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太說著話,不算靈活的老，竟跑出了一種百米沖刺的覺，看得衛子英心驚膽戰。

　衛子英忙不迭丟開手上的稻草,跑過去扶著。

　“老太，你慢點。”扶了人，衛子英大眼睛擔心的盯著衛老太。

　衛老太布滿褶子的手,了小丫頭的頭：“沒事，老太利索著呢。”

　“老嬸子，呂家到底怎麼回事,咋會有蛇跑進他們家,被咬的幾個怎麼樣？”潘家心驚，端了板凳讓衛老太先坐下，夠著腦袋往呂家那邊覷。

　衛老太：“不大清楚，我沒敢靠近，只看到鍋子頭幾個去打蛇了。”

　潘家狐疑問：“一下子咬了五個人,還爬出來幾條，呂家莫不是有蛇窩？”

　衛老太啐了一口：“大冬天的，有蛇窩,蛇也不可能爬出來咬人。我看,肯定是朱瘋子缺德事干太多了，遭報應了。”

　衛老太里的朱瘋子就是被抓去公安局的呂婆子。這呂婆子有羊癲瘋，時不時就會發作一下，衛老太不喜歡呂婆子，就給人家取了個外號。

　“老嬸子,你先坐坐,我過去瞅瞅。”潘家半虛著眼睛,又往呂家那邊瞅了瞅。

　呂家距離他們這幾家都有點距離,潘家眼睛不大好使，看不清楚況，只模模糊糊見那邊聚了不人，并還聽到了聲音。一個子的，就算前兒孩子的事讓大家遠了呂家，但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呂家五口人，被蛇咬了，還不搭手。

　“去吧，去吧。”

　衛老太揮揮手，讓去。反正，是不會踏呂家的門。

　朱瘋子的侄兒了周家小孩，卻跑進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打什麼主意。無非就是老三又聾又啞，就算弄出點聲音，老三也發現不了……

　不定啊，那姓朱的躲到家，還打了讓老三給他背鍋的心思。

　哼，甭管做這事的和呂家有沒有關系，反正就是遷怒，誰讓呂老大和呂老二是朱標強的老表呢。

　潘家嗯了一聲，抬腳就出了門。

　旁邊，潘玉華和衛子英也停了手上的活，兩雙眼睛都在往呂家那邊看。

　潘玉華眼底狐疑。

　上輩子，呂家可沒有被蛇咬這事，可現在……

　莫不是忽略了什麼？

　潘玉華疑，衛子英也同樣疑。昨兒和大哥、二哥在坡上發現呂三丫熏捉蛇，今兒呂家人就被咬了，這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而且，出現在呂家的紅蛇還不是一條，是好多條，莫不是咬人的蛇，都是呂三丫捉回去的。

　嘶——抓那麼多紅蛇放家里干嘛？

　總覺哪里不對。

　“潘丫頭，你這鞋打得不錯，就是還差點火候，編的時候，線拉，耐穿些。”

　兩小的走神，衛老太拿起潘玉華打的草鞋看了看，夸獎道。

　衛老太對呂家那邊的事，是完全不興趣，剛才聽到錢大媳婦的喊聲，急吼吼跑出來，是擔心自家小玄孫被躥的蛇咬到。

　不然，都懶得去說呂家的事。

　衛老太的聲音將走神的小姑娘喚回神，衛子英撿起被丟到一邊的草繩，又了起來。

　“恩，就是差點力氣。”潘玉華笑笑道。

　衛老太：“你年紀小，手勁肯定是大不了，打鞋的時候，多拉幾次線，就差不多了。”

　一旁，慢吞吞繩子的衛子英，瞅了瞅自家老太，躊躇了一下，小聲道：“老太，我和哥哥昨兒看到呂三丫在山上熏捉蛇。”

　“啥，呂三丫？”正說話的一老一，聲音戛然一止，齊齊轉頭看向了。

　衛子英板著小臉，點了點頭：“嗯嗯，捉的就是紅蛇。”

　“莫不是咬人的蛇，是呂三丫捉回來的？”衛老太訥訥道。

　說完，老太太默了默，稀疏眉頭浮出疑，朝衛子英道：“英子，你在這里和你玉華姐玩，老太過去瞅瞅。”

