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一,這三個丫頭我看著你畫得怎麼不太用心啊,這裳的褶子有些別扭。”長孫愉愉道,“還有這三人在一總要說話的吧,怎的一個張口的都沒有啊?”
方子月的臉紅了,實在沒想到長孫愉愉的眼睛如此之尖,但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卻又實實在在是不妥之,也的確是作畫時沒有用心之。方子月心忖,可見人真不能自欺欺人,這世上能人多的是,可不能欺負別人以為別人看不懂看不出。
方子月也不想想,長孫愉愉的眼力勁兒是怎麼練出來的,打小開始學畫時,觀和臨摹的就全都是宮中收藏的歷代名畫,畫圣的,畫仙的,畫癡的哪個的作品沒看過?有多其他人夢寐以求而一輩子不得見的畫作,卻是長孫愉愉隨意就能翻看的。
方子月汗地低著頭,手指絞著自己的襟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急著趕畫了。”
長孫愉愉嘆了口氣,“好東西是不能趕的,一幅佳作,只要有一敗筆就不能傳世了。”
“傳世?”方子月簡直想都沒想過,作畫也就是為了閨中玩樂。
“對啊,阿月難道沒有這樣的上進心麼?雖然自古以來子畫作傳世的,卻不代表咱們后人不能超邁前人啊?”長孫愉愉道,“而且阿月你是有這個潛質的,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天賦。”
方子月抱著自己的畫卷回到方府時,都還覺一腳輕一腳重地仿佛喝醉了一般,云里霧里的,只是臉上一直帶著傻笑,以至于方子儀忍不住打趣道:“你這是在公主府喝酒了呀?”
方子月傻傻地搖搖頭,“縣主說我繪畫很有天賦,還說我有一天指不定就能畫出傳世之作呢。”
方子儀詫異道:“愉愉可不是會隨便夸人的人。”
“是嗎?”方子月聞言就更是有些找不著北了。
“縣主今日還我阿月了呢。”方子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方子儀道。
方子儀卻沒想到長孫愉愉這麼容易就接納了方子月,也不知道是真心接納了,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不管怎麼說,這對自己來說都是好事兒。
“畫你怎麼又抱回來了?”方子儀以為方子月的畫要送給長孫愉愉的。
“哦,縣主提了些意見,我回來重新畫。”方子月眼里有一,很明亮的很有干勁的,“等我重新畫好了,再請堂姐你來看。”
“好啊,那我就等著了。”方子儀道。
兩人正在說話,卻聽下人稟報說華寧縣主派了人來,就等在院外。
方子月疑地道:“嗯,是出了什麼事兒麼?”這才回來不久呢,怎的后腳長孫愉愉就派人來了。
進來的人卻是長孫愉愉的侍文竹。
方子儀是知道文竹的,長孫愉愉出門雖然總是帶蓮果,但最最倚重的丫頭卻是眼前這沉穩沖淡的文竹。
文竹進門先對方家姐妹行了禮,再將自己手里的黃花梨木雕桐蔭賞畫圖的大方匣子珍而重之地放到了方子月手邊的桌子上。
然后文竹退到了一邊,笑著示意方子月打開,“這是縣主讓奴婢送來給六姑娘觀賞的。”
方子月心頭一,按捺不住地掀開了匣蓋,里頭是一共十二細卷的畫軸。不用展開的心里已經猜到了答案,所以臉上出了激的神來,“這是道玄和尚的十二花神圖?”
“是。”文竹笑道,“縣主說借給六姑娘觀賞三日,三日后奴婢再來取。”
等文竹走后,方子月才不解地問方子儀道:“這,怎麼我在古今齋時,縣主不把畫給我讓我帶回來呢?”
