顧青準備進宮的時候，劉瑾卻正在自己的府邸，招待一位貴人。

“不知信王殿下紆尊降貴來老奴寒舍，所謂何事啊？”

劉瑾笑盈盈的對著麵前的前來的信王躬行禮。

然而，還不等他行禮完畢，信王便一把將劉瑾攙扶起來，聲淚俱下道：“劉公公……求公公救救小王的命啊！”

“啊？！”

聞聽此言，劉瑾麵驚容，連忙扶著信王坐下，追問道：“信王殿下慎言！您乃是天潢貴胄，當今聖上的哥哥，又有誰敢損害您半點毫？！”

“非是有人要害小王，而是……”

說到這裡，信王了一把鼻涕，麵驚恐道：“公公可曾聽聞前日陛下乘坐新造的寶船遊太池，結果卻船沉，陛下也落了水？”

劉瑾自然是聽聞此事，也知道督造寶船的就是東廠和眼前這位信王。

但他麵上還是佯裝不知，驚訝道：“此事雖事關重大，讓陛下了驚……這可關信王殿下何事啊？”

“公公有所不知，那寶船乃是小王和東廠的一名掌事公公聯手督造！如今寶船出事，陛下下令徹查，已經召錦衛宮……”

說到這，信王聲淚俱下道：“公公，小王絕對不敢暗害陛下啊，更是不敢在新造的寶船上手腳啊，可現如今錦衛手，萬一……萬一……”

提及‘錦衛’之時，他眼中出驚恐之：“萬一錦衛追查之下，一個不慎將小王牽連其中，這可就是掉腦袋的案子啊！”

“還請公公一定要救小王一條命！”

說著，竟是埋頭痛哭了起來。

聽到這話，劉瑾麵上出一抹沉：“殿下，你所擔憂不無道理……以往錦衛差辦的事兒，哪一次不是牽連甚大、波折甚廣，確實應該防著錦衛胡攀咬。”

“但此事讓聖上龍大怒，親自讓錦衛督辦，老奴……也是力所不能及啊！”

“公公！”

見著劉瑾竟似要拒絕，信王雙手著劉瑾的手臂，抓住，竟彷彿是在抓住最後一救命稻草般：“公公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一定要出手搭救！”

說完，見劉瑾還是不為所，他竟然一個撲，從椅子上摔下來，隨後竟不站起來，反而膝行而前，要給劉瑾叩首。

見到這一幕，劉瑾頓時大驚失，連忙躲閃開：“哎呀殿下，你這是乾什麼，這可是要折煞老奴了！”

說著，就要將其攙扶起來，可信王卻不：“若是公公不答應，小王就不起來！”

“信王殿下你是何苦呢……”

劉瑾扭不過他，歎了一口氣，仔細沉，隨後咬著牙道：“罷了！既如此，那老奴就試著想想辦法，信王殿下且先起來！”

讓信王殿下起來，坐在椅子上，劉瑾讓侍從重新給其倒了一杯熱茶，助信王平複心。

不一會，茶水端上來，信王端起茶碗想要喝茶，但卻雙手發，碗中的茶水都潑灑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劉瑾的眼神頓時一閃。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說道：“有了！”

“公公有辦法了？”

信王當即麵驚喜，連忙說道：“公公快說！”

劉瑾笑道：“殿下，若是想要自救的話，你且先……”

……

“殿下慢走！”

看著心中大定的信王離去，劉瑾臉上掛著的笑意也緩緩消散。

這位信王雖是當今聖上的兄長，但因為不是嫡出，而是一介宮所生，故此無緣大寶。

但劉瑾卻知道，這位王爺並不不安分。

對於那至高之位，也是一直暗中覬覦。

隻可惜，此人無大誌，更無城府，遇到丁點事便驚慌失措，完全不似人君。

可話又說回來，對於他們這群皇帝家奴而言，一個昏聵的主子，總要比一個英明的主子要好吧？

想到這裡，劉瑾臉上的笑容漸漸浮出。

金魚衚衕，信王出了劉瑾的家，原本還強裝鎮定的軀，忽然之間放鬆了下來。

略顯佝僂的軀，也是瞬間直了腰板。

他回首忘了一眼劉瑾府邸，隨即轉過頭，對著過來的王府馬車道：“走，回府！”

上了馬車，坐在凳上，信王閉目沉思，仔細的想著自己此前在劉瑾府的一舉一，確認毫無破綻之後，這才睜開雙眼。

而當他睜開雙眼的剎那，臉上還尚且掛著的一唯唯諾諾、擔驚怕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則是無儘的冷意。

此時此刻，如果劉瑾在這裡的話，便會發現——

這位在他印象中唯唯諾諾、完全不似人君的信王殿下，渾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威嚴，竟比當今陛下更足！

……

養心殿。

顧青宮之後，便一路跟隨侍來到了這裡。

皇帝半躺在一張榻上，臉蒼白，有著掩飾不住的病容。

顧青冇有多看，當即行禮道：“微臣，拜見陛下！”

“顧卿！”

見到顧青前來，皇帝強撐著坐起來，蒼白的臉背後，有著掩飾不住的恐懼和憤怒：“朕的事你聽說了吧？”

“來的路上剛剛聽聞，陛下，此事其中必有蹊蹺！”

顧青輕聲說道。

“自然是有蹊蹺，要不然新造的船怎麼就能沉了，朕又怎麼會落水！”

皇帝一拍桌子，因緒激，不由的開始咳嗽起來，臉上也出一抹病態的緋紅：“顧青，朕將你提拔起來，讓你坐這錦衛鎮使的位置，朕能不能信你？”

“還請陛下吩咐，微臣絕對儘心竭力，雖死無悔！”

“很好！”

皇帝臉稍緩，但隨即卻咬牙切齒道：“此案，朕現在給你，命你查出背後真兇！”

“無論是誰，但凡與此案有關聯的、有牽扯的，通通給我找出來！”

“朕要將這群臣賊子，通通誅殺，一個不留！！！”

皇帝抑的怒吼，迴盪在這養心殿。

顧青抬眼去，便見此刻的皇帝，恍若一隻傷的小獅子。

這隻小獅子年時長於深宮，十幾年來於群狼環伺之下，本就心中惶恐。

如今又被人暗害，他終於再也坐不住了！

多年積攢下來的不甘全部化作了這一聲怒吼，宣泄出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