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姥姥不是你一個人的姥姥，媽媽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媽媽，但哥哥是你一個人的哥哥。”林躍飛安妹妹。

　林笑仰天長嘯：“我也想要人和我分擔啊！”

　林躍飛手去拍林笑的頭，林笑早有準備，靈敏地躲過去了。

　林笑不是一個小氣的小孩，小院的木桌擺上晚飯，林笑心中的一點小失落就著香噴噴的燉和大米飯一口一口吃掉了。

　林笑用燉湯拌米飯，吃得心滿意足：“姥姥，你燉比我媽好吃！”

　李云珠笑瞇瞇地說道：“好吃就多吃點。”

　晚上睡覺前，林笑吃到了從水井里拎上來的大西瓜。在呂秀英不好就拿回來換的威脅下，賣西瓜的小販果真給挑了一個又沙又甜的大西瓜。

　現在沙瓤西瓜是主流，這只西瓜空得尤其厲害，林躍飛更喜歡脆瓤西瓜，意思意思吃了一塊，就把自己面前的西瓜往林笑面前推。

　舅舅呂世榮看到這一幕，一臉見了鬼的表。

　“西瓜籽都別扔，我洗一洗給你們炒了，沒事的時候嗑著玩。”姥姥李云珠說道。

　偏偏舅媽許艷芳吃西瓜不會吐瓜子，全都一起吞下肚了。

　李云珠看了自己家的笨媳婦一眼，將目移開。

　舅媽對上了姥姥的視線，裝作沒看見，吃西瓜的速度越發得快。

　剩下的西瓜皮也不浪費，李云珠切掉最外面的皮，剁碎了喂，“這可是好東西。”

　夏天喂吃西瓜皮，能預防中暑，還能讓多下蛋。

　晚上，林笑躺在竹涼席上，床腳下點著一盤蚊香，呂秀英手中的扇一下一下地扇著，掀起陣陣帶著蚊香味的熱風。

　在窗外一浪高過一浪的蛙鳴聲中，林笑很快就睡著了，呂秀英把扇輕輕放在床邊，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林笑鼻子被住，憋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哥哥近在咫尺的大臉，林笑生氣：“你干嘛？”

　回到老家之后，哥哥怎麼變得更討人厭了？

　“快起來！帶你去吊青蛙！”

　林笑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臉上印著竹涼席的印子：“老師說青蛙是人類的朋友，會幫我們吃害蟲，不能抓青蛙……”

　林躍飛：“那我抓回來你別吃！”

　林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哥哥等我，我刷牙洗臉！”

　聽說林躍飛要帶著林笑去抓青蛙，呂文建立刻說要一起去。

　林躍飛扭頭看林笑，林笑一臉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林躍飛嘆氣，兄妹間的默契這玩意在他倆上本不存在。

　昨天的一點小失落，林笑一覺睡醒早就忘記了。林躍飛發現自己擔心林笑不想和呂文建一起玩，完全多余，小孩子很簡單，是他想得復雜了。

　呂文建和林笑不，卻莫名崇拜林躍飛這個表哥，自告勇帶著表哥去抓青蛙：“那邊，那邊青蛙多。”

　林笑頭上扣著一頂對來說過大的草帽，一路都用手扶著，才不會被帽檐擋住視線。

　出門前，呂秀英特地為林笑找了一頂帽子，叮囑林笑好好戴著不許摘：“可千萬別像你哥似的曬一塊黑炭！”

　只聽蛙鳴聲，就知道這里的青蛙真的多，林躍飛和呂文建立刻上手抓。

　林笑從來沒有抓過青蛙，回老家的次數不多，前兩次回老家時哥哥本不會帶玩。

　于是林笑站在兩人后，靜靜觀察他們是怎麼抓青蛙的。

　哥哥和表哥直接上手抓，青蛙在前面跳，他們在后面撲，就像才在草叢里撲蛐蛐一樣，撲個幾次總能撲中。

　看起來并不難，“但是你們為什麼不拿個網兜呢？”

　據林笑的觀察，手掌太小了，青蛙很容易跳出去，如果拿一個大網兜，抓青蛙的功率一定會大大增加！

　呂文建不屑一顧：“用網兜算什麼本事？我用手就能抓到！”

　林笑：“老師說人類和最大的區別就是人類會使用工。”

　呂文建沒聽懂：“什麼意思？”

　林躍飛：“……罵你笨蛋的意思。”

　呂文建生氣了：“你才笨蛋！我空手也比你用網兜抓得多！”

　林笑和呂文建誰也不服誰，一定要比試一場。林笑跑回家，讓姥姥把家里的網兜全都找出來，挨個握在手中揮舞，模擬兜青蛙的作。

　綜合考慮了網兜的大小、重量、手柄的長度、網眼的稀疏……心挑選了一個最適合抓青蛙的。

　林笑拎著網兜，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和表哥比拼。看到青蛙后就一網兜撲過去！

　林笑一撲，青蛙一蹦跶。

　一撲，一蹦跶。

　一撲一蹦跶。

　蹦跶沒影啦！

　呂文建囂張的聲音傳來，他故意照著林笑的方向喊：“我抓住一只啦！”

