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通天關外, 無論是魔族、人族還是天人族等，紛紛四散而逃，完全顧不得其他, 連往後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江陵靠近通天關時, 便看到了騎著駿馬的天人族奔騰而過，隨後看到了狂化為半人半的人族。

天人族比較純粹容易被哄騙, 同時又比較高冷, 眼角餘都沒賞給江陵, 人族就不同了, 狂化之後的人族擁有猛一般的五識, 極為敏.和狂暴，見到江陵就紅了眼, 仿佛看中了獵一般，可是最後也沒真撲上來，反而是夾著尾跑了，讓江陵一陣稀奇。

接下來江陵看到了更稀奇的場面，人族和魔族混在了一起，不計前嫌，一起逃命似得跑。

通天關是魔族和人族的主要戰場，普通人早就搬到百裡之外了, 留在這裡的都有幾把刷子，都是對付魔族的一流好手。所以魔族雖然兇殘, 但是江陵並不擔心這些人的安危, 畢竟真打起來, 誰吃虧還真不好說。

倒是有幾個熱心腸的將士看到江陵就招呼：“靈，前面是通天關，通天關出了大子，不要往前去了。”

哦，現在江陵還是偽裝靈時的模樣。

沖著那幾個好心人點了點頭，繼續前進。

又有一小隊魔族逃難似得逃過來時，江陵瞧見了面孔，似乎是聖手下的人，便直接竄出去，攔住了來人。

魔族許是了驚嚇，見江陵渾被黑鬥篷覆蓋，就出一個巧的下時，立刻如貓咪似得，蹦出三丈遠，拿著武就對準了江陵，頗有幾分紙老虎的架勢。

“嗤。”

江陵輕笑一聲，掀開了鬥篷：“是我。”

魔族一驚，隨後一喜：“聖？參見聖大人！”

“通天關現在什麼況？”江陵單刀直。

那魔族行了禮後，過來幾步，便急切跟江陵分自己的心路：“聖大人，整個通天關倒了半邊，死了好多人，我都是跑的快，若是跑的慢，估計這條命就沒了……”

“了”字還在空中回，江陵點了點魔族的額頭，明明只是普通的手指，卻仿佛能輕易貫穿人頭顱，到莫大危機的魔族，求生非常強盛，一下子止住了聲音。

“乖，說重點。”江陵挑眉而笑，“說重點不殺。”

他沒那麼多時間聽廢話。

放過這個魔族後，江陵加快速度向通天關趕去，並在心裡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魔族的話。

“我們跟人族打了一天一夜，分不出勝負，這個時候祭司大人帶著一個人類年出現了，祭司大人當場便殺了人皇，奪走了人皇手裡的世界卷軸。”

“這只是開始，人皇一死，人族軍隊便為人皇報仇，結果……非常慘烈。”說到這裡時，那個魔族子抖了抖，顯然是想到了自己在靈族的遭遇。

“之後祭司大人去見了陛下。”

陛下自然是指魔皇，魔族只有這麼一位陛下，也只承認這麼一位。

“我們本不敢攔，陛下也沒讓我們攔，似乎是想親自見見祭司大人。”

“他們面對面說了幾句話後，各自拿出了世界卷軸，直接打了起來，離得近的護衛，直接被力量波及，死了一片。”

“我們向一邊退去，但是祭司大人和陛下戰範圍越來越廣，毫無顧忌，我們實在害怕就開始跑。離開的時候，通天關塌了一半。”

所以，江陵才會見到這麼和諧的“逃跑”場景，在過於可怕的力量面前，無論是魔族還是人族或者是天人族等，他們都是螻蟻。

然而螻蟻尚且有求生，自然不會白白等死，便只能放下一切跑了。

巍峨的通天關便佇立在平原之上，城牆厚重，先前便布滿了人族法陣，後來由矮人族科技改造了一番，法陣和機關融合的極為完，不止防大大增強，連殺傷力都驚人的可怕。

為人族和魔族之間，一道人造天塹。

無往不勝的魔族止步於此，同人族強者廝殺，骨疊了一層又一層，兩族只能就著通天關外的山坡掩埋。

掩埋的多了，人族骨和魔族骨便堆積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人族若是想祭拜好友，只能趁著不打的時候，往地面倒一壺酒——這酒是由各個冒險團運送過來的。

至於馬革裹，就目前來說，本不可能，死人只能湊合湊合，活人才能一點兒麻煩事。

而如今，這道“天塹”便在江陵眼前，徹徹底底的塌了。

“轟隆——”

木石滾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個坑，攜帶者遮天蔽日的灰塵，轟隆聲在整個空間回響，震懾天地。

