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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夕照空山》 第十六回 一枝花施計奪軍餉 劉吳龍具折彈盧焯

那梁富雲臉煞白,惱得氣都換不上來,半晌才把話說明白:

雲和皇甫水強帶著梁富雲出了老茂客棧。梁富雲看天時,尚在未申之,街上賣菜的,打醬油灌醋的,來來往往,住店的客商熙熙攘攘,一派平靜安寧。他們出店往西,又往北,拐了兩個彎兒,皇甫水強指著前邊一座樓,說道:「這就是我們的鋪子。」梁富雲進去一看,果然裏邊住了不客人,滿院卸的都是貨,大小麻袋垛著,夥計們手提大茶壺向各房送水,一切並無異常。梁富雲更覺放心,笑道:「這房屋倒是軒敞,只是門面樓太舊了!」

「爺看得不錯,」燕雲笑道:「這店是才從劉二貨手裏盤過來的,姓劉的是個敗家子兒,除了嫖人,什麼也幹不。我們明著哩,八百兩銀子就買下了——這會子,就在樓上。您在下頭等,我們帶葯給過目,只要合了的意,這生意就算了!」

梁富雲打定了主意:人不離貨,貨不離人。也笑道:「對不住得很,我們爺有話,讓我寸步不能離貨。請上復你們,除非當面貨銀兩——這一百多斤東西值上萬的銀子呢!」燕雲和皇甫水強為難地對一眼,燕雲道:「這產業是用舅太太名兒買的。我們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怕太太攢己錢。你上去萬一人知道了,我們太太要被人家說閑話的!」梁富雲只是搖頭,說道:「那是你家的家務,我管不著。」皇甫水強和燕頭接耳說了幾句,燕雲便登登地上了樓,一時便見一個丫頭在樓梯口招手兒。梁富雲和皇甫水強兩個人使勁扛著麻袋也上了樓。

樓上三間房雖然陳舊,卻很寬敞,靠西牆擺著個大臥櫃,中間一張八仙桌,其餘幾乎沒什麼東西。顯然是不願見外人,在房間中間扯了一道帷帳。皇甫水強放下麻袋,站在帷帳前稟道:「,客人來了,貨也帶到了。」帷簾后的易瑛說道:「那就請客人坐,把貨取進來我看。」簾子一,雷劍一丫環打扮走了出來就要取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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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尊。」梁富雲仍是十分小心,起叉手稟道,「貨都是上等京貨,從貢品里套購出來的,不然也不敢要這大價錢。尊府的管事人已看過了。要驗,各抓一點驗看就是。」說罷便解麻袋。

突然樓下一陣喧嘩,好像店裏夥計在迎接什麼人。請安問好的,一片嘈雜。燕雲和皇甫水強相顧失。易瑛的聲音也有些慌:「老太太來了!是哪個賤人在那裏嚼老婆舌頭?準有人把消息出去了——快,把東西收拾起來!」

間,燕雲和皇甫水強二話沒說,掀開那隻大臥櫃便將兩個麻袋裝了進去。易瑛也顧不得拋頭面,帶著三個丫頭掀簾出來,對燕雲道:「你們隨我下去——請梁先生暫在上頭迴避一下。萬一老太太要上來,梁先生就說是我娘家舅舅!」說完便帶著眾人走下樓去。梁富雲在樓上聽得樓下一陣說話聲、嬉笑聲,還夾著丫頭們給老太太的請安聲,腳步雜沓地都向後院去了。

梁富雲想起自己妻子「防著分家」,將己錢放外債的形,不肚裏暗笑,索坐到大臥柜上旱煙,又思量著馬嚼子皮繩了,呆會子要不要到皮匠鋪打條新的。半晌聽下面闃無人聲,心中陡起警覺——急起下樓看時,只見前店後院一個人影兒不見!慌間,忙進院中解開一個麻袋,看那貨時,袋裏裝的都是青草……他突然一陣恐怖,丟下草袋子奔上樓,揭開臥櫃看時,不一陣眩暈。那臥櫃下邊有一道假門敞開著,是個沒底兒的柜子,哪裏還有什麼貨在?!