　林笑抿起，耐心尋找下一個目標。

　信心滿滿地甩出網兜，青蛙又雙叒叕蹦走了。

　站在原地，一臉茫然，明明甩網兜的方向是計算好的，青蛙跳的方向也都預判對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和表哥呂文建的比拼，林笑輸得徹底。林躍飛看到呂文建囂張得意的樣子，再看到林笑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難免偏心自己妹妹。

　“不抓青蛙了，我帶你們去釣小龍蝦！”

　呂文建立刻跳起來說好，林笑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還從來沒有釣過小龍蝦呢！

　剛剛抓住的青蛙立刻變了釣小龍蝦的餌，林躍飛折了三長樹枝，掉三只青蛙皮，系在樹枝一端，做三“釣竿”。

　“等小龍蝦用鉗子夾住青蛙，慢慢拎上來就行了。”

　林笑準備觀察哥哥和表哥是怎麼做的，沒想到小龍蝦第一個夾住了的餌！

　林笑嚇得屏住呼吸，輕聲求助：“哥……哥……哥你來幫我！”

　林躍飛扔掉自己的釣竿，抓住妹妹的手腕，帶著往上拎。小龍蝦一直夾著青蛙，就這樣被一路拎上來甩到塑料水桶里。

　林笑蹲在水桶邊，盯著水桶底部唯一一只小龍蝦，自己釣上來的！

　很快，林躍飛和呂文建也釣上來了，林笑也沒有輸，釣上了第二只！

　河里的小龍蝦真的很多，三人一只接一只地往上釣，很快就釣了大半桶。水桶里的小龍蝦挨挨的，你踩著我、我踩著你，試圖往上爬。

　林躍飛拎起水桶：“夠了。”

　林笑扔掉釣竿，高調宣布：“我贏了！我釣的最多！”

　呂文建不服氣：“怎麼就你最多了？”

　林笑：“我釣了41只，哥哥35只，表哥33只。”

　呂文建驚訝道：“你瞎說的吧！”

　林笑撅起：“我一只一只數的！”

　林躍飛也驚訝，剛才釣小龍蝦的時候，三人一直在聊天。林笑一邊釣蝦、一邊聊天，還一邊數清楚三人各釣了多只小龍蝦？

　呂文建本不信，但是由于他沒辦法說出另一個版本的數字，也無法證明林笑是瞎說的。

　拎著大半桶小龍蝦回家，舅媽看到后就“誒呦”一聲：“怎麼弄了這麼多這玩意兒回來！這玩意兒太難刷了！”

　“村里本沒人吃這個，你們天大魚大的城里人，還要吃這個啊？”

　舅媽說話夾槍帶棒，姥姥立刻皺起了眉頭，舅舅臉上出尷尬的神，但是什麼也沒說。

　呂秀英開口：“嫂子，我來刷。”

　舅媽就等著這句話：“那我就等著吃現的了啊。”

　重生一次，林躍飛不再把打罵教訓他的舅舅當仇人，但是清晰地看到舅舅也就是個普通人，在家庭關系中懶的普通人。

　至于舅媽，是個有點讓人討厭的普通人。

　呂秀英拿著小刷子，一只一只地把小龍蝦刷干凈。林躍飛走進廚房幫。呂秀英把他往外趕：“你出去玩去吧，不用你幫忙。”

　林躍飛：“我數一數有多只。”

　在呂秀英不解的目中，林躍飛把妹妹說自己釣了41只、他35只、呂文建33只的事講了一遍。

　雖然各自釣了多只已經無法查證，但是林躍飛十分好奇總數能不能對得上。

　林躍飛一邊數數，一邊不聲地幫呂秀英刷干凈一小半。

　最終數出來的結果還真是109只！

　總數還真能對得上！

　林躍飛激道：“媽，妹妹真的是數學天才啊！”

　呂秀英看了林躍飛一眼：“掰著手指頭算加減法的數學天才？”

　呂秀英每天忙著上班和做家務，本不知道林笑現在算加減法已經不用數手指頭了。

　林躍飛：“媽，現在妹妹進步了。”

　呂秀英依舊不以為然：“就是數了個數，小孩子記都好。你小時候也有這個階段，當初我也以為自己養了一個特聰明的孩子，結果，唉~~~”

　呂秀英想說的話，全都包含在那聲一波三折的“唉”中。

　林躍飛鼻子，覺得自己可能也大驚小怪了。因為他知道林笑長大后為了數競金牌教練，才拼命在八歲的林笑上尋找數學天才的蛛馬跡。

　到目前為止，除了今天釣小龍蝦的時候林笑數對了總數，林躍飛還真沒找到其他證據。

　雖然妹妹現在加減法不掰手指頭了，但是乘法還看九九乘法表呢。

　或許上輩子妹妹為金牌教練，靠的不是天賦，而是勤？

　-

　呂秀英做了一大盆紅燒小龍蝦，說村里本沒人吃這個的舅媽許艷芳，吃得最快最多，龍蝦殼很快就在自己面前堆了一座小山。

　李云珠看了許艷芳一眼，拿起筷子先給呂文建夾了兩只，又給林笑夾了兩只。

　林笑第一次吃小龍蝦，林躍飛在旁邊教：“你先把蝦頭擰下來……”