　“老太，我和你一起去。”衛子英見老太太要去呂家，小眼睛一亮，起，也要跟去看看。

　“你就別去了，保不準那邊還有蛇。”衛老太拐杖顛了顛，制止住衛子英，轉慢吞吞往呂家走去。

　等衛老太走遠，潘玉華回神，問：“英子，你真看到呂三丫抓蛇了。”

　衛子英：“嗯，看到了。”

　潘玉華聞言，若有所思。

　呂三丫……

　呂家五姐妹，唯一一個結局不明的人。

　呂三丫在呂家姐妹中雖然排第三，卻是呂老大的二兒，小時候看著干瘦，但大十八變，長大后的，是們五姐妹中長得最水靈的一個。

　上輩子，呂三丫嫁人不過一年，就死了男人，讓婆家趕了回來。沒多久就被呂和平以打工為借口，賣進了一家夜總會，從此之后，再沒回過左河灣。

　呂婆子重男輕，這五姐妹在子里的存在都不強，潘玉華對們最深的印象，是們整天都背著一個大背簍，不是在打柴割草，就是和大人們一起在地里掙工分。

　長輩太強勢，這幾個孩膽子比兔子還小，自卑懦弱，們日子過得那麼慘，很大程度和從小養的子有關。

　但凡們有一個懂得反抗，也不會全沒好結局。

　呂三丫膽小，去捉蛇……

　太打西邊出來了。

　“玉華姐，你在想啥？”

　衛子英已經習慣了潘玉華走神，但還是忍不住地好奇問。

　玉華姐不一樣，走神，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沒啥。”潘玉華沉片刻，道：“英子，我們過去看看。”

　呂三丫有些不對勁，得去瞅瞅。

　衛子英嗯了一聲，想到呂三丫那雙被仇恨占據的眼睛，小翕了翕，琢磨著，要不要把自己的發現告訴。

　剛準備說，一抬頭，便瞅到了潘玉華瞳底的凝思，小臉一木，頓時歇了心思。

　小姐姐很聰明，統統還是別多事，當個啥都不知道的崽崽就好。

　兩人放下手里的活，跟在衛老太后，去了呂家。

　呂家這會兒正熱鬧著，因為自家老表在村里小孩，呂家已經兩天沒開門，只家里的幾個娃，出門割過幾背豬草。今兒要不是有蛇躥進了屋，大人小孩都被咬了，這呂家大門怕還不會打開。

　紅蛇有毒，但只是微毒，只要發現及時，被咬后將毒出來，再敷上驅毒的蛇草，一般就不會有事。

　到底是一個子的，鍋子頭幾個把呂家院子里的蛇弄死后，便去后山挖了一些蛇泡草和貓眼睛的，搗爛后給呂家被咬的幾個敷到了腳上。

　敷好后，大伙也沒散，七八舌的議論起了這事。

　“周柄貴，是不是你干的，你家三柱的是朱標強，又不是我們，你放蛇咬我們干什麼，有本事，你去朱家放蛇啊。”呂家二媳婦，摟著同樣被蛇咬的呂和平，惡狠狠地刮著院子外一臉幸災樂禍的周柄貴。

　西口市這邊，紅蛇比菜花蛇還常見，大家見怪不怪，都知道這蛇不怎麼咬人，只有惹到它了，它才會。

　大冬天的，家里卻躥出來幾條紅蛇，長點心的，都知道這事不正常。呂二媳婦就覺得，這蛇，肯定是周柄貴報復他們，捉來丟到他們家的。

　周柄貴被呂二媳婦的話，給弄得懵了兩下，回過神后，然大怒，“老子放蛇？劉芳，說話得講證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蛇了，老子昨天從東大隊回來，就去

　了老丈人家，剛剛才回村，你倒是說說，老子哪來的時間放蛇。”

　說起這事，周柄貴就是氣。

　三柱被朱家那黑心肝的弄了，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朱家不陪錢，為了小兒子的命，他只得去找老丈人和大舅子，想讓他們幫下忙。

　今兒一早，那邊湊了七十多塊錢給他，他拿到錢回村，剛經過呂家門口就被扣了一口鍋。

　媽的，呂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除了你，還能有誰這麼恨我們家。”劉芳認定蛇是周柄貴放的，紅著眼睛，一副恨不得撕了周柄貴的模樣。

