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媽媽的兒，我的工作不可不謂出。

下次見面的時候，應該還會我的頭吧。

我一想到這兒便不微微一笑。

然而，現實卻截然相反。

───

自我們在宅邸生活以來已經過了一個月，照例的獨時終於到了。結果在這天，我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對我的斥責。

「──拉古涅，你在幹什麼？」

「欸⋯⋯？」

「你這麼聰明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像之前那樣工作能有什麼用？我之前不是說過接下來要你發揮了嗎？」

「⋯⋯但、但是，媽媽！我可是最能幹的哦？大家也都謝我──」

「那又怎樣？那能改變現狀嗎？能改變我們的價值嗎？我的兒難道連這個都不懂嗎？」

「──！」

豈止是被頭誇獎，媽媽甚至同我大肝火。

我立馬讓大腦全速運轉，開始解讀媽媽言中之意。

的表──眉間和眼角的作，臉的變化，的乾程度──媽媽因什麼而生氣，又想要些什麼，我將其一一解明，回答道：

「我明白了，媽媽⋯⋯只是得到謝的話，那單純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對吧⋯⋯」

這同樣是有些殘酷但卻正確的教誨。

僅僅是被利用的話，那對我們毫無益。口頭的謝不能讓我積攢任何於今後有益的東西。長此以往，我這一生都無法出人頭地。

我又學到了那所謂的世界的道理的一個基礎，並藉此重塑了自己的價值觀。為了跟上媽媽的腳步，我在心中構築了和相同的優先順序。

「⋯⋯就是這樣，拉古涅。我們不是被利用的一方，而是利用的一方。並且我們要一起爬到這裡『第一』的位置。如此一來，你一定會變得幸福的。」

「第一」⋯⋯

這不是最能幹的人的意思。

媽媽的意思恐怕是要為最有價值的侍。

價值這個詞雖然含混不清，但在我們母之間卻是共通的概念

那就是能否穿漂亮的服，得到更好的工作，住進更好的環境。它不僅包括金錢，還包括人脈和權力等不定形的東西在，是一種綜合的評判標準。一言以蔽之，它就是所謂的一個人的生命的價值。媽媽曾教導過我說它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我皺起眉頭，咀嚼著媽媽的教誨，拚命思考怎樣才能為「第一」

「沒關係⋯⋯畢竟你是我的兒，肯定能做到的⋯⋯」

媽媽看到我又長了一點，欣地起了我的頭。

我從手心的溫暖中獲得了活著的實。這份幸福使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回應媽媽的期待。

──於是，從第二天起，我探尋著媽媽工作的樣子，從遠觀察。

不是模仿同事而是模仿媽媽，我認為這是最好的捷徑。

首先，工作時的跟和我談的時候比起來恍若他人，好似戴上了一張面，扮演著一個有些遲鈍卻的子。

憑我窺見的瑣碎細節，媽媽的明便可見一斑。

對侍的工作並不怎麼上心。

一來工作拖沓，二來非常草率。但是，拜借助表演塑造的形象所賜，媽媽很工作上的老手們的喜。

只要有什麼困難，一定有人來幫忙。而只要媽媽對此表示謝，幫助的人便會滿足。

毋庸置疑，這是最有效的利用時間的手段。

其證據就是，媽媽能在自己的工作中出手來，將力投在其它事上。

要說其它事是什麼，那就是向這個宅邸中有地位的人獻殷勤。極自然地和宅邸的主人和兒子們相接，讓自己留在他們的記憶中，切實有效地令他們對自己產生好。

當然，和媽媽一樣想要結家主的人不在數，但明確地說，們在這方面的天賦與媽媽本不可同日而語。

媽媽不僅有陷害人的才能，作為也極魅力。而且和其他的侍們不同，還可以利用我的報酬。在裝飾和容上更富餘裕的當然獲得了別人無法匹敵的貌。

媽媽將自己的貌發揮得淋漓極致，憑借湛的演技積極地將異──特別是將年齡相仿的老爺和老爺的長子迷得神魂顛倒。

這確實是最好的捷徑吧。

就提高作為的價值來說也非常有效率。

媽媽或許是想讓我也做同樣的事。

這個宅邸的所有者卡伊庫歐拉子爵共有六個兒子和四個兒。如果我將來能為那六個兄弟中的某人的婦，媽媽的生活便高枕無憂了。

到時候媽媽手頭肯定遠比今天闊綽。我因為沒有用錢的地方，所以把得來的錢全都給媽媽好了。

媽媽絶對會開心的。肯定會誇獎我的。

也就是說，我現在該做的是──

「──拉古涅？」

在院子裡練劍的年轉向我看了過來。

我現在該做的，大概就是與這名同樣擁有茶頭髮、眼眸的溫年──卡伊庫歐拉家的五子搞好關係吧。他的名字里埃爾・卡伊庫歐拉，從高來看，年齡應該和我相近。里埃爾天資聰穎，格活潑，在眾多兄弟中可謂前途無量。