一陣陣冷汗淌了下來,梁富雲覺得從頭到腳麻木冰涼——三步並兩步跳下樓。「史先生」「」胡一氣,前院、後院挨門挨戶又踢又撞搜了個遍,卻是房房皆空、人影兒全無。梁富雲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吃過這種虧,常被黃天霸誇獎為「膽大心細,做事認真」。這一次竟在天化日之下讓人把上萬銀子的藥材給盜騙走了。他這一氣真非同小可!——他瘋了似地衝出客棧,連捉了幾個鄰居連踢帶打又審問,才弄明白了:這裏原是一座荒了的山俠會館。幾天前來了一撥人,化了幾十兩銀子略加修繕,說是暫住一下就走的。鎮上沒人認得他們,既不知道哪裏來的,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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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徒弟讓人騙了……」梁富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偌大漢子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這時賈富春、朱富敏、蔡富清、廖富華、高富英幾個人已經聞訊趕來,見這個素來明的師弟淚如泉湧,一副痛不生的模樣,也到異常氣憤,紛紛勸解。高恆在旁也氣得臉鐵青,拍著桌子:「傳他們這裏的鎮長來!承平世界,朗朗乾坤,竟出了這一幫子稔秧,竟然詐騙搶劫到我們頭上來了!」

黃天霸眉頭鎖,用力著心頭的火,掂量著這事的分量。半晌才道:「高爺,別忘了我們不是來和人賭輸贏的,我們真正的貨沒給人瞄上,我覺得還是件幸事呢!這地方鎮長、鎮丁都是靠不住。要是小子賊,他們不敢打我這黃家鏢的主意;要是大子土匪,兵先就指不上。我不願住這馬頭鎮就是這個原由。」

「你是說這事怨我了?!」高恆刁聲惡氣地說道,「是我住這裏的!」

「標下哪敢有這個意思?」黃天霸見他發國舅脾氣,耐著兒笑道:「現在最要的是保護好鏢銀,賊們沒有盯上我們銀子,這就是幸事。不然,在這個地方打起來,就算打個平手,後頭幾千里地,這鏢車可怎麼保?」

「依著你說怎麼辦?」

高恆臉和緩下來,到四川還有兩千多里路程,全指著黃天霸一干人護送,他不能不買這個賬。「難道拉倒不?」

「拉倒是不能拉倒的。這是我失的銀子,自然由我賠出來。我失的面子,自然讓我找回來。」黃天霸娓娓勸說,「這時候得忍下這口氣——先寫個案由,加上失單送到邯鄲府。他管轄的地方出了盜騙案子,自然責他們拿賊尋贓——我們該走路明日只管走。平安把銀子送到軍里,回過頭我慢慢來拾掇這群混賬王八蛋。這個時候兒不敢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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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恆深深吁了一口氣,丟了這麼多貴重藥材,他真也有點疼:「夠贖巧兒用的了!唉……」黃天霸對六位太保卻換了一副面孔,臉板得鐵青,說道:「都看見了吧,江湖上人心險惡,比這刁鑽的毒計有的是!從現在起,院刀不離人;外頭護院的也要備足暗匕首,心要沉靜下來,不要再想『拿賊』的事,也不許單個出去尋賊——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喳!」

徒弟們齊聲應道。

易瑛等人得手,帶了兩麻袋藥並未遠去,躲在鎮北馬王廟破院裏靜等黃天霸來人搜索。等了一個時辰,毫無靜。正要派人去探,老茂客棧的二癩子高一腳低一腳跑來,氣吁吁地說道:「他們不搜了——快另想辦法吧!」易瑛揚著臉想了想,一笑說道:「姓黃的不含糊!癩子兄弟先回去,一會再他們兩個去,你只揪住他們喊就是。」又對燕雲、皇甫水強待幾句,笑道:「史功——事不功,還不能揚天飛走,再攪他一子!」於是燕雲和皇甫水強各飲了一大瓢酒,裝作醉醺醺的模樣,又搭肩挽臂地趕往老茂客棧——此時已是紅日西墜的時候了。

此時二憨子和二癩子早已預備好,見他兩個晃晃盪地進了巷子口,二憨子大一聲:「拿賊!」「唿」地一聲沖了出去,一把揪住燕雲尖聲道:「好賊!自打有馬頭鎮,什麼樣的烏鱉雜魚賊我都見過,就沒見過你這麼膽大的!」店裏不客人,都知道西院遭了稔秧的騙,有的正吃晚飯,有的已經吃過,聽見說拿住了賊,便一窩蜂擁了出來,遠遠站著呆看。

