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眼神淡淡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環佩，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子扶手，漠然道：“你看你是重新編個說辭呢，還是繼續咬死了老鼠的故事？或者讓本郡主親自去坤寧宮一趟，給皇後娘娘請個安，順便把你新編的神話故事和這盒核桃糕，分給皇後娘娘？”

環佩僵住了，有些拿不準薑翎是故意嚇唬，還是真要去坤寧宮告狀。

郡主不是一向致力於討好皇後娘娘和德雅公主的嗎？

正因為如此，就連這個坤寧宮出的三等宮，在芙蕖院都混得高人一等。

就算做得再過分，郡主也一直顧慮著坤寧宮皇後娘娘的臉麵，對素來客氣忍讓。

像這樣在眾目睽睽下發落，不給麵子，這還是第一次。

把心一橫，梗著脖子道：“郡主認為奴婢在說謊？”

薑翎氣笑了：還橫的，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沒看清形勢？

笑了笑，轉頭對月秀道：“勞煩姑姑，把這盒核桃糕送去坤寧宮，給金嬤嬤，另外，關於芙蕖院有老鼠的故事，也可以說上一說，雖然宮裏對這種神神怪怪的事一向是嚴懲的，本郡主說不準也要跟著吃掛落，但既然事發生在芙蕖院，本郡主就不能包庇姑息，去吧。”

月秀是個實誠人，聞言走過來朝薑翎蹲行禮，應了聲“奴婢遵命”，然後便彎腰將食盒撿起來，重新蓋上，抬腳就要出門。

環佩也知道月秀是個實誠人，若真讓出了這個門，還真會去坤寧宮告狀。

這才慌了神，忙一把抱住月秀的腰，尖聲道：“郡主，奴婢可是從坤寧宮出來的，代表著坤寧宮的臉麵，奴婢勸您再仔細考慮考慮！”

薑翎冷笑：“本郡主竟不知道，你一個坤寧宮出來的三等宮，就能代表坤寧宮的臉麵了，真是好大的口氣，像你這樣的狂徒，本郡主真是第一次見，珍珠，琥珀，把給我架開，掌。對了，別用手，用鞋底。”

薑翎前頭發作兩名太監的餘威尚在，珍珠琥珀二人不敢不聽，忙上前掰開環佩箍在月秀上的胳膊，珍珠抬腳朝環佩的彎一踹，環佩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再用膝蓋頂著環佩的背心，將兩隻手臂反剪在背後抓得死死的，任由環佩使勁掙紮，竟也無法掙。

薑翎不由眼睛一亮：這小姑娘，有兩下子嘛。

琥珀見珍珠搶了製環佩的活兒，隻得下自己的月白千層底棉鞋，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環佩臉上劈頭蓋臉了下去。

不是不想照著臉，實在是環佩一邊尖一邊躲閃，瞄不準，又不敢去抓環佩的頭發，隻能一氣兒，十下裏倒有八下在環佩的腦袋上，把得發髻散，狀若瘋癲。

薑翎冷眼看了看琥珀，對月秀道：“琥珀看來是沒吃午飯，手裏沒勁，還是勞煩姑姑手吧，既然要罰，就得罰到位，這樣才能讓知道自己錯了！”

月秀應了一聲是，將食盒放回茶幾上，奪過琥珀手裏的棉鞋，上前抓住環佩鬆散的發髻，微微用力往後一扯，環佩的臉便不得不揚起。

“月秀，你放肆，你敢！”環佩尖道。

月秀就沒搭理，揚起手裏的棉鞋，“啪”的一聲，鞋底便親接到了環佩的臉頰，又準又狠。

每“啪”一聲，宮太監們便跟著哆嗦一下，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薑玲以前也喜歡掌宮人們的，但每次都是讓小宮們來執行。

都是些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又顧忌著同事之間的臉麵與，大多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聽著劈裏啪啦的響，然而十幾二十掌下來，也隻是臉頰發紅罷了，要不了半下午就消了。

這也是宮人們並不怕薑玲的原因，因為沒打疼。

如今這鞋底掌，才兩三下，環佩的角便被破了，珠沁出後粘在鞋底上，被抹得滿臉都是，臉上也一片紅腫，裏也放不出狠話了，隻顧著發出殺豬般的慘嚎。

薑翎數著，約莫了十下左右，這才抬手道：“好了，月秀姑姑你先休息一下。”

月秀把鞋子扔還給琥珀，退到一邊。

琥珀早就被嚇蒙了，像隻鵪鶉似的頭站在原地，也不敢：那鞋底上還沾著環佩的呢！！

薑翎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麽，而是對珍珠示意：“可以鬆手了。”

珍珠一鬆手，環佩便像斷了骨頭的蛇似的，委頓在地，也不嚎了，隻是吚吚嗚嗚的嗚咽著，臉腫得像發酵了一個鍾頭的紫米麵團。

簡直慘不忍睹。

薑翎看了看被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的宮太監們，最後將目落到環佩臉上，與那怨毒的眼神對上。

薑翎漫不經心地看著，對眼裏的恨意視若無睹，淡然道：“本郡主並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既然打了你，自然要說打你的理由。”

喝了口參茶潤了潤，朗聲道：“第一，監守自盜，擅用賜之，第二，玩忽職守，裝病拒不聽命，第三，攀誣中宮，擅自使用皇後娘娘的名號為自己罪，就這三條罪名，本郡主就算把你打死了，旁人也隻會覺得你咎由自取，本郡主仁厚，隻是掌十下而已，你服不服？”

你仁厚個鬼哦！

環佩當然不服，可臉腫得厲害，說話不利索，還沒等捋順舌頭，說出“不服”兩個字來，結果便聽見薑翎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服，本郡主便打到你服為止。”

環佩：！！！

……鞋底臉，真的很疼啊。

在挨打和屈服之間猶豫了一秒鍾後，環佩明智地做出了選擇，含混不清地道：“糊，糊，糊！”

薑翎頷首：“既然服了，本郡主便網開一麵，暫且留你一命，今日起，環佩降為三等宮，專司漿洗，珍珠擢升為一等宮。”

今日連殺兩回，十分耗神，薑翎有些累了，對宮太監們揮手道：“行了，都退下吧，今後記得規規矩矩做事，老老實實做人，言盡於此，各位好自為之。”

眾人紛紛跪地唱喏：“奴婢謹遵郡主教誨，奴婢告退。”

有了今日這頓敲打，宮人們效率高了不。

幾個三等宮抬著環佩離開，珊瑚和碧璽則麻溜地把地麵清理幹淨，廚娘急急忙忙回到小廚房裏燉藥膳，兩名小太監在院子裏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