通天關的牆壁曾濺上一層層的，天長日久下，怎麼也無法清洗幹淨，浸了牆壁的，如同刷了無數遍紅漆似得，令人而生畏。

城牆部則是耗盡了人族宗師大量力的法陣，以及他們搬運的珍貴至極的矮人族科技。

城是軍隊的休息地，將士們曾經站在高臺上，無數次的立誓，為了守護親人，絕對不能讓魔族踏通天關一步。

而這些東西，隨著通天關的倒塌，一一覆滅。

聽到靜的人回頭，怔怔看到這一幕，腳步跟紮了似得，無法彈，甚至有人痛哭：“人族的屏障沒了。”

然而魔族心裡也不好，五味雜陳，甚至不肯再靠近通天關。

江陵瞳孔映著這一幕，角抿了抿，毫不猶豫的破開煙塵，塌上了這片不久之前通天關的廢墟。

修士視力極佳，看不清也能用神識掃，江陵便踏著凹凸不平的廢墟前進。

走了一段路後，他看到了一片金鱗片，金閃閃，格外耀眼，就是上頭沾了點兒——這是龍鱗。

隨後江陵看到了正主，一頭龐大的黃金巨龍。

這頭巨龍被梅疏遠打傷，無力飛起，所以才會待在這個危險之地。通天關崩塌時，尾蜷一起，護住了自己腹部。此時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塵土和無數碎石塊，一副淒慘又可憐的模樣。

江陵過來時，它抖了抖子，抬高了尾，江陵便看到了毫發無損的冒險團員，不能說毫發無損，只能說他們沒被巨石砸到罷了。

江陵沒時間敘舊，抬步走過時，嘶啞破敗的聲音喚住了他。

“阿陵……”

江陵回首，對著團長點了點頭。

團長半靠在巨龍上，艱難開口：“你來這裡幹嘛。”

“來找人。”

“來找我的人。”

他的人是誰？梅疏遠啊。

言罷，江陵繼續前進。走了沒多久，他抬頭，目落在了中央，那裡沒什麼特殊，就是鋪了一層灰的雜草地面上，擺著三卷白紙。

那是世界卷軸！

所謂“世界卷軸”，如其名，便藏著一個“小世界”，只要達到條件，便能激發空間口。

江陵抬步踏，即將踩到那三卷白紙時，天旋地轉，下一刻，整個世界徹底變換，他已然進了小世界的範圍。

那片空間被黑暗包裹，無風、無雲、無星、無月……世界該有的一切都沒有，說是“小世界”，不如說是一個世界形之前的空間景象。

但是江陵看的見自己的手，看的見自己的袍，更看的清魔皇。

魔皇狼狽的躺在地面，一把長劍貫穿了他的，令他無法掙，只能小弧度掙紮，口鼻溢出鮮，隨著咳嗽聲，又吐出了幾口濃稠的。

見到江陵後，他並沒有被江陵上的靈氣息迷，一眼便認出了他。

“聖啊……”魔皇聲音虛弱。

自從見識到靈祭司的實力後，魔皇便明白聖，以及屬下欺騙了自己，若是平時，他必然大怒，嚴懲不貸，但是他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路，便沒那個力氣去懲罰背叛者了，只是道：“你可把我騙慘了。”

江陵沒理他，目落在前方，清淩淩的瞳孔之中，落滿了一個人的影。

梅疏遠……

大概是剛剛一戰的原因，原本順的長辮微微松散，幾縷青長發落在臉頰，襯的如雪，眉眼如水墨溫。

然而他的上卻濺了一圈，手上握著一把雪亮長劍，劍刃上緩緩落地，在純黑的地面拖出一條長長的線來。

江陵踏進這個空間時，他正好握著長劍輕松寫意的在年嚨、手腕、腳踝劃下一道紅痕，最後刺年的心髒。

長劍上流淌的，全部都是那個蕭青風的年的。

一般人了這麼重的傷，早就斷氣了，可是蕭青風沒死。

他無力站起子，只能跪伏於地，一只手臂撐著地面，另一只手則捂住了心髒部位，滲服，緩緩落地。

“滴答，滴答。”

蕭青風重氣，仿佛忍住了莫大的痛苦。

江陵一一掃過，目始終是平淡的，回歸梅疏遠上時，才泛起漣漪來，一圈一圈擴散。

梅疏遠臉上的淡漠，眉眼間的邪意，在看到江陵的瞬間收斂，甚至背過手，悄悄將長劍藏了起來，這才抬眸，出一貫的溫無害來。

“阿陵。”他小心翼翼的喚道，“你沒送容容回樹海嗎？”

