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角含著一抹客套又優雅的笑, 打量著沖上來的幾個老人,遲疑地問:“這幾位是……”
鶴老了, 沒敢回話。
蘇暖問話的時候, 是向酒店經理的, 這現場,哪里有他的份?
酒店經理面上出不悅的神,介紹道:“這位是鶴老。”
蘇暖眼神微微疑:“他們也是來參加萬寶匯的嗎?”
“那當然。”胖的許公第一個忍不住,“我們不僅是萬寶匯的發起人, 更是大賣家、大買家。每一個, 都是風水玄學的一派掌門!”
他暗示著他們份不低, 蘇暖配合地挑眉, 點頭致意道:“各位掌門好,我蘇暖,聽說萬寶匯有很多寶, 想來長長見識。”
許公等人一萬句話堵在心口, 梗得他們差點不上氣來。
他們點出風水玄學掌門的份,為的就是搬出風水玄學前輩的份,要用輩分蘇暖一頭。沒想到蘇暖單單只介紹一個名字, 什麼都頭銜都沒說, 只說自己是來長見識的。
來萬寶匯的都是客人,他們幾個既然是發起人之一, 怎麼好為難客人?這要是傳出去,以后誰敢再來萬寶匯?
哇,這口啞虧, 吃得有點辛苦吧?氣得眼珠子直往上沖。蘇暖溫雅笑著,看許公等人一個個忍白眼忍得辛苦,臉上仿佛毫不知,只向酒店經理。
酒店經理會意地說:“蘇小姐,你舟車勞頓,酒店已經安排了休息室,請。”
他說著側抬手,便要請蘇暖上樓。誰知剛一,鶴老也跟著,不近不遠,剛好擋在他和蘇暖之間。
“既然是萬寶匯的貴客,老頭子幾個作為萬寶匯的發起人,當然要鄭重款待。蘇小姐,不如請到我們幾個的休息室,老頭子幾個,跟你詳細說說這次拍賣的寶貝?”
蘇暖臉微愣:“沒有拍賣手冊嗎?”
一般拍賣會都會將拍賣品拍照做手冊,分發給參與拍賣的客人,以便客人選擇競拍的品。
居然知道拍賣手冊,果然是見過世面的,難怪那幾個腦子不好的吃虧了。鶴老暗中提防,微笑道:“當然有的,但是法寶不同一般珍寶,請蘇小姐坐下,咱們喝茶細說。”
一群老頭子,請個年輕貌的姑娘去自己的包間喝茶,這話怎麼聽怎麼不懷好意,但蘇暖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那麼,就麻煩幾位老先生了。”
鶴老臉上出個老謀深算的笑,抬手道:“請。”
蘇暖也說了聲請,讓他走在前邊,自己落后半步。沈北宸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給了酒店經理一個眼神,跟了上去。
他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助理的角,護在蘇暖邊,電梯門開了他先手擋住門。等蘇暖進去,又站在蘇暖邊,將蘇暖和幾個掌門隔開。
鶴老比其他幾個沉得氣,路上不痛不地寒暄著。
上了樓,進了會客室,蘇暖瞥了一眼里邊的布置。房間是歐式風格,墻上有裝飾用的壁爐,壁爐臺上擺著高腳燭臺,墻上掛著一幅古希臘神像油畫。壁爐對面,近三米高的寬大落地窗,厚實的紅木雕花椅子分做兩排,一溜而下。
這個布置,紅木雕花椅子太格格不了吧?什麼鄉土中國風?
蘇暖的腳步一停,和沈北宸換了個眼神。
想必,這紅木雕花椅子不是酒店原本的配置,而是這群老頭要求布置的。
便在這時,鶴老等人已經在紅木椅子上坐下,蘇暖一回神,現場的座位只剩最靠近壁爐的一個位置。
顯然,這是分了主次,讓坐最末尾的位置。
蘇暖輕笑,姿態嫻雅地站在原地,并不。
“蘇小姐?”鶴老催促,打定主意給一個殺威棒,要坐最末尾的這個位置。“請坐啊。”
話音落下,一群人忽然進來了,手里抬的捧的都是東西。
鶴老沉下臉:“你們這是做什麼?”
