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完語文課,張老師果然提了下運會的事,班上同學瞬間興起來,主要原因卻不是運會本,而是因爲連著五一。對於學生來說,不上課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如果一定要問他們還有什麼比不上課更幸福的話，估計只有不考試了。張老師說的要到下午說，由育委員負責，班長協助助，儘量全員參加,不參加的就當拉拉隊，當後勤，總之這次誰都不許溜。接著又說中考排名已經全部出來了，要看的可以去辦公室。

同學們瞬間由緒高漲變了竊竊竊私語，“哎，這次考試的時候肚子痛，發揮不好，估計年級排名得倒退七八十了。”

“我更慘，數學那個減號上沾了蒼蠅，我直接當加號理了，整整十分呀。”

“這可怎麼辦，我爸說再倒數死我。”

“這次化學出題出的可真難。”

“這個世界上要不存在考試就好了。”

“哎……”

每次考試後，同學們都忍不住小小地憂鬱一把，可是一下課，大家又勇氣十足地去直面慘淡的排名，一個賽一個跑的快衝進了老師辦公室，幾個人在一起著腦袋往幾張印滿了麻麻黑字的紙上瞧。有機靈的見班主任那滿了，迅速轉移到其它任課老師那去看。

張老師笑道，“你們什麼？徐斌呢？徐斌，拿兩張班級排名表牆上去，這樣大家都能看了。”

“不行，老師，不準！”

“對，太丟臉了！”

張老師笑了，“現在知道丟臉了，平時幹什麼去了？你們丟臉，咱們班可長臉了，這次有兩個進了年級前十！”

辦公室瞬間更熱鬧了，“老師，一個是師兄，另一個是爺吧？他真進前十了？我還以爲大家胡說著玩的。”

“試卷不是早發下來了嗎？爺好幾科咱班第一，怎麼可能排名不靠前？不過進年級前十，嘖嘖嘖，太兇猛了！”一個生由衷嘆，“難怪別人說不鳴則，一鳴驚人，我要是有爺一半厲害就好了。”

班上學生考的好，張老師心也好，點頭道，“季斐確實不錯，值得你們學習。對了，你們也稍微注意點，在學校不要老同學綽號，淑言你一個孩子，怎麼也搞的跟男生一樣？”張老師說是這麼說，但想起季斐的樣子，小個子小板，白白淨淨，斯斯文文，氣質教養看上去都不錯，平時除了讀書好像對其它事都不太上心，大多都是顧朗茳一手包辦，倒真像位標準的小爺，這綽號倒也稱他。

“好了，馬上要上課了，大家不要鬧了，不要打擾其它老師。徐斌，你多拿幾張班級排名表，年級排名表也拿幾張，讓同學們去你那看。對了，把季斐過來。”

績表一到手，大家迅速從辦公室退散，一出辦公室徐斌手裡的排名表就被洗劫一空，他也不介意，反正他天天往辦公室裡跑，自己的排名早就知道了。進了教室徐斌就去找季斐，“爺，張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顧朗茳家保姆今天有事來遲了一點，季斐這會兒正捧著個保溫杯子喝藥呢。他怕中藥味濃，弄的教室到都是，一打開蓋子就屏著呼吸仰頭猛灌。聽到徐斌他，轉著眼珠子往旁邊看。

顧朗茳看著都心疼，一邊拍他的背，一邊把什麼水啊進口糖啊什麼的都備齊全了，“專心喝藥，喝完了再說話。”

“喝藥？”旁邊有人湊過來，“爺怎麼了？”季斐之前都是在宿舍喝藥的，沒拿到教室來過。

又一個人湊過來，還是個生，仔細瞧著季斐，“看著覺比以前神還好，怎麼病了呢？”

季斐連忙把最後一口藥喝乾淨了，顧朗茳把水遞給他，他迅速灌了一口，一抹，“我沒生病，這個是……喝著玩的。”

徐斌在一旁笑，“爺你真不會說謊，哪有人把藥喝著玩的？哎，我告訴你們，爺小時候落了病，得保暖防寒，不能冷水，大家以後多照顧點唄。”

“徐斌！”季斐連連對他使眼，可徐斌視而不見，“是風溼，嚴重的，咱們都是一班的，以後互相關照啊，別枉費人季斐平時那麼耐心給你們講題。”

旁邊同學已出驚歎，“這麼嚴重？我聽說這個病要不就是年老的人得，要不就是喜歡穿短不注意保暖的孩子得，可就算這樣一般也是二十來歲才顯出來一點點，爺可才十五呀！就嚴重型的了？”

“不能水？怎麼不早說，上次我就不讓你幫忙提水了。”

“爺，下次用水找我啊，我幫你。”

“要不我幫你做值日吧？”

季斐眼見著老中醫的冬天儘量冷水，被顧朗茳上升爲不管什麼季節都不能冷水，又被同學們傳了不能水，他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

“我去張老師那去了。”季斐放棄解釋的打算，站起來往辦公室走。估著也就五分鐘就上課了，不知道張老師找他幹什麼。

季斐一進去，坐門口那張桌子的地理老師就道，“這不是季斐嗎？這次考的不錯呀，我正準備晚自習的時候找你呢。”

季斐愣了愣，“老師找我有事嗎？”張老師要找他，地理老師也要找他？

“當然要找你，你這次地理可是你們班第一呀”，一旁年輕麗的英語老師笑瞇瞇地遞三棒棒糖過來，“我的英語更厲害，得了年級第一，季斐，你實在太給老師增了，這個獎給你。我家還有剛買的梨，明天老師也拿來獎你。”