「什麼?」燕雲被二憨子雙手劈拿定,兀自裝作醉眼迷離,打著酒呢問:「誰……誰是賊……來,喝……」那皇甫水強卻裝作靈醒過來,一後腦勺道:「啊呀!怎麼弄的,跑到這裏了?」——從背後拉著二憨子的辮子,猛地一揪,二憨子登時被撂了個四腳朝天。他卻異常靈,一個鷂子翻,死死抱住皇甫水強的,殺豬價大喊大:「拿住賊了!你們快來呀——二癩子,我日你八輩祖宗!怎麼不來幫忙……高掌柜的黃掌柜的……你們快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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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外巡風的是五太保高富英和黃天霸的兩個外甥,早已將形報了進去。那梁富雲頭一個耐不住,拔刀在手大喝一聲:「拿賊去!」他的九個徒弟立刻跟了出去。黃天霸在睡夢中被驚醒,衝出西廂房看時,高恆已經帶著眾人奔出店了。隔院店老闆還在大:「客人們,快幫幫高爺拿賊!他們只有四個人,還有兩個是娘們……拿住了府有賞,高爺、黃爺也有賞啊……」那聲音又尖又高,二里地外也能聽得見。

「都走了,這裏的銀子怎麼辦?」黃天霸心念一閃,立時冷汗浸了出來。回進屋摘下寶刀,又取過一掛金鞭纏在腰間。全結束得停停當當,步出院來關了大門。諦聽外面靜,起初還傳來格鬥拼殺聲,漸漸便歸於岑寂了。他一腳踏在院當心的石磙上,警惕地四面環顧,看著暮漸漸上來,又惦記著高恆和六個大太保廝殺景,又回想今日下午上當形,敵人安排得如此周,連環套兒一個接一個。黃天霸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忽然院外傳來人聲、腳步聲,中間還夾著人們興的說笑聲,像是跟著看熱鬧的住店客人返回來了,有的說:「那個史功,我看還沒有那兩個的本事大,廖爺一掌就打吐了……」有的說:「還是朱爺了得,那一個連環窩心腳,嘿!」又有的說:「廖爺不行,楊天飛一腳踢得打了幾個滾兒,那才狼狽呢!」老闆隔門笑著喊:「喂——黃爺!高爺他們擒住賊了,跑了三個,逮住那個楊天飛了!」客人們也笑著說:「我們助打太平拳,幫你拿賊,你得請客!」

「在哪裏逮住的?」黃天霸心裏一下子輕鬆下來,忙上前開門,口中說道:「那麼多人,怎麼會他們走了?真是一群殺才——」他話沒說完,門「嘩」地一聲被開。五個彪形大漢箭也似地躥了進來,往黃天霸上撲去!黃天霸心已懈了,哪裏防得,一下子便被撲倒在地,兩一旋一個雙剪斷日月,打倒了兩個,待要起拔刀,那幾個人都是此中老手,哪裏容得?四肢、脖項都被死死按定了。黃天霸待要掙扎,一柄冰冷的劍已指向咽。定睛看時,卻是個子。著黑短套扣衫,腳下鹿皮快靴,披著大紅斗篷,正是在馬家大院見過的「一枝花」易瑛!黃天霸憤怒得眼中冒,破口罵道:「千人日了的**!有本事一對一地比試比試!」

易瑛調虎離山之計功,不想和他磨牙,冷笑一聲回了劍,吩咐道:「這人太臭,給他塞上麻胡桃,侍候著點,結實著點!我們快裝車快走!」胡印中等人答應一聲,左一纏右一裹,頓時把個武林高手捆綁個米粽模樣。易瑛這才笑道:「我再饒你一次——自然有人找你算賬!你不要眼中流淚,黑道上本來就是鬥智不鬥力。下次再見,老娘好生和你比武!」黃天霸口中嗚嗚噥噥,渾掙,眼見眾人裝車套牲口,眼見連店老闆、二癩子、二憨子、「住店客人」從容出去,耳聽車聲轔轔遠去,心裏又驚又怒又悲又急,眼一黑便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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