我來到汗水淋漓的他邊，將準備好的東西遞出去，說道：

「⋯⋯那個、這是水和替換的。」

「欸？⋯⋯謝、謝謝。正好鍛鍊差不多要結束了。拉古涅，你很懂啊。」

里埃爾把劍靠在附近的樹上，換上我帶來的服，喝起了水。等歇了一會兒之後，他同積極服侍自己的我搭話道：

「話說回來，拉古涅總是突然出現在我邊啊。別看這樣，我其實是打算做特訓的啊⋯⋯為什麼你總是能知道我在哪兒呢？」

「這、這個⋯⋯我經常注視、經常考慮里埃爾爺的事⋯⋯只是如此。」

我效仿媽媽，將對象希看到的「理想」作為「假面」戴在了臉上。

我扮演著一個雖然努力，但有些怯懦，缺乏自信的。

里埃爾的臉因不好意思而泛紅，不過他很快就保住了貴族男的面，紅著臉跟我耍起了酷：

「⋯⋯經常注視經常考慮、嗎。拉古涅，這可不是什麼容易做到的事。你可以為此而自豪。」

「不，我完全──」

「不要妄自菲薄。你絶對是個出的。我認為你是侍中最優秀的。」

老實說，被他這樣誇獎我很開心。

難怪媽媽會那樣熱衷，我多理解了的心。

不過里埃爾的識人不清倒是讓我稍微有點擔心。

如果他年紀再大一點的話，應該會有貴族的城府，但在這個年齡就不是特別有戒心了。

雖說以他的年齡而言這是有可原，但他被我以外的人騙去可就不好了。我有必要在導他信任我的同時，讓他在這方面的事上多幾個心眼。

「總之，不管怎樣，你先把起來！」

我能到里埃爾對我抱有強烈的好。

於是我同他報以溫的微笑，迎合道：

「好，非常謝⋯⋯溫的里埃爾爺⋯⋯」

「⋯⋯啊、嗯！」

我覺得有戲。

雖然我很難為里埃爾的妻子，但等他長大後，似乎能為他中意的人。只要趁現在積累足夠的，我就可以一直利用這個男人，直至將他欺騙到難以自拔的地步。

我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一種未來：

那是我陪伴在這名年的邊，在卡伊庫歐拉家的宅邸裡度過餘生的景。

絶不會為飽腹到困擾，也不會工作到筋疲力竭，更不會囊中。在此之上，我能在得到周圍人護的同時溫地利用他們。如此愜意的生活──

如果能擁有那種生活，媽媽一定能永葆笑。

不必再每個月一次，媽媽每天都會和我在一起，每天晚上都會我的頭。

那樣的話，就再也不會說我「不是自己親生的」了吧。

即便是在公開場合，也會像對兒那樣對待我。一定會──！

抱著這個念頭，我每天都在向里埃爾獻殷勤。

就像媽媽所做的那樣，比起侍的工作，我更致力於發展和他的關係。隨後，利用一個月一次的和媽媽二人獨的機會，我將這件事報告給了。

「──呵呵，幹得不賴。不愧是我的兒⋯⋯很棒啊，拉古涅。」

我討好五男的行得到了媽媽的誇獎。

既然自己走的路沒有錯，我也就放心了。

著我的頭的媽媽也面安詳，低喃道：

「話說回來⋯⋯卡伊庫歐拉家意外的讓人掃興啊。果然，因為是和政爭無緣的邊境嗎。」

聽這口吻，看來媽媽也是勢在必得。

雖然不知道是老爺還是老爺的長子，但是只要媽媽得到其中一方的寵，那麼即使我失敗了，媽媽的生活一樣是無憂無慮。

我瞇細了眼睛，由衷地到了歡喜。

這樣一來，媽媽想要的東西就到手了吧。

我在那間小屋裡的生活也就此永遠為了過去。

「結束了」，我在媽媽的懷裡如此想到。

就這樣，拉古涅挽回了媽媽的笑容，兩人就這樣永遠和睦地生活在了一起──此刻的就甚至讓我產生了這樣一串字符閃過腦海的錯覺。

「願」實現了。

當然，我沒有任何「留」

到此結束就好。

不需要後續。

如果故事在這裡畫上句點，媽媽便永遠是我溫的媽媽。

儘管我的期盼如此熱切，可還是事與願違。

用媽媽的話來說，這也是世界的道理。與故事中的登場人不同，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人」都是沒有結束可言的。無論我說多次「已經夠了」，終究還是無濟於事──