方子儀搖頭嘆息方子月的傻,“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道玄和尚的十二花神圖有多珍貴你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方子月道。
“你既然知道,如果當時愉愉就給了你讓你帶回來,你可敢接手?”方子儀問。
方子月仔細地思考了一番,然后搖了搖頭,“不敢,萬一要是路上出點兒什麼事故,損了這畫我就是死也難辭其咎的。”
“這不就是了,這等名貴的畫,通常人家都只許你在他家中賞看的。”方子儀道。
所以方子儀不得不贊嘆長孫愉愉的大方,而且還是人,只這一手,以后長孫愉愉在方子月的心中只怕分量比自己還重呢。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方子月也徹底明白了為何長孫愉愉會是們這圈子里最核心的人了,這做派,這手筆,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是啊,還是縣主想得周到。”方子月傻傻滴笑起來,總算知道當時長孫愉愉說的獎勵是什麼了,這可真是獎到的心上了,能抱著道玄和尚的畫賞析三日,那真是給做神仙也不換的。
然而有人喜歡長孫愉愉,自然也有人討厭長孫愉愉,且還不是數。
剛起床的晉公主,優雅地用手捂著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看著自己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的兒道:“又去給那老虔婆請安?也不怕折福嗎?還有你啊,做什麼這麼累,你是我兒,誰敢在背后碎啊,看你老娘我不撕爛了的。”
長孫愉愉不贊同地看了眼晉公主,這說話方式也太隨便了點兒,倒不像個公主了,好在這是在室,周遭也只有娘親最信任的侍。
晉公主一看長孫愉愉那小眼神兒就知道自家兒聽不得自己學那些市井婦人說話。可就是喜歡吶,前半輩子在宮廷里做公主,都快憋屈死了。
“給請一下安也不費什麼功夫。”長孫愉愉淡淡地道,“而人言宜疏不宜堵,請個安事半功倍,總不能真讓娘親你去撕人的吧?那也太難看了,淋淋的。”
晉公主笑道:“曉得了,就你心眼兒多。我就是不忿那老虔婆憑什麼讓你孝順啊?人也忒狠毒了些,你還那麼小,襁褓里的嬰兒什麼都不知道,居然拿針在你上扎,可憐你哭得那個慘,我們卻找不出緣故來,給你灌了那許多藥也不管用,弄得你現在脾胃都弱,哼,我只要一想起那老虔婆做的事兒,我就恨不能弄死!”
說著話,憶起從前,晉公主上立即殺氣騰騰,是真想死如今安國公府的那位老祖宗的。卻奈何這人怎麼說也是那早逝的駙馬的親娘,怕自己弄死了老太婆,下去沒法兒再見自己駙馬。
至于長孫愉愉,小時候的事兒已經完全沒印象了,一開始聽娘說這些,也是義憤填膺,現在麼則是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因為晉公主準保三天之必復述一遍,這麼些年下來,沒聽過一千遍,也至聽了八百次了。
說來也奇怪,本來長孫愉愉前幾次聽也仇恨那老虔婆的,但聽多了之后居然麻木了。晉公主如果知道兒是這樣想的話,肯定要跳腳的。
長孫家的安國公府和晉公主府是毗鄰的,應該說是當初晉公主要下嫁給長孫濡之前皇帝在安國公府旁邊給賜了一個公主府。但如今這條街上的其他院子早已經被晉公主給買下來了。
所以整條街其實就兩家人,安國公府和晉公主府。
以前兩府的后花園是有門聯通的,但自從晉公主發現老虔婆用針扎長孫愉愉后,那門就被堵死了。
是以,長孫愉愉要過安國公府請安,還得出二門坐青帷車出公主府的角門,然后再安國公府的角門,在垂花門外下車。
曾母坐在三春堂看著迤邐而的長孫愉愉,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兒子,長孫濡,是以角掛出了一點兒笑容來。
長孫濡死得太早了,生平還沒做出什麼讓人記得住的事就去世了,唯一留在世上的名聲也就是“玉郎”了,說他是天下第一男子都有人買賬。若非如此,晉也不可能對他一見鐘,進而巧取豪奪。
曾母想著,若非晉橫空殺出來,著的阿濡退了婚,現如今只怕阿濡都還活著。
待長孫愉愉走得近了,曾母在的上仿佛又看到了晉的影子,角的笑容就變了嫌惡。
長孫愉愉其實并不像長孫濡,也不像晉,但又可以說兩者都像,同時見過爹娘的人只會說,也實在太會長了,專挑兩人最最好般配的地方長,集合在一人上,便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最好寫照了。
長孫愉愉上前給曾母屈膝行禮,道了聲“祖母日安。”
旁邊長孫丹的跟屁蟲,的小表妹何芝道:“什麼日安啊?這大早上都快過去了才來請安,還不如不來呢。”
“虛弱”的長孫愉愉做出汗的神態道:“是啊,都怪我子骨不爭氣,夜不能安神,是故這才起晚了,還請祖母不要怪罪。”
但是打小子骨就弱,這是怪誰啊?晉公主當初可是在長孫府大鬧過一通的,險些以自刎得皇兄要把曾母送衙門呢。所以闔府上下伺候年生超過十來年的人,都知道這樁事兒。
何芝雖然不知道當年的舊事,但長孫愉愉弱得放個屁就能崩的事兒卻是清楚的,滿京城的人里就沒人不知道的。
晉公主的獨從小就子弱,所以每年正月里都要在京東春華門施粥三日給長孫愉愉積德,另外每年四月初八佛誕節,還要在福隆寺大張旗鼓地放生萬條鯉魚,那場面可是引得許多百姓爭相看熱鬧的。
所以啊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晉公主的兒華寧縣主子骨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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