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另外一個還沒下崗的老，和王大慶一起喝多了酒，也不知哪筋搭錯，口無遮攔又談到了葉小梅，膽大的說王大慶那婆娘是個萬人睡的婊子，捨不得扔，又晦氣得很，不如就拿來換點錢，讓他睡一次，自己還會在姨夫面前幫王大慶說個話。

這裡說的姨夫，是上面的領導，誰都知道這個口無遮攔的老和上面有點沾親帶故的，平時就喝酒耍黃腔。

可都是保衛科的，在王大慶家出事的時候也沒像其他人一樣落井下石，王大慶一直還當他是個掏心掏肺的，誰承想，酒後吐真言，哪有深兄弟，只有窺探別人老婆的無賴。

王大慶氣的紅了眼，拿酒瓶子砸他，那人也急了，捂著流的腦袋，嚷嚷著，「王大慶你還裝個屁啊，那人就是個婊子，還有個野種，你還當寶貝供著。我們之前就是可憐你，你問問，誰不把你當王八，你捨不得那婊子不顧臉面，保衛科都被你丟人丟到家了，以前誰不敬著保衛科，現在倒好，都被你連累的當王八。

我之前幫了你多，還敢往兄弟頭上招呼，我就想了怎麼地，那種人容不得別人不想，別忘了你自己當初說的，是那人一開始勾引的你，鑽了你被窩。怎麼的，聽真話難，我告訴你，別說我想睡那娘兒們，你當親哥哥的老萬也想睡，這廠子里沒一個男人不想睡的。

你要怪就怪那人水楊花，給你帶綠帽子。別窩裡橫啊，有本事，你甩了那婆娘啊，你又捨不得，要怪就怪你自己窩囊，活該和個破鞋過半生。」

王大慶氣瘋了眼，不顧別人拉架，一腳踹翻了酒桌，不僅打了老，還順手把看熱鬧的人也打了個遍，鬧到了派出所。

葉小梅拉著葉趕過去的時候，王大慶滿眼青紫還沒醒酒，躺在地上呼呼著大氣，派出所滿了跟過來的看客，有人了傷囂著賠錢，有人嚷嚷著要找廠領導，這時候哪有領導肯出面，早躲到不知哪去了。

葉小梅眼淚直流，那到底是丈夫，不忍心看他死，張羅著送醫院。可不知道，王大慶沒挨幾下打，他起不來是因為心傷了。葉小梅一拉他，王大慶一個，耳刮子就呼過來，葉小梅當即被打掉一顆牙，捂著臉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王大慶還嫌不夠，又要上腳踹，被民警拉住，葉則死死抱住母親，渾發抖。

可除了警察上來拉人呵斥著在派出所還不老實，其他人都指指點點的看著，無數議論聲從四面八方湧來，「什麼不檢點的人早晚出事，連累了孩子，一看就是一對狐貍，上樑不正下樑歪，丟人丟到家了。不知道給王大慶帶了多綠帽子，這種人就是禍害人。」還有些男人開著黃的玩笑，嘰嘰喳喳真是熱鬧。

他們以為聲音得很低，實際上句句字字都沒有下，葉只覺得混發麻，可什麼都做不了，從頭到尾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無法反抗王大慶反抗眾人的母親，指甲著，深深的扎進里。

家裡的錢不夠賠別人的，事鬧得很大，還有被王大慶誤傷的拉架人，也都不依不饒。廠里找王大慶談話，他是沒辦法在廠里幹了，不如就自己買斷吧，買斷工齡的錢不，賠了人家醫藥費，還能剩點做些小買賣。

王大慶不服，去找科長萬良。可走到辦公室外，聽著萬良在安著被打的老，「你和那個混球置什麼氣，他那人一筋，不得把你打死。」

「咱哥們哪個對不起他，就他那婆娘，背地裡不知勾搭多人，在車間只要是個男的經過，都獻，就王大慶蒙在鼓裡，這母要是不低頭，公也趴不了背。

他倒好了，為那個賤貨差點把我打死。老萬，你說說，那人是不是也勾搭過你。萬人睡的人，不過是找王大慶接盤的，那閨多大了，生娃的時候才多大，這人得很，養不住。王大慶就和鬼迷了心似的。」老越說越激，萬良好言相勸，附和著也說了兩句，實際上他早就看到門外那雙破布鞋了。

王大慶瞪著眼，腦子嗡嗡直響，到底沒敢推開門。

那天王大慶迷迷糊糊的往家走，廠領導看他眼神發木，拉著他他考慮清楚，他卻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路走出車間。機床邊的人都回頭看他，眼神有同有譏笑有冷漠，他早已不在乎了。他都不記得是怎麼走到家門口的，正好看到葉小梅從鍾家出來，手裡抱著李桃給的兩件舊服和半袋黃豆。