季斐十分不好意思，接過棒棒糖，“謝謝老師。”

對面張老師招招手，“季斐，過來。”

季斐連忙跑過去，張老師指指旁邊一張凳子，“坐。”

季斐站的筆直的，“沒事，老師，我不坐。”

“坐吧，客氣什麼”，張老師道，“不是痛嗎？平時要多注意，是革命的本錢，要護。”

季斐一愣，口道，“您怎麼知道？”

“班長說的呀。你也真是的，不舒服怎麼不跟老師同學講？明知道要水上次大掃除還去提水，以後別這樣了，啊。萬一真有個什麼，老師和同學都得爲你擔心。就拿你們班長來說吧，跟我說你這病時一直嘆氣，還幫你申請不用做值日。老師也是，你問問你們周老師，你們楊老師，我們都說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病，以後可怎麼辦。季斐，要懂得關心自己，知道嗎？”

地理老師道，“是呀，學習固然重要，但也是很重要的，季斐，以後要注意，知道嗎？”

英語老師笑瞇瞇的，“全班就數季斐最聽老師的話，他一定會改，對嗎？”

季斐怔愣在原地，半晌，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一個小小的風溼，幾十歲的老人家都不用這麼照顧，他卻因此了全班同學與老師的關注的對像。他突然很想問徐斌一句，班長，我該怎麼謝你？

“季斐，這次考的很好”，張老師笑著看了眼績單，“有三門是班上第一，英語還是年級第一，總績在年級第九，很不錯。”

季斐笑了笑，考進年級前十，他也高興的，不過他知道這是有水分在的，“老師，不能這麼算，我讀了兩個高一，本比別人佔優勢，而且考試時英語那篇完形填空我以前在參考書上做過。”

英語老師長麗的脖子，溫地笑道，“沒關係的，其實那篇完形填空好多書上都有，不同學都做過，選它是因爲覺得它典，幾乎每一個空都很有代表。”

張老師道，“是啊，你就是太謙虛太老實了，平時也不見主來問老師問題，也不怎麼跟老師通，這樣可不好。”

季斐心裡暖洋洋的，“謝謝老師關心，我以後會改的。”

張老師笑了，他跟這孩子說的話不多，但差不多他說什麼，季斐都會點頭答應，不是謝謝老師，就是老師我知道了，再不就是好的，老師，我以後會的。

“好，差不多快上課了，你回去吧。好好學習，但學習的同時也要注意，老師相信你。”

季斐回到教室，顧朗茳問，“張老師找你幹什麼？”

“說我考的好，要我繼續努力。呵呵，估計是我平時太不起眼了，所以才讓他們吃驚，像你，你比我考的還好呢，老師都不找你。對了，英語老師還獎了我這個。”季斐有些興地舉了舉手裡的三棒棒糖。

顧朗茳角了，瞟了一眼那三棒棒糖，他早知道英語老師有這習慣，不就獎吃的，什麼糖呀呀，巧克力呀，不過你獎生也就算了，男生實在是……他對季斐道，“不錯呀，考的好的人才有獎，你是真考的好，你看我，這回英語不怎麼樣，都不給我。”

“那”，季斐把三棒棒糖都遞過去，“你總績比我好多了，應該獎你的，給你吃吧。最近吃完藥你老讓我吃甜的，你自己都不吃，這個正好讓給你。對了，快上課了，上課別吃，等下下課再吃啊。”

顧朗茳僵了僵，接過糖，勉強出牙齒，“行，我等下吃。”他瞅了眼那包著彩糖紙的棒棒糖，突然有種惡寒的覺。但這是季斐給的，他知道，終歸是要吃下去的。

下了第四節課，大家都往食堂衝，顧朗茳幫季斐收書包，季斐則在一旁幫鄭宇講題目，這是鄭宇第一次主問問題，季斐覺得任重而道遠，又有種興的覺，十分認真。這時候同樣還沒走的徐斌湊過來，“師兄，爺，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們去食堂，你們都去哪裡吃呀？”

季斐回頭看了他一眼，頭一次沒理他，扭頭繼續給鄭宇講題。

徐斌愣了愣，下一刻就忍不住想，自己可真有本事，把從來不發脾氣的季斐都給惹了。

顧朗茳挑了挑眉，像是猜到了什麼，笑道，“食堂太，二樓的炒菜又不衛生，吃多了不好，反正阿姨要過來給他送藥，順便就把午餐一起送過來了。”

徐斌驚訝地道，“不是吧，你們住個校，還有人一日三餐管送的？”

“昨天我跟阿姨說讓加菜，份量足的，要不你一起？”

“真的？”徐斌又開始著後腦勺嘿嘿笑了，“師兄，你要是說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客氣什麼，咱們是好兄弟嘛。”

顧朗茳想，徐斌可真算是個好兄弟。他昨晚才私下婉轉地跟他說季斐不服管，讓他做事多穿別水總不聽，要是讓老師說說就好了，季斐最聽老師的了。而且他一個人總有疏的地方，大家要是都知道季斐生病這事，平時就可以幫著多照顧點。他昨晚才說的，徐斌今早就把這況彙報給了老師，還弄得同學盡知，這麼懂他的心，不是好兄弟是什麼？

而且，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徐斌爲什麼他不自己直接告訴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