“鶴老,我們酒店的宗旨,是為客人提供最致的歐式服務。”領班微笑答道,抬手示意。
兩個服務生抬著克風格的淺藍天鵝絨圈椅過來,在窗前放下。這一放,現場的主次形勢登時發生了變化,天鵝絨圈椅所在的位置才是主。
沈北宸上前調整坐墊,蘇暖款款上前,在椅子上坐下。抬手搭在的扶手上,斜靠,目微微含笑,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的話仿佛是一個命令,只聽唰的一聲,后的窗子被厚重的窗簾遮住。鶴老剛把坐直,壁爐前邊便降了一張幕布,酒店人員在旁邊控著,一閃,上邊便放了一張PPT。
文字,沒有配圖,只有名詞。
蘇暖一眼看去,差點沒繃住端莊優雅的形象笑出聲來。
什麼?這拍賣會拍的什麼東西?五常鎮邪符?
這種程度的東西……蘇暖不說話。
“鶴老。”旁邊的酒店工作人員小聲提醒,“該您做商品介紹了。”
鶴老著手里的鐵膽,手背的青筋都了出來。
他將蘇暖引來會客室,就是想借著座位的事,給來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蘇暖的份這麼高,酒店二話不說就給抬了個椅子過來,現場主次發生變化,他從主位變了陪客。
要是平時,鶴老肯定要拿禮儀來說事,但現在蘇暖是顧客,又把現場弄的像談生意的會議室似的,好像他是來競標的人。鶴老不是沒有見過人談生意,那些想要別人花錢的,誰不是小心周到地陪著笑臉?
可難道,他一個風水玄學的宗師,也要跟那些小心翼翼求投資的上班白領一樣嗎?
“鶴老?”見他不說話,酒店工作人員以為沒聽見,又提高了一點聲音。
鶴老忽然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說:“聽說蘇小姐也是通玄學的人,在A市名聲響亮得很。可惜A市沒有咱們的人,否則的話,一定能早點知道蘇小姐的名號。到時候請蘇小姐過來,大家切磋論道,也是一件事。”
他已經明白,現在酒店方面都聽蘇暖的,他們除了輩分和道行,什麼都不過蘇暖。要是他真的給蘇暖解說寶,那他這個泰斗的份,不僅染上了銅臭味,更是承認低了蘇暖一頭,以后見面,除了恭敬對待,沒有別的出路。
在場其他泰斗明白鶴老的用意,也說:“蘇小姐,不知道你師父是誰?哪個流派的?咱們幾個不才,倒也算玄門正宗里的掌門,年紀又這麼大了,你一聲晚輩,不為過吧?”
玄門正宗?輩分?資歷?沈北宸恭敬地站在蘇暖后,還以為自己穿進了古代玄幻里,只覺得可笑。
他們幾個老頭,先找上門來挑釁,見蘇暖財大氣,不敢正面較量,竟然想用輩分和道行來?
他們吶,還是太不懂蘇暖了。
“啊?師父?我沒有師父,是自學才的。”蘇暖無辜地眨著眼,“至于在A市的作為,也只是順手做些小生意,沒什麼。我這點道行,幾位大佬大概是看不上的。我也深知自己的不足,所以掙了點錢,就馬不停蹄地打聽哪里有法寶賣,急匆匆地趕來了。”
鶴老聽婉拒,又要開口,蘇暖哪能聽他嗶嗶?當即開口截斷了。
“鶴老,來日方長,切磋嘛,將來有的是機會,不急。幾位道行都不低,道法又不像空手武,要是真的切磋起來,恐怕做不到點到即止。今天是舉辦萬寶匯的好日子,和氣生財,我今天來,只是想拍點好東西,是來做生意的。”
說著站了起來。
幾乎同時,窗簾被打開,ppt被關上,幕布收起。整個房間重新亮了起來,所有的酒店工作人員都在收拾東西。
蘇暖臉上依舊微微笑著,只是這個微笑已經不那麼溫和,輕輕淺淺的,再冷一點,這笑就要消失。
“鶴老一派掌門,我卻將鶴老當做生意的伙伴,讓鶴老介紹商品,確實為難了。我路上累得很,先去休息了。”
鶴老目一冷,也站了起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鶴老和幾個老人長著自己是男,往過道上一靠就要將蘇暖攔住,而沈北宸跟在蘇暖邊,抬起手臂一振,便將幾個老頭子推開,護送蘇暖出去了。
“你……”鶴老臉上震怒。
“對了。”沈北宸回頭對酒店工作人員說,“趁著拍賣會沒開始,讓你們總經理過來一下,談談溫泉。”
鶴老的氣勢被他一段話打斷,再難續起,又見酒店工作人員臉上都是歡喜的神,不冷哼:“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差,這才幾月的天,就要泡溫泉養生!”