───

兩年後，後續還是來了。

那是我和里埃爾的材都接近大人的時候的事了。

那時，宅邸的人際關係進展得很順利，現在媽媽已經是侍從長了。憾的是，雖然到現在這地步依然死掉了一些人，但這在這個世界上是常有的事。

不管怎樣，我和媽媽在侍中都爬到了「第一」的位置。

那天，立志為一名出的騎士的里埃爾正在宅邸的庭院裡接指導，負責指導的劍老師是卡伊庫歐拉家專門為他找來的一名退役騎士。

而我則殷勤地在他旁侍候。這也是當然的，五男里埃爾是我在卡伊庫歐拉家最首要的目標，向他獻一天也不可懈怠。

並且十分偶然的是，作為侍從長的媽媽那天也在院子裡工作。

接了夫人的委託，正在為茶會做準備。

老師來自遙遠的南方，雖然年邁卻很有威嚴，指導也很嚴厲。因為里埃爾很有才華，所以他非常熱衷於指導工作。最重要的是，因為是在我面前，所以里埃爾充滿了幹勁。

當訓練容從『劍』變為『魔法』時，那件事發生了。

自擁有的魔力遠在想像之上的里埃爾的魔法失控了。火之魔彈『炎之矢』在里埃爾右臂的皮上炸開，在庭院中飛馳。

我看穿了它的軌道。

更在它的軌道上看到了媽媽的姿。

下意識地採取了行。

「──！！」

一切都是本能。

據這幾個月間見到的退役騎士的指導的記憶，我衝了出去，同時縱著自己的魔力。我將自己從年開始就在無意識中不斷磨練的湖面一樣閃耀的魔力集中在左手上。

面對媽媽的危機，我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世界的一切在我眼中都仿彿流雲一般遲緩。

魔彈的軌道畫了線條，在我眼中一清二楚。

要截住它最好的辦法是什麼，我同樣了然於心。

我猛地出左手──一把撥開了魔彈。

伴隨一道短促的破裂聲，魔彈的軌道被打偏，它飛向了天際，消失無蹤。

親眼看到它消失之後，我立馬扭頭看向媽媽。因為事發突然，媽媽跌坐在了地上，不過沒有傷，確認到這點，我總算放下了心。

「哈啊、哈啊、哈啊──太好了⋯⋯──」

理所當然的，放出魔彈的里埃爾一邊大喊一邊向我衝了過來。

「拉、拉古涅！！」

他用蒼白的面孔確認我平安與否。接著，面比他還要蒼白的老師來到一旁，抓住了我的雙肩。

「小姑娘，你剛才⋯⋯」

「⋯⋯欸？」

老師並不是擔心我的傷勢，而是看向了我的左手。

他看著我毫髮無傷的手，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剛才的作、還有這魔力的波⋯⋯」

見老師臉不同尋常，里埃爾終於意識到現在有比擔心侍更重要的問題：

「莫、莫非，拉古涅也擁有魔力⋯⋯？」

一聽這話，我心中的翻騰了起來。

擁有魔力有何意義，就算是鄉下的侍也明白。這是最顯而易見的「素質」的證明，憑這個，我就比那些沒有魔力的人更有價值。

制於道德因素，雖然沒有人明說出口，但我生命的價值顯然有了飛躍的提升。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老師一口氣說明道：

「里埃爾大人，擁有魔力並不那麼稀奇。真正重要的，是剛才的應對。如此流暢地將魔力聚於手中，就算是我也很難做到。老實說，我想馬上把這個姑娘帶到神大人那裡去。搞不好的話可能和里埃爾大人一樣，擁有能為大聖都的騎士的『素質』。」

「拉、拉古涅⋯⋯？」

里埃爾興地看著我。

他為中意的侍擁有藏的才能而到驚訝，臉上的表寫滿了純粹的祝福。

如果擁有魔力的話，理所當然的，我對職業和生活方式的選擇就會比現在多出不。

里埃爾常常提到，他早晚有一天會去位於本土中央的大聖都，到那時候，他會因與我分別而格外痛苦。可要是我擁有魔力，那麼視今後的況而定，我或許能為護衛──即使沒法為護衛，也有可能作為在邊照料的親信與他同行。

里埃爾直到現在還抓著我的雙手，臉上一副高興地好像要飛起來的表，但說實話，我本沒那麼高興。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里埃爾──

「拉古涅⋯⋯能為大聖都的騎士？」

媽媽在我後出了比里埃爾還要興的表。

那是一副驚奇、祝福、忍不住要手舞足蹈的表。

正因為是兒我才明白，這是媽媽滿懷慾時的表。那因多年的侍生活而趨於枯竭的野心，就在這一刻重燃了。

我不抖了起來。

在媽媽旁，我能明確地到價值觀與優先順序的急劇變化。

與此同時，我有非常強烈的預──本已結束的那為「第一」的挑戰，這下又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