鍾懷幫著送出門，葉小梅道謝著卻在門檻絆了一下，鍾懷拉了一把，其實一秒鐘就鬆了手，可王大慶心裡眼裡卻著了火。

葉小梅進了家門看到他，本能的一抖。

王大慶臉沉，「剛才幹嘛了。」

「去了隔壁，桃姐今天好多了，給了我兩件服，我還借了半袋黃豆。」

「給你服，你就讓家男人你手？」

「我沒有。」

葉小梅嚇了一跳，下一秒鐘王大慶就揪著的領子拖拽著進了屋。

這樣的日子葉小梅夠了，到真想勾引鍾懷，不是沒這心思。鍾懷工作上進，在廠里吃得開，對老婆又好，葉小梅不知多羨慕那個病秧子李桃，怎麼就那麼好命，自己怎麼就那麼命苦。

可鍾懷真是好男人，看都不看一眼，儘管葉小梅若有似無的示弱，慣用了不經意的，可鍾懷就像對除了他老婆之外的所有人絕緣了一樣。葉小梅不服氣啊，這輩子，還沒哪個男人不喜歡，可為什麼每個男人都不真心對，都要打呢？

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問題，但知道這麼下去不行。

王大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葉小梅穿好服，看著鏡子里枯瘦的自己，漂亮模樣都快被拳打腳踢的傷痕淹沒了。

真想跑啊，像以前一樣，可這幾年吃的太飽，飽到再也不了以前被人在路邊糟蹋的苦了。

看著那兩件服，想起李桃拿東西時，柜子里的幾件首飾。捂著臉無聲的哭了。人不是天生就沒有良心，可準備違背良心那一刻也就失去了做人的資格，眼淚不是多愧疚，而是自己徹底淪陷的祭奠。

王大慶到底被廠里辭退了，買斷工齡的錢被直接扣了賠給人家，剩下的沒多。

他也爽快的拿錢走人了，原本不想再和紡織廠的人有瓜葛，可萬良竟然主請他喝了一頓酒。

那頓酒萬良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王大慶聽進去了多也沒人知曉。飯店的人回憶，萬良似乎掏心掏肺稱兄道弟，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王大慶上。

但那天葉和鍾明剛放學出來，糧油店的張大姐就急忙忙的圍都沒摘的跑過來，「哎呀不得了了，兒啊，大慶怕是失心瘋了，在胖妹兒店裡喝了一斤半，臨走把門口煤的鐵鍬拎走了，怕是不好了，是要打死人的。趕，你跑的快，快一步回去，讓小梅趕躲躲。」

葉只愣了一下，撒就往家跑。

鍾明看葉的樣子也知道嚴重，跟著跑回去，可到門口，就被鍾懷厲聲喊著，「鍾明幹嘛呢，趕過來。」

鍾明驚訝的看著隔壁的父親焦急的背著母親出來，喊著他。

「爸，咋了？」

他看向毫無氣息也微弱了的母親。

鍾懷則是整張臉煞白，不自覺的渾抖，可眼中的犀利怒氣還沒完全退下去，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張而發懵的狀態。所以他是走不的，他的在發，看到鍾明猶如救星，不由分說的將背上的李桃放在鍾明上，「上醫院，趕的。」

鍾明只回頭看了一眼葉家的方向，就背著母親匆匆往附近的三院跑。

而另一邊，葉小梅的計劃失敗了，哄著李桃睡，想柜子里的項鏈跑路，今天王大慶要從紡織廠被買斷，知道這是的大劫。葉小梅一早就收拾好了包裹，只等著首飾到手，頭也不回的跑路。

可沒想到，李桃常年病痛睡得不，看拿東西嚇得大，葉小梅沒料到這般，一把推著李桃跌下床鋪，拔就跑。結果迎面撞到了回家拿東西的鐘懷，後者都愣了，等反映過來一腳踹翻了葉小梅，朝著妻子過去了，而妻子喊著項鏈。

鍾懷扯過項鏈，恨極了般力道極大，拎著葉小梅就扔出大門，葉小梅人嚇懵了，撕扯間服都扯破了。

可沒想到這畫面讓醉酒拎著鐵鍬回來的王大慶看個正著，萬良的話還在耳邊，他腦子本就混著酒，掀起鐵鍬就朝鐘懷過去，大門在他鼻子面前關，他踹了幾次沒踹開，回頭看著地上恐懼到了極致的人，只覺得魂都升天了。

拖著子哇嚇瘋了的葉小梅就進了屋。

葉想不起來那天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跑的肺都要炸了，昏天暗地，天旋地轉，家裡碎一片，母親大聲哭泣絕的眼神讓想起了曾經的地窖。

等葉回過神來，王大慶已經倒在了泊里。葉小梅頭髮散滿臉是，瞪著眼睛在牆角，腳邊是一把帶的錛，那種一頭尖一頭平的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