話一出,好幾個酒店工作人員都翻了白眼。
誰不好?剛才那特助一手一個把他們差點推翻,這就不記得了?魚嗎?只有七秒記憶?
“不是他要泡溫泉,是要投資我們酒店開發溫泉別院。金額,15個億。”酒店領班溫溫和和地說,“鶴老,你聽我一句勸,做人不要太貪心。想仙風道骨,別沾錢,想要賺錢,別把自己擺在比客戶還高的位置。”
說完,就帶著工作人員走了,留下一群泰斗愣在原地。
剛才領班說什麼?蘇暖要投資的溫泉項目,多個億?
“這個蘇暖,這麼有……”一個準備賣法寶的泰斗不由自主地說,發現周圍人都在看他,趕把剩下一個字吞了。
但這句話,響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里。
這個蘇暖,這麼有錢嗎?隨隨便便,就投資15個億?
他們真的要為一時意氣,和蘇暖這個大金主爭,給難堪嗎?真的要和錢過不去?
準備賣法寶的泰斗們,心中已然搖了。
“都是蠢貨!”鶴老厲聲罵道,“咱們這是為了跟爭什麼意氣嗎?我們爭的是生意!要是不挫挫蘇暖的風頭,以后哪還有人愿意來找我們做生意?為了眼前這點拍賣的小錢,把以后子孫輩的飯錢都賠給了嗎?一群只顧眼前的東西!”
他這一罵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什麼都能輸,生意不能被搶,不然以后吃什麼?哪來的錢玩人?
“鶴老說得對,不能就這麼算了。看那人囂張什麼樣子,不認前輩就算了,出來混,連師門都不報,這是要欺師滅祖嗎?這樣忤逆的人,就算不為了爭生意,出于江湖道義,也該替師傅教教規矩!”
鶴老見眾人又重新凝聚了起來,這才滿意地點頭,出笑容,說:“好,咱們現在就計劃計劃,晚上怎麼對付。”
正說著,門被敲響,一個弟子模樣的人走進來,神慌張地說:“鶴老好,諸位泰斗好。師父,你快去看看,封印符好像裂了一道,我們不知道怎麼辦!”
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清癯老人站了起來,年紀約六十,不過常人退休的年紀。他一直玩著手串,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聽到這話才急了,問:“封印符怎麼會裂呢?那東西要是跑出來,可不得了!”
眾老頭彼此悉,這人茂爺,是西邊某個傳承千年的名門掌門,不過為人一向不喜出頭,對事不上心,就知道捯飭法寶靈。每年,他都會拿兩三件法寶出來賣,今年賣的是一只冰蝶。
傳說中,冰蝶劇毒無比,要是真的跑出來,可不得了。
茂爺拱拱手說:“各位,我去看看。”
說完便和弟子匆匆離去了。
鶴老眉頭皺了皺,輕哼一聲,顯然十分不滿,但到底沒撕破臉,不好當場發作,便和其他人商量著對付蘇暖的事了。
門外,弟子和茂爺匆匆走著,趁著周圍沒人,弟子小聲問:“師父,你干嘛忽然發微/信讓我給你找借口出來啊?您不是說,要跟這些門派打好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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