　林笑照著哥哥說的做，手指剛住蝦頭，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劃破手了？”呂秀英抓住林笑的手一看，才發現不是被龍蝦殼劃破手了，而是手指上扎進了一木刺。

　林笑洗干凈手，乖乖舉起來，等著媽媽給挑木刺。

　媽媽把針在火苗上燒，林笑不敢看，閉上眼睛。然后的手被媽媽抓住，林笑一不敢，覺到媽媽用力的手指，還有很輕的刺痛，從食指跑到中指，從中指跑到手掌……

　“媽媽，好了嗎？”林笑忍不住問道。

　呂秀英：“馬上就好了。”

　“行了，睜眼吧。”呂秀英檢查完林笑兩只白白的小手，把針線軸里，去興師問罪。

　“林躍飛！你帶著你妹妹干嘛去了？兩只手扎了六刺！”

　林笑聽到媽媽的話，倒吸一口冷氣，突然覺得兩只手到都痛！

　以為自己只扎了一刺，竟然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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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研究，林笑手上的木刺都是從林躍飛折下來做釣竿的樹枝上扎到的，在外面玩兒得太開心，一直沒有發現。

　林躍飛覺得冤枉：“那樹枝上沒刺啊！”他眼睛又不瞎，而且他和呂文建也都拿著同樣的樹枝，他倆手上都沒有扎刺。

　呂秀英瞪了林躍飛一眼：“你和你妹一樣嗎？你皮糙厚的，你妹妹皮多啊。”

　呂秀英告誡林躍飛：“以后木頭的東西都不要讓。”

　呂秀英給林躍飛舉了一個之前的例子，之前廠里有個鄰居老讓林笑幫拎了一下木馬扎。木馬扎是老天天拎、天天坐的，然而林笑只拎了一下，就扎了滿手的小木刺。

　林躍飛在呂秀英的命令下，為林笑剝了一只又一只。

　林笑人生中第一次吃小龍蝦，就升級了小龍蝦蓋飯，完全不用自己手，看著哥哥在米飯上鋪滿厚厚一層小龍蝦，抱著胳膊指揮道：“哥哥，再澆點湯。”

　林躍飛瞪了林笑一眼：“你不能剝蝦還不能拿勺子了？”

　林笑吐舌頭，自己拿起勺子澆了幾勺紅燒小龍蝦的湯，把小龍蝦、米飯和湯拌在一起。挖了一勺塞進里，一雙眼睛頓時像貓兒一樣瞪大了：“好吃！”

　-

　呂秀英只請了三天假，林笑在老家住了兩晚，帶著滿的蚊子包坐上了回家的大車。

　昨晚睡覺前，呂秀英讓林笑站在澡盆里給洗的時候才發現。睡前又把林躍飛罵了一頓。

　林躍飛：“你這個氣包，以后再也不帶你玩了！”

　他只是想帶著妹妹一下自己在鄉下親近大自然的年，哪能想到又扎刺、又被蚊子咬。

　林笑有點糾結，挑刺有點害怕，蚊子包非常，但是又覺得抓青蛙和釣龍蝦很好玩。

　“媽媽，小龍蝦這麼好吃，村里真的沒人吃嗎？”林笑想起舅媽的話，覺難以理解。

　“也吃，不過不常吃。”

　林躍飛搖頭，以后哪里還有在河邊輕輕松松釣半桶小龍蝦的好事？小龍蝦都是養的，幾十塊一斤呢。

　林笑剛坐上回家的大車，就又想姥姥了。靠在媽媽懷里，小手攥著一塊青桔子皮，覺得頭暈了就一橘子皮，放在鼻子底下，吸氣。

　“媽媽，姥姥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呢？姥姥為什麼不住我們家了啊？”林笑蔫噠噠地問道。

　呂秀英：“以前姥姥是為了照顧您，現在你上小學了，不需要姥姥照顧了，姥姥就回家了啊。”

　林笑：“那舅舅家里也沒有小孩需要照顧啊，表姐和表哥都比我大，為什麼姥姥和舅舅一家一起住？”

　“為什麼只有需要姥姥照顧我的時候，姥姥才住我們家呢？”

　“我不需要姥姥照顧了，換我照顧姥姥。”

　呂秀英心中一酸，了林笑的頭頂：“你姥姥更喜歡住在農村，有自己的小院，種菜、養。”

　“傳統就是要跟著兒子住的，家里有兒子的，都跟著兒子住。”呂秀英說道。

　林笑的小腦袋猛地從媽媽懷里鉆出來：“那以后媽媽也要跟著哥哥住嗎？”

　“那我呢？我要和媽媽分開嗎？”林笑焦急地問道。

　林笑警惕地看向哥哥，覺哥哥腦門上著四個大字——“媽媽賊”！