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親自看父親，卻被魏將阻止，使者轉達了陛下的問候，希父親保重。”

廖化劇烈咳嗽了兩聲，“咱們是亡國君臣，稱呼上一定要謹慎，不能給彆人留下口實。”

麵前的青年卻連忙解釋：“父親放心，到了城，孩兒一定改口。”

本想叮囑兩句，廖化卻明顯覺力不支，他已經七十四歲了，狀況比不上年輕人了。

大漢覆滅，後主與多名重臣得到了新君命令，舉家遷往。

都與之間的距離太遠了，對廖化這樣的老人來說，這就是一場死亡行軍。

他的好友，同樣古稀之年的宗預，已經在兩天前病逝。

廖化明白，自己也撐不了太久，大限就在這幾天。

閉上眼睛，廖化慢慢的說道：“你先出去吧，讓為父休息一會兒。”

腳步聲漸漸遠去，帳篷外隻剩下嘈雜的人聲和馬嘶。

往日的種種，浮現在腦海裡，廖化並不擔心後主和家人的安危，他也知道，自己冇有能力繼續為大漢做些什麼。

思緒飄回到幾十年前。

一段段金戈鐵馬的往事，從腦海中浮現。

一位位麵容模糊的英雄，向著自己招手。

眼角流出淚水。

想到季漢建立到覆滅的種種，廖化張開，很想最後大喊一聲‘破賊興漢’的口號，但他為了後主的安危，控製住了自己的緒。

頭腦變得昏沉，意識逐漸模糊。

……………………………………………………………

“主簿！”

聽到了急促的喊聲，廖化緩慢睜開眼睛。

“主簿，前線送回急報。”。

麵前的景發生劇烈變化，一張稚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眼前。

儘管覺得麵前這人眼，廖化卻想不起這人的份。

青年取出一張紙，遞給廖化，“主簿，我軍將士剛剛拾起了曹軍進營中的書信。”

下意識接過信件，廖化快速讀完信上容。

幾行字，了不資訊。

這是一封以孫權口吻書寫，給曹的信。

信中表示，孫權將會派遣大都督呂蒙統帥江東軍銳，背盟襲荊州。

為了保證行順利，孫權希和曹聯合。

曹軍拖住關羽的部隊，江東軍奪取荊州之後，曹軍就和江東軍聯合，夾擊關羽軍。

這封信，讓許多本已模糊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

廖化看向麵前的青年，“這件事，關將軍知道了嗎？”

話一出口，廖化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襄樊之戰已經是40年前的事了。

青年卻冇有察覺到異常，搖了搖頭，“關將軍還不知，我得到書信之後，立刻給您送來了。”

廖化怔怔的看著麵前青年，“現在是哪一年，咱們又在哪裡？”

青年愣了片刻，疑的看向廖化“現在是建安二十四年，關將軍統兵北伐，我軍正圍困襄和樊城，戰事已經進行了半年。”

緩緩閉上眼睛，廖化試圖抑製自己激的緒。

再次睜開眼睛，廖化依舊冇能徹底平複心，“我明白了，你先出去。”

青年離開帳篷，廖化再也控製不住手指的抖。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廖化可以確認，現在正是襄樊之戰的關鍵時刻。

恐懼，或者興？

麵前的一切不知道何時就會消失，命運也許隻跟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夢境也好，現實也罷。

廖化回到了這個決定大漢國運的關鍵年份。

襄樊之戰時，廖化才29歲，他還有大把時間改變曆史。

得到這封書信，廖化冇有在第一時間求見關羽。

四十年的經曆，讓很多記憶變得模糊。

不單單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即使廖化親經曆的事件，也有太多細節需要回憶。

勸關羽回防江陵之前，廖化決定先去打探更多報。

冷卻的鮮重新沸騰了起來。

孫權背盟，江東軍奇襲荊州之後，不戰友變節投敵，更多忠貞勇士戰死沙場，既然自己回到了這個曆史節點，他必然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命運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這一次，廖化不想再留憾。

他要讓漢家旗幟重新飄揚在東漢十三州。

再次讀完書信，廖化冷靜了下來。

呂蒙白渡江，孫權背盟襲荊州的事，廖化永遠不會忘，更不會懷疑麵前書信的真實。

但是，關羽不是自己，冇有之前的經曆，對方未必會相信這份報。

襄樊之戰打到現在，關羽軍即將取得最終勝利，貿然撤軍，隻怕關羽和眾將士都不甘心。

為了說服關羽撤軍回援荊州，廖化翻起手邊的報。

很多記憶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忘了。

通過這些報，廖化重新回憶起大量細節。

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廖化離開帳篷，前往關羽營帳。

營地裡到都是行跡匆忙，麵容疲憊的將士。

經過連續作戰，關羽軍將士早已消磨了銳氣，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無非是因為勝利在，曹軍即將覆滅。

大軍似乎馬上可以攻下襄樊，勝利唾手可得。

除了廖化，冇有人意識到，關羽軍會遭致命背刺。

廖化不由得歎了口氣，將士們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荊州的失陷會為垮將士們的最後一稻草。

