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指了指給汽車打起的小馬：「我們是路過這裡，車沒氣了，在這呆一會，你們接著忙，節哀啊。」

那個扶著棺材的漢子，來一個後生，代了幾句，後生走過來，很客氣的對老郭道：「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老郭道了謝，表示沒事。然後住他，說道：「小夥子，請教一下，今天土的，是個年輕人？」

後生嘆了口氣，「是我表妹。才十八歲就溺水死了。」

老郭遞了煙給他，問道：「這不是你們村的祖塋吧，為什麼要把人埋到這個地方？」

「咱村的規矩，沒家的暴斃死亡的，都不能進祖塋，不能火化，要埋到這半山腰來，我去忙了啊。」揮了揮手，跑回到送葬隊伍裡。

葉盯著四個抬棺匠，左邊兩個人似乎很吃力，用力扛著扁擔，棺材還是往他們這邊斜。

老郭也發現異常，沉聲道：「左邊沉，迎妖神。這……有問題啊。」

送葬隊沿著小路往前走，來到一片開闊地上，那道士一聲：「停！」

眾人停下，放下棺材。

道士拿出個羅盤，邁著方步，在方圓二十米來回走，最後選中了一個地方，也不解釋，用腳踏了踏，道：「挖吧。」

幾個後生手拿鐵鍬上前，不大工夫，一個墓便挖好了。在道士的指揮下，兩個抬棺匠上前，把那紅木棺材放進去，就要釘釘。

葉這時走了上去，道：「這棺材不能下葬。」

一時間，所有人都轉過來，詫異的看著這個陌生人，有人的眼神裡，已經湧現了憤怒。

小馬趕追上去，拽了拽他的服，提醒道：「別說啊，小心捱揍。」

那道士覺自己的權威被挑戰，著葉，惡狠狠的道：「為什麼不能埋？」

「死者上有妖氣，埋不下去。」葉很平靜的說道，但這句話，在送葬的隊伍裡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鄉下人迷信，送葬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聽到變一類的話，尤其棺主還是暴斃橫死的，就更忌諱了。

尤其那個道士，埋人是他要埋的，葉說埋不了，等於是打了他的臉，當場指著葉說道：「你是誰，在這妖言眾，再胡說八道，道爺我給你下道爛舌咒！」

葉好奇的道：「第一次聽說這個咒，怎麼用的，請教了。」

「混蛋，快滾快滾，別耽誤我們正事！」老道士脾氣還不小。

小馬一聽就惱了，捲起袖管，罵道：「你個老牛鼻子……」

老郭瞪了他一眼：「你罵誰？」

小馬一愣，這纔想起，老郭和葉都是道士，自己一句「牛鼻子」本是想罵對方，不想自己人也中招了，心裡那個鬱悶。

老郭上前一步，對那道士拱了拱手，道：「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敢問道友寶山名諱？」

老道士一下愣住，擺擺手，「什麼七八糟的，道爺我是玄清山天師，沒事滾一邊去。」

「玄清山天師……」小馬瞥了葉一眼，對那老道士豎起大拇指，「行，哥們，我佩服你，嘿嘿，你今天可是吹牛吹到姥姥家了。」

老道士看這幾人說話怪異，似乎是道門中人，不太想糾纏，轉對幾個抬棺匠說道：「吉時已到，落釘！」

葉還想阻攔，老郭低聲說道：「小師弟，先別，不然真得捱揍，反正這棺材埋不下去，到時候他們知道厲害，你再出手。」

葉一想也是，不再作聲，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兩個抬棺匠，拿著一把七寸長釘，圍著棺材篤篤的釘了下去，老道士盤膝坐在一旁，手持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作法。

長釘釘到第七的時候，突然哢嚓一聲，斷了。這在葬禮上來說，是非常不吉利的事，老道士眼皮一翻，斥道：「怎麼搞的！」

那抬棺匠又拿起一，按在棺材蓋上，另一個用鎚子敲下去，結果釘子又是攔腰折斷。

這一幕，在送葬的人群裡也是引起了不滿，紛紛嗬斥他們不用心。

那兩個抬棺匠很委屈，一個看著老道士，說道：「先生，真不賴我，我鎚子沒偏，它釘子也沒偏，誰知道怎麼就……」

「沒用的東西，我來！」老道士從他手中過鎚子，親自跳下墓坑，讓一人扶釘，自己看準了，一鎚子下去：

「哢嚓！」

釘子又斷了！

老道士登時傻眼，沒等他回過神來，棺材裡麵突然發出一聲輕輕的敲打聲。

老道士嚇得腳下一，當場順著棺材滾下去，手腳並用，狼狽之際的爬上來，一張臉嚇得煞白，定了定神，想要作法，一上，發現桃木劍不見了。

「我的劍呢？我的桃木劍？」

一低頭，看到桃木劍掉在墓坑裡，剛想手去夠，棺材裡再次發出一聲悶響，比之前聲音還大，帶整個棺材都晃了起來。

老道士嚇的連連後退，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想再去夠桃木劍，又不敢去那口棺材，一時間進退不得，突然，一支桃木劍飛來，在他麵前的地上。

「借給你一把，作法吧。」葉朝他努了努，「讓我看看你這玄清山天師的本事。」

老道士麵上一陣紅一陣白，轉過，對著早就嚇呆了的眾人說道：「這是詐了，快去弄些柴火來，燒死！」

他話音剛落，棺材裡再度傳出敲擊聲，這次連綿不絕，還夾雜著一個人的悶悶的聲音：「阿爹啊，讓我出去啊，我沒死，我悶得慌，讓我出去……」

這句話說完，場麵維持了有十秒鐘的死寂，接著人群怪著向後退去，死者父親，那個漢子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哭起來：「開棺開棺，我兒還沒死！」

「阿叔，你冷靜一點，已經死了。」一個後生哆哆嗦嗦的勸道。

「沒死沒死，還活著！」漢子爬起來，撲過去，招呼大家，「開棺啊，把我兒救出來啊！」

眾人麵麵相覷，哪有一個人敢。

老道士還在那大：「放火放火，快點去弄柴火來！」

兩個人都在大喊大，一個要放火，一個要開棺，在葉等人看來，簡直了一場鬧劇。

葉大步走到漢子麵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棺材裡已經不是你兒了，但是必須開棺，不然會出大事，正好我也開棺讓你看看，你兒變什麼了，讓你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