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正回頭用尾指勾薄荷膏，聽到這話，差點扭到脖子。

擡頭，看到楊嬤嬤正看著，眼裡有警告的訊息。

子安頓時便明白過來，慕容桀看似雲淡風輕的談話，其實都暗藏鋒芒，他是在試探。

子安剛鬆懈下來的心，又揪了起來。

是的，雖然救了樑王，但是，不能抹掉悔婚對樑王對皇室的傷害，從攝政王這一兩天一直守在這裡便可看出，其實他對樑王是很在乎的。

他重視這一份親，便會維護這份親。

這一句話，看似只是談話般的問起，甚至不帶什麼彩，但是，子安無論是回答悔婚或者不悔婚，都錯。

若答應，便有看不起樑王之嫌，若說不答應，這是皇太后賜婚，有什麼資格不答應？這是抗旨不遵。

沉片刻，子安道：“臣這兩日只顧著樑王的病，並沒想到此事，如今臣想的是樑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引流還得繼續，且還有一定的危險，且樑王的骨折，也該跟上治療了。”

慕容桀冷冷地笑了起來，“如此這般，你倒是很敬業。”

“臣如今的份是樑王殿下的大夫，所想所慮，自然也是樑王的病，無暇顧及其他。”

慕容桀忽然站起來，回頭視子安，眸灼然，子安嚇得退後一步，有些警備地看著他。

慕容桀出手指，托起的下，欺上前，高大頎長的材對子安形了強大的威，“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考慮了。”

子安竟不敢看他的眸子，那眸子若火，若冰，若冷箭，包含太多，卻都有可能是假象，這個人段數太高，子安頓時覺得自己怎麼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多年特工生涯讓明白一個道理，跟一個段位高的人，千萬不要耍手段，因爲你的一言一行都能讓他窺探到你的心世界，所以，儘可能地坦白，真誠。

中午的時候，再做了一次引流，這一次，所有的醫都在場看著，看到子安嫺的下針姿勢和準的選手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被置的副院判劉醫也來了，他竟沒有到懲，只是被皇太后喚了過去呵斥一頓。

子安做完引流後，下去洗手，劉醫剛好也走過去，怪氣地跟說：“大小姐好高深的醫啊。”

子安擡起頭，看到他眼底的憎恨與嫉妒，不來了氣，“就是有太多像你這種心狹窄之人，醫的發展纔會停滯不前。”

劉醫冷冷地道：“是嗎？本倒是要看看，你是有多麼的大方大度。”

子安不搭理他，直接走開。

在場的這些醫，真心佩服的人沒有，大概院判例外。

表面對的恭謹，只是因爲治癒了樑王立下了功勞，得皇太后賞識。

這個皇宮，真是個畸形的地方，作爲大夫，不好好專研醫，卻一頭鑽進了權力鬥爭中去，難怪醫們一個比一個平庸。

也難怪，大夫這個稱呼只在民間用，在宮裡，卻是醫，有階在，一旦在乎份多於本分，就會變質，權力也就凌駕在醫之上了。

小蓀的傷勢也略有好轉，皇后竟也親自進去探了一下，把小蓀得當場淚流不止。

皇后探小蓀的用意，楊嬤嬤地來告知子安，“你心裡若有冤屈，便跟皇后娘娘說吧，皇后娘娘會爲你出頭的。”

子安想了一下，輕輕地搖頭，“不，嬤嬤，我現在不能開口，這份人，不到關鍵時候，我不會用。”

楊嬤嬤擔憂地看著，“但是，你回去之後，如何面對你那羣如狼似虎的家人？”

子安冷然一笑，“暫時我還能應對，若真的無法應對，我纔會想辦法讓皇后娘娘幫我，如今提出任何的要求，都會讓皇后娘娘認爲，我是在挾功邀賞，就算暫時不這麼認爲，以後回想，未必就不會這樣認爲的。”

而且，梅妃在宮中，且與皇后的關係不錯，若梅妃在皇后面前多說幾句，則會讓的人設在皇后面前徹底崩壞。

越是立功，越要低調，哪怕有時候夾著尾做人，也是不得已的事。

慕容桀在引流完之後，便離開了。

了慕容桀在場迫，子安頓時覺得輕鬆許多。

樑王的況，在傍晚的時候明顯見到好轉，之前子安說的三天，是保守估計，樑王的恢復，比所預料的還要迅速。

一天三次的湯藥，樑王眉頭不皺就喝了下去，中藥抗菌消炎的作用雖然不如西醫的針藥快，但是，樑王底子不差，所以收效甚快。

子安開始著手理大發作之後引致的骨折。

骨折不算嚴重，理起來也不算麻煩，這連番的折騰下來，樑王都沒說一句，高度的配合，讓子安覺得很欣。

“王爺是一個很聽話的病人。”子安在閒暇的時候，與樑王說道。

樑王側頭看，見頭髮利落挽起，有一兩縷垂下，幹練中可見嫵，不道：“夏子安，其實你長得比夏婉兒好看。”

子安道：“拿我與相比，縱然把我誇得天仙一般，我都不認爲是讚。”

樑王失笑，“你竟有幾分傲氣。”

子安著他，脣瓣凝著一句話，卻又說還休。

樑王看出來了，長嘆一口氣，“有話儘管說就是，你救了本王的命，無論你說錯什麼，本王都不會怪罪你的。”

子安輕聲道：“對不起。”

樑王一怔，眸奇異地看著，本以爲言又止必定是要解釋悔婚的事，他也等著聽一大通的解釋和苦衷。

就一句對不起？

樑王淡淡地笑了，“本王原諒你。”

“謝王爺不怒之恩。”子安燦然一笑，但是這個笑，其實並不輕鬆，也不敢真的奢樑王會原諒。

樑王調整了一下睡姿，神平靜，“其實，本王真的很生氣，當時殺了你的心都有了，但是，細想之後，卻也知道不該怪你，你也是被人利用，當初本王與你父親商定的，是你的妹妹夏婉兒。”

子安真是沒想到樑王會這麼通達理，這種事，即便是一個尋常百姓都未必能看得開，他爲皇室貴胄，份尊貴，最有資格去執著別人的錯誤，卻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原諒了？

子安再一次覺得，外間的傳聞，是真的一點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