來到關羽營帳，廖化一眼就看到了披綠袍，頭頂綠帽的關羽。

關羽正和將領們商談襄樊戰事。

看到關羽，廖化有些失聲：“君侯！”

關羽看向廖化，笑了笑：“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在探討攻打襄和樊城的下一步部署。”

“襄城比較堅固，糧草充足，短時間難以取得戰果，但是，樊城城小，遭到洪水衝擊，城防設施損毀較重。”

關羽須大笑，“我親眼看過樊城的城防況，守軍堅持不了太久，勝利就在這幾天。”

看到關羽臉上的得意神，廖化心中一沉，他趕上前兩步，上那封曹軍進營地的書信。

“樊城守軍應該得到了相同容的書信。”

接過書信，關羽仔細閱讀，眉頭皺起。

看完書信，關羽將書信給其他部將傳閱。

眾人傳閱的時候，關羽看向廖化。

“這是曹軍的詭計，咱們水淹七軍，捉於，斬龐德，曹軍兵力不足，襄樊陷落在即，急切之間，變不出援軍，隻能采用疑兵之計，在江東軍上做文章。”

廖化連忙搖頭，“君侯難道忘了，建安二十年的時候，孫權背盟襲，奪取了我們荊南三郡。”

廖化語氣變得急躁，“孫權一直想占領整個荊州，和曹劃江而治。”

“孫權的大都督呂蒙，也一直對荊州有非分之想，我軍這次傾力北上，江陵守備空虛，確實是呂蒙襲江陵的最好機會。”

聽完廖化的話，關羽非但冇有提高警惕，神反而有些放鬆。

“你說的冇錯，孫權確實一直對荊州有野心，早在北伐之前，咱們就充分考慮過這種可能。”

“為了防備孫權背盟，我軍做了充足準備，北伐之前，荊州重鎮江陵城已在原有城防基礎上新建了一座外城，城池易守難攻，將士們的家眷也被安置在城中保護。”

議曹從事王甫，此時也看過了書信，安道：“元儉大可不必擔心，以孫權和江東軍的作戰能力，十萬大軍都拿不下合，江陵有兵有將，又有城池險固，你還怕什麼？”

王甫轉過，看向邊的眾將，“關將軍威震華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孫權和呂蒙不出手還好，一旦他們背盟襲，可是給咱們收複武陵、桂、長沙和江夏提供了口實。”

眾將對王甫的觀點表示讚同。

關羽：“有糜芳守備江陵，荊州必然萬無一失。”

廖化搖了搖頭，“如果糜芳開城投降了呢，君侯在出征之前，可是揚言要在班師之後，對糜芳和士仁治罪。”

看了看邊的將領，關羽麵嚴肅，“大軍北伐的關鍵時刻，糜芳和士仁冇能準備好足夠數量的軍用資，如果不懲罰他們，怎麼對的起兢兢業業，枕戈待旦的眾將士們？”

來到廖化邊，關羽低了聲音，“我訓斥糜芳，是為了讓糜芳守好江陵，戴罪立功，為我軍北伐提供充足資，並不是真的要懲罰他。”

“糜芳和士仁跟隨我們兄弟走南闖北，糜芳更是大哥的弟，這兩人或許能力有問題，但忠誠經過考驗，他們不可能叛變。”

關羽的角帶起了一嘲弄，“以糜芳的能力，投降孫權能得到什麼？我軍如日中天，他又是大哥的弟，如果大哥稱帝了，他就是國舅，孫權可不會把妹妹嫁給他。”

廖化急了，他知道自己的經曆難以說服關羽，所以，他準備以托夢的形式進行勸說。

“君侯，我曾做過一場夢，呂蒙白渡江襲了荊州，糜芳和士仁先後獻城投降，北伐將士家眷落江東軍手中，大軍因此分崩離析，最終丟失了荊州。”

廖化神嚴肅，現場安靜了一會兒。

冇多久，關羽、王甫等人開懷大笑。

關羽笑了起來，“元儉，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冇想到你會把夢境當現實。”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但你彆把夢境當現實，咱們勝券在手，等大軍奪取了襄樊，大哥再從漢中出兵，漢室複興就不再是夢想。”

“這次北伐消耗了大量資，因為一封書信撤出戰場，咱們會前功儘棄，消耗的資需要重新積攢，而且，曹軍有了準備，增加守備兵力，咱們再想奪取襄樊，就難了。”

關羽的語氣變得和，“你的顧慮確實有道理，我會派人打探江東軍的向，你先下去休息吧。”

廖化還想再勸，關羽卻已經轉離開，和王甫等部將繼續討論戰。

隻有廖化明白，書信上的容全都是真的，呂蒙必然會帶兵襲荊州。

圍攻襄樊的行，註定無功而返。

廖化卻隻能告辭離開。

（廖化病逝時的年齡應該在七十四至八十三，本書采用七十四歲的說法，這樣襄樊之戰的時候，廖化比較年輕，隻有二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