　周柄貴呸了一聲，奚落道：“鬼知道是誰，你家婆子缺得事干得多，心肝都被毒沁過，你去公安局問問，看還得罪過誰。”

　“周柄貴，你咋說話。”呂老二聽到周柄貴說自家老娘，眼睛一瞪眼，大聲喝道。

　“我咋說話……”周柄貴呵呵一笑：“老子說的是人話，只有畜生才聽不懂。得了，我可沒功夫在這里和你們扯皮，呂大，呂二，你最好祈禱我家老三沒事，不然，這事沒完。”

　“沒完，老娘也和你沒完，我要報警。”劉芳歇斯底里地沖周柄貴吼道。

　“要報警，那就去報啊，沖老子吼什麼吼。”周柄貴哼笑一聲，轉便往自家走去。

　他得回去把豬喂了，然后給醫院里的媳婦送錢過去，才沒時間和他們鬧。

　哼，朱家那邊橫，他弄不了他們，但呂家……

　別說這事和呂家沒關系，若不是呂家的死老婆子遞消息給朱標強，他兒子能遭這罪。

　衛子英和潘玉華來到呂家門口，剛好撞見氣憤離開的周柄貴，兩小姑娘喊了他一聲，便安靜地呆到了一邊，夠著腦袋往呂家院子里瞅。

　院子里有四條被打死的蛇，呂家被咬的幾個人，腳踝子上都包了藥，那搶衛子英帽子的呂和平，似乎被嚇到了，臉上再無衛子英見過的囂張，他跟個鵪鶉一樣，瑟瑟發抖地躲在他媽懷里。

　呂老大夫妻則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神麻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呂家兩房人，因為呂老婆子還活著，所以一直沒有分家，大房三個兒，分別是大丫、三丫和四丫。

　二丫和五丫則是二房劉芳生的。呂家一家子都重男輕，五個閨至今都沒有名字，大丫都十四歲了，大家都還大丫大丫的。

　院子里，呂大丫和二丫戰戰兢兢的在喂豬，喂。呂三丫神呆滯地站在廚房門口，后，是另兩個瘦瘦小小的姑娘。這兩小姑娘被嚇得不輕，怯懦地在三丫后。呂三丫似乎擔心兩個妹妹被嚇出好歹，推了推們，讓們躲到廚房里去。

　呂三丫這會兒神雖看不出什麼，但衛子英和潘玉華卻看到，推了四丫和五丫后，眼神就落到院子里的紅蛇尸上的。

　似乎沒想到會有人注意，那雙看著有些呆板的眼睛里，竟落著幾分失。

　就是這份無意間留出來的緒，讓觀察的衛子英和潘玉華，齊齊打了個。

　……蛇，果然是放的。

　兩人正心驚著，卻見那邊，呂三丫視線一轉，一雙眼睛仿佛沾了毒一樣，憎恨地看了眼呂老二夫妻和呂和平，不但如此，連沉默的呂老大夫妻，也被看了一眼。

　觀察著的衛子英，被眼中的惡意嚇了一跳，了脖子，趕忙挪到潘玉華后。

　潘玉華似乎也被呂三丫眼中的恨意驚了一下，衛子英都聽到了小聲的氣聲。

　衛子英揪著潘玉華的袖，小聲道，“玉，玉華姐，呂三丫好嚇人。”

　“不怕，英子，以后離呂家人遠點，走，咱們先回去。”

　潘玉華說了一句，牽著衛子英的手，沉默了下去

　。

　衛子英手被的有點疼。

　想提醒，一側眼，卻看到了眸底的思慮。翕了翕，最后什麼都沒說，任由牽著走。

　潘玉華這會兒心思特別，總覺得這輩子有些東西變了。

　剛才呂三丫眼中的憎恨太濃烈，絕不是現在的該有的。

　若沒猜錯，呂丫頭和一樣，怕是都重生了……而且，重生后的呂三丫，心思似乎很詭異，竟捉蛇來咬自家人。

　這是恨死了呂家吧，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個人雖然和沒什麼關系，但觀行事，似乎是走上了極端，以后還是靠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