“送了，然後我不放心你，又過來了。”江陵歎了口氣，無奈回答。

這個場面，他覺得自己擺什麼表都不對。

支持梅疏遠？他做不到。

怒氣沖沖對梅疏遠發火？他覺得自己該脾氣，先問清楚一二三四。

但是魔皇懂了什麼，瞎嚷嚷：“原來你們有一。”

“我沒事。”梅疏遠彎了彎角。

系統從進這塊空間起，便一直躲在江陵後，瑟瑟發抖，許是見了梅疏遠這副好脾氣的模樣，又仗著宿主是江陵，便飄到了肩膀，厲荏：“你當然沒事，有事的是主角好不好！”

“宿主宿主。”系統蹭著江陵，“快救救男主吧，不然男主要掛了。”

蕭青風這個模樣的確不太對，江陵抬步上前，頗為苦惱的開口：“疏遠，這孩子不能死。”

“我沒想讓他死，這孩子是神子。”

“神明的孩子？”江陵疑。

這個世界有神明，或者說整個世界的背景，便是基於那位神古老的神明，神明的隕落，是八種族誕生和強大的初始。

真要說的話，這個世界所有的生靈，都欠了神明一份因果，他們吞吃了神明的，都算是神明的後裔。

然而，梅疏遠卻搖了搖頭：“不是。”

“？”

他耐心解釋解釋，聲音：“神子只是一個稱呼，更的說法是——神明轉世之。未蘇醒之前，他不過是個普通人類罷了，蘇醒之後，他才是這個世界的“神明”。”

這一下，江陵是真的有些驚訝。

他回想原著，原著雖然沒寫，但是後期的蕭青風的確是天翻地覆的改變，也就是因此，蕭青風才會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

許是再也忍不住痛苦，或者說疼到失去理智，蕭青風趴在地面，像條蟲一般蠕，到了邊的嘶喊，最後只發出破門風似得聲音。

梅疏遠那一劍毀了他的聲帶。

主角不能死，江陵半蹲子，想要去蕭青風，並探查這年的況，看看有沒有救時，出的手卻被蕭青風胡拍走。

跟江陵想象中的虛弱無力不同，那只手充滿了力量，只是不知道如何釋放出來。

隨後，江陵對上了蕭青風的眸子。

蕭青風渾是，那一番翻滾使得他頭發淩，仿佛從地獄爬上了的冤魂，然而眸子卻是異的，一純黑一淺金。

純黑的那只仿佛瞎了，不進一一毫的芒，淺金的那只卻含著幾分冰面般的寒冷，不近人。

然而蕭青風臉上神非常痛苦，整張臉都疼的變了形。

“世界卷軸這片空間中，殘留著他原本的力量，八種族的先祖曾經因為貪婪，而膽大到吞吃神明的。”側傳來料挲的聲音，梅疏遠彎腰，握住了江陵的手腕，跟他解釋，“以他為祭，生死關頭，殘留的力量正湧他的，八種族的則是他的養分，他重塑軀的養分，這原本便是他的東西，如今正一一回歸。”

“然後？”

“然後蘇醒。”梅疏遠補充，“就是過程痛苦了些。”

“騙子！”系統整個炸了，“蘇醒需要挑斷手腳，劃破嚨，刺穿心髒？”

書頁嘩啦作響，表達系統強烈的不滿，也不管梅疏遠能不能聽到，拉拉一大堆：“只要主角實力強大到一定地步，機緣到了，就能容納神明的力量，重塑，本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慘，你只是想要用他一條命，作為祭品，把藏在這片空間的神格喚醒而已！”

梅疏遠眼皮都沒抬一下。

系統就在江陵耳邊暴躁：“這樣下去，主角本等不到完全重塑，他本不可能蘇醒，他會死的！”

“……”

“宿主，你別因為大魔頭是你人，你就相信他啊，他在騙你，騙你。騙老婆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系統說的上癮時，一只手從江陵面前穿過，準的到了經書。

“哎哎哎——”

在系統的驚呼中，梅疏遠收回手，居高臨下的看著手中的經書。

“……你能到我？”系統哆嗦。

“嗯。”梅疏遠點了點頭。

如玉的手指頭過經書表面那四個燙金大字“紅娘系統”，稍稍一勾，便翻開一頁。

第一頁便是江陵的個人資料。

系統宛如被了服的小姑娘，開始跟江陵求救。

梅疏遠一行行看過去，將江陵的個人資料全部收眼底後，清碧的眸子泛起漠然之，他道：“都是假的。”

抬手，“斯拉”一聲，將這一頁撕下，撕下的紙張在空中化為星。

系統徹